第51章 剑痕
有人从地上缓缓地爬了起来，也有人丢了枪械拔腿就跑，甚至连看一眼都没有勇气，只是奔着来时的方向就落荒而逃了。
举着伞，少年卫双的表情显然没有之前那般愤然，站在那些废墟中，或许这一剑实属过瘾，也甚是解了方才没能吃上美味佳肴的怒气。
所以此刻脑中的烦闷也一扫而空。
仿佛看着那些还活着的人，一时也没有了想要去阻挠的意思。
当然，他不是恶魔，只要阻碍了敌人地进攻就行。甚至如果可以，在那一剑之前能劝说一二，其实也觉得挺好。
但没想到，这些人不仅执拗得很，甚至一点机会也不给他，所以对于这场杀戮也就没什么可介怀的了。
卫双转过身看了眼那位显得娇小的丫头，不由微微笑了起来。
“那得…上面的人说了才算。”
红瞳的脸较圆，甚好的是没有太胖，不然与那娇小玲珑一点边都粘不上。
她点了点头，这时才想起一件事来，说到。
“伯伯说，这次上面只给了两个月的期限。”
讲到这时，红瞳的嘴嘟了一下，看似有些不悦。
“可是，这都过了一半了，怎么一点线索也都没有呢。”
“伯伯让我们来，这不就是海底捞针吗！”
卫双瞧了瞧身边闷闷不乐的丫头，举着伞不知不觉走到了那一胖一瘦，显然是受了伤的两人跟前。
他没有再与红瞳闲聊。蹲下身看了看那不省人事的胖子，这才开口说道。
“他应该无碍，就是腰侧的刀伤，估计要趁早治疗才好。”
为初此时已经坐在了那块硕大的铁皮之下。只是身体已然疲惫到了极点。一时间忍着痛，没想这两人经过方才一战，竟会直接折返回来。顿时抬头一瞧有些茫然。
“噢！谢了！”
卫双不知他是谁，即便有过目标人物的照片，可今夜不仅混乱，眼下此人还一脸得狼狈不堪，哪里还认得出来。
至于他的谢意，他也只是微微一笑便就抹去了。
不久，他起身要走，那位低着头的少年，却终于叫住了他。
“你…你们是谁？”
卫双与红瞳站在雨伞之下，两人不由肩并着肩挨在一起。当然，红瞳的身形总还是矮了一截。不过漫步雨中，听着那些雨帘拍打，若不是此时的路口，倒着实有些唯美之感。
卫双脚步停下。红瞳也随之回头看了一眼后边坐在地上的少年。
为初抬着头，一脸疑惑地仰望着他们。
于是那张埋在暗处的脸，被雨水一冲，缓缓变得干净起来。
卫双也瞧了一眼，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过得片刻，这才想起什么是的，茫然问到。
“你是…为初？”
他不认识眼前的少年，也从未见过，但这一刻却是显得那般清晰。
红瞳也没看见过，更不可能认识，说白了也就是伯伯给了她一张照片而已。
所以这时的她，心里也是愕然一怔，不想这人怎么就这般眼熟呢。
于是等她回过神来，卫双却是先开了口。
路口的那些残余都跑了，向朱牧的那片花坛逃命地奔了过去。
只是再回眸时，地上那森然陷下的剑痕，甚是让所有的人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天知道那一剑承载了多少的气道，或者那一剑下他们能够幸存，仿佛整个后背都有一股幽然的寒意，正在悄然地靠近。
那些人是活了下来，但又有多少人可以不伤分毫呢。
显然不言而喻。
“组长，现…现在怎么办？”
有人的枪丢了，有人的手骨被折受了伤，有人的胸前依旧残留着剑气所带来的痕迹，也有人被削掉了腿脚。
总之一切都变得混乱，无措，甚至是万般交错地愕然。
出来时有四十位同僚，而眼下却是一双手就可以数的过来。
所以有人不得已想知道老大朱牧的意思。
满脸的雨水滚滚而下，朱牧嘴角边的淤血化作一缕红丝，渐渐散了开去。
双眼有些迷离，盯了好一会儿那边已经废成烂铁的车架，似乎这才看清了那把雨伞之下的两人。
他默默叹了口气，心中无由得茫然起来。
或许是方才一剑太过狠厉，纵然他还活着，却也是惊魂未定。
谁能想到这般触目惊心的一剑，竟然就直接取走了数十人的性命呢。
“回吧！”
朱牧垂着头，只说了两个字，仿佛有着无奈，也有着骇然。
天边的尽头是黑云，黑云之中的雨水倾斜而下。
为初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二位，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他没见过，也可以确定自己从未遇见过他们。
但他二人却知道自己的名字。
按他自己所想的，倒不算太为奇怪。
但这终究还是鸢庭，不是以往的戈泽市啊。
说穿了，这边即便有人想要杀他，可又有多少能够知道他的名字呢！
