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掘土巷
莫家四人。此时,没有一位,可以近得了这人的身边。
每每都是只差一剑的距离时,这几位不是被刺,就是已经被砍伤。
仿佛那黑衣人的周遭,有着一道无形的影子,能够拔开一米的距离,将他们提前击毙似的。
如果他们不是武技强者,又怎能不诧异,不惊骇呢。
可无论怎样,这几位莫家兄弟,今夜还是彻底给震撼了。
看着身穿一袭黑衣的人,莫庄的脸阴沉着,他又擦了擦嘴角边的血渍。
他明白,那不是有什么影子,那是高手间气道大成者,才能铸成的大周循环。
又或是一种强横,霸道的禁制。
虽然武技与气道,尽管相辅相成,但真正的高手,气道的所成,终是可以化为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却可以感受到的一种壁障。
就像那个雨夜,王禅最后所遇见的那四枚子弹,不是他真的可以用毅力控制住子弹而折回,而是因为气道的强横与霸道,使得那些子弹不但没能近身,还致使它们原路反弹了回去。
可见武技高手与强者,的确是有差距的。
而这种差距下,他们又怎能杀了那个少年呢!
没有人可以回答四弟莫烔的话,因为这黑衣人所使得不知是刀,还是剑的物件,他们真没有见过,更不清楚这人的出招,竟会那般游刃有余,奇异怪道。
可人嘛,有时候明知山有虎,却就是喜欢偏向虎山行。
没多久,这四个人又砍了上去。
清风无力,月夜无寒,纵观那把尺子,只不过是一刺,一砍,一斜。
那巷子里的脚步声,啊喳声,刀吟声,以及鲜血如泼水般的声音,不知哪一刻,终究还是淡了下来。
莫家的四弟…莫烔,随着一声闷哼,被那黑衣人像拎着的兔子一般,直接一掌就给定在了墙上。
然后,唰的一声,王禅起手一尺,那人的头颅,就直接被削掉了。
鲜血淋漓,喷涌而出,如剥了皮的西瓜一般,那颗头颅一直滚到莫庄的脚前,才停了下来。
其余三人,各个身中十几尺,早已皮开肉绽,鲜血流如水柱般,挂满了衣襟。
四弟莫烔的躯体已经倒下,这是他们三人唯一的,也是最小的弟弟,现在却已经死了。
“四…四弟!”
莫庄的手有些发抖,脸上更是毫无一丝血色,而他也只能那般注视着自己的弟弟…那颗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头颅。
那双眼眸瞪得鼓鼓的,嘴巴张着,脸上还有一道血肉横飞的伤口,那是弟弟莫烔的头,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一个从小玩到大,曾经被他们戏弄过的小弟。
没了!已经没了!
莫庄没有流泪,其他的几人也没有流泪,因为那个黑衣人并没有停下。
一尺化气杀死第一个后,王禅右脚已经往前拔了一步。
哪里知道,他刚刚割下那人的头颅,其实离自己最近的莫庄,却是没有立刻动身。
反而是从身后拿着刀已经冲降过来,还暴呵一声,誓要刮了自己的那位胖子。
王禅不是那种会犹豫不决的人,既然认定就不会与人婆婆妈妈的。
所以那胖子既然来了,他也就索性一个倒踢,犹如钢尺的物件,从他前方一掠而过,直接猛地一转。
然后,只听噗的一声,那位胖子似乎还离着王禅有一米的距离,可那胸膛像是被子弹穿透了一般,顿时一团血花,便从那个洞口喷了出去。
然而,让人惊愕的是,那黑衣人手里的物件,却是并没有捅进他的身体。
一尺化气,也可以说是一剑化气,甚至也可以说是……一刀化气。
说白了,就像一道尺气,剑气,或者是刀气。
莫烔被割下头颅,他们三人,没有一个发现这黑衣人尽可以做得如此地步。
直到眼下胖子老二…莫渊倒下时,他们这才惊骇的知道。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一剑化气,一尺化气的气道绝学。
帝国曾封那位上上者为东方巨人,这是帝国百年,甚至是有历史以来,可与天齐,可与魔战的最高圣名。
而如今呢?
东方巨人已经消失匿迹多年,又有谁还见过那般曾经名震天下的……一剑化气可修天的景象呢!