好在卫双似乎看懂了他的茫然。没等为初说话，他微微一笑，径直将那把大伞举过了他的头顶，解释说到。
“我们是联盟的人，准确来说是罗网的人。但我两从未在联盟里露过面，也就一直藏迹着不被人知晓罢了。”
“这次来鸢庭找的是你没错了，所以我们有任务在身。”
说完。卫双二人同时蹲下了身子，那把伞就像屋顶一样隔绝着雨水。
为初脸上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卫双与红瞳暗暗可以肯定，这位便是他们要找的人了。
茫然地看着，过了好一会儿，为初才算回过神来。
对于摩坨岭那夜的悲剧，他是见证者，也可以说是幸存者。或者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许无论任何蛛丝马迹，都比不过一个证人来的实切。
他望着那两张并不熟悉的面孔，没想到联盟里先找上自己的不是执士部，而是那个并不陌生的罗网。
他明白卫双的意思。
他们二人有任务在身。自然即使不认识，联盟里的罗网也总会收集到他的信息。
因此，对于那位之前的神秘人，他所说的内鬼一辞，就不得不有些怀疑了。
当然，并不是对那神秘人的疑惑，而是执士部地行径越来越让为初感到不解。
例如摩坨岭之后，为何一直没有执士部的人与他联系呢。
又或是，既然罗网能够找到鸢庭。虽说执士部并没有罗网那般可以到处撒网收集情报的能力。
但再如何，鸢庭里也是有联盟执士部的存在的。
再加上鸢庭最近事态连连，他就不信执士部的人一点察觉也没有。
之前，他一直在等，等执士部有消息传来。结果这段时间以来，等的却是三番五次地追杀、以及今夜无情地圈套。
为初顿了一下，心中暗自梳理完，这才点头应了一声。
得到回应，卫双与红瞳的眼眸，雯时变得轻明起来。俨然是今夜地无心插柳，柳却成了一片绿荫的缘故。
又或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总之一切太出乎意料，太过顺理成章了。
当然，他两也不是犹豫不决之人。卫双与红瞳见人已经确认，也不再啰嗦。
虽然那些帝国的走狗是走了，可后面有没有鹰犬显然不得而知。
于是，他们三人扶着已经昏睡不醒的骆三，只好往那车上挪去。
然而就在此刻。
后边的弧形弯道处，又射来了两道茫茫的白光。
扶着车门，为初站在一旁看着，冥冥之中似乎有些熟悉。
卫双与红瞳凭借着修习武技的强大体魄，对于骆三的体格自然是轻而易举的。
只是等他们做完这一切时，那两道光却离得更近了。
不过，好在为初真的认识那些车辆。
于是一场差点打起来的场景，便被他给抹掉了。
两辆越野车缓缓停下，下来的人除了骆三的那十几位兄弟以外，还有位一直黑布蒙面的少年。
只是那眼前的一切，还是让那些骆三的兄弟们给彻底震惊了。
混乱的路口全是铺着鲜红的血水，横尸断臂也更是随处可见。
有的看不清脸；有的炸成碎末，连个残肢断臂都无迹可寻；也有的好像什么都没留下，就只剩下一滩滩的血水，还在那片积水中缓缓地游荡着。
为此，有人唏嘘不已，有人茫然无措，也有的人为了挚友和兄弟而哽咽起来。但更多的人是对帝国不可抑制的不满与愤怒。
为初瘸着腿往前挪了几步。所幸那颗子弹并未击穿他的腿骨，所以还能忍着痛往王禅那边缓缓走去。
只不过刚到一半时，王禅已经下车向他这边走了过来。
“没事吧！”
王禅拍了拍他的肩膀，发现他的腿受了伤，不由问起。
为初抬头看了看地上的血水，难免有些不安，一时却也并没有回答王禅的问题。
过得片刻，才开口说到。
“他们是联盟的人。”
为初说出这句话时，眼眸正望着即将上车的卫双二人。
他对王禅是信任的，因为再怎么说，他也是院里的人。
只是再面对那些残尸红血，以及剑气所破的废墟时。这些年来，王禅虽然见过许多类似的场景，但这一刻还是有些触目惊心。
一来这些人死在这不是为了别人；二来这些人与自己的兄弟可谓出生入死过，那也算得上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就这般看着他们躺在冰冷的地面，甚至有的死无全尸，就算是换做一般人，可想而知该有多么的痛心疾首。
王禅看着地上的血水，目光收回时似乎并没有关心那辆跑车上的二人是谁。
微风轻拂，两条黑布嗦嗦响了起来，看不清是何样的神情，只是这时他却选择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