所以,莫庄的脸终于铁青下来,就像放入冰窖一般,全身尽是幽深刺骨的寒冽之气,不禁让他有些茫然,无奈,和恐惧。
二弟也死了,四弟更是身首异处,难道还要再拼下去吗?
要拼。
既然已经是被杀了,那这一刻就不再是报恩,而是势不两立,恨之入骨的仇杀。
双眸煞红的莫家老三,举起一刀,口中歇斯底里,便已再次冲了过去。
他似乎根本就没去听大哥莫庄嘴里的“不要”二字。
他也似乎不想,也不屑去听。
因为这个该死的家伙,将自己最爱的二哥给杀了,那还需要什么理由。
扑通一声,莫家老三还没来得及使出浑身解数,刀身已断,人如残月,躺在了血泊里。
“大…大…哥。”
这是他最后的一声大哥,嘴里全是血水,好似费足了他全身的力气,然后再也没有说上第二句话来。
风不知为何,变得冷冽了些。
王禅手里的钢尺没有沾到半点的血渍,他没有再动。
风吹过脸颊时,那条黑色的布条噗噗作响。
他看了看那个喘着粗气,嘴鼻耳间流着血的人,忽然有种异样。
那…好像不是畏惧,也不是杀意,更不是失去亲人时的悲戚。
而像是…一种绝望。
莫庄瘫软地倒了下来。
他是莫家的大哥,是这个家里唯一一位出来学武技的人,但他不是那个最厉害的。或者说他已经身疲力竭,再无斩下去的可能。
是的,这是一种绝望的感觉。
就好像敌人就在你的面前,而你只能用眼睛看着,而且还不能不高兴,不甘心地盯着他,因为那人随时随地就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深深吸了一口长气,却是极冷极冷,像有无数雪花飘落。
又慢慢地吐了出来,依旧没有一丝的暖意。
他手里有刀,可那黑衣人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已经走了。
红甘南,小酒杯,古朴古韵的小石楼。
再也回不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巷子里的一切,好似没有人会知道,可终究还是有人来了。
来的人是个光头,头顶上还有一道不明显的伤疤,像是曾经被烫伤过一样。
他双眼通红,静静地,惊疑地注视着…那黑暗巷子里的恐怖画面,说不出话来。
“你…是怎么…知道他,今夜一定会来这里的?”
等了好久,莫庄的手才有了知觉,他回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赵启龙,忽然喘着粗气,问到。
“难道…你就不怕判严军。”
出发前。
莫庄只知道要还赵启龙一个曾经的救命之恩,所以他从未问过赵启龙那个少年是谁,却只清楚他也是个异能者,身边可能还有个更厉害的异能者。
所以那天夜里下着大雨,他回了家,找来了三位弟弟。
然而,谁能料到,如今会是这样的惨剧收场。
“不要说…你…一点都不知道。”莫庄站起身来,捏紧了拳头,目光再次变得锐利。
“这些话…你必须让我死去的弟弟们都听到。”
赵启龙的脸是白的,不是病态,而是惊骇的如出一辙。
他和莫庄可以说是朋友,也是生死之交。
所以他自认为没必要,也不能去害死自己的挚友。
但是,这次显然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没有回答关于判严军的问题,因为说到底,这都是那位不愿出面,且暗藏背后亲戚的意思,那么判严军会不会管,可想而知。
甚至就是之前的那夜,赵家帮与新天会同有命案,但第二天莫说是判严军,就是鸢庭的警卫机构都没一个人问过此事。
至于他为何清楚那小子今夜会出现与此,其实他自己也不确定。
因为按一般推断,新天会只不过是一混混性质的黑社会而已,如果有能力在不了解赵家帮前,找洛神酒吧不是最好的途径吗。
其实这些事,若不是今夜发生了如此出乎差异的情况,按理来讲,莫庄这人自是一目了然的。
看着那个血液已经几近干枯的头颅,赵启龙心里也是一阵寒意,和恐惧。
他虽然时有杀人的勾当,但如此狠厉,血腥的场景,这么些年的营生下,早就已不亲力亲为了。
他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说到。
“我知道,但不知道会…”
话说了一半,莫庄提着刀已经离开,晃晃悠悠地走了几步,打断说到。
“给我…找个地方,换一种酒,再…再换个杯子,我要另一种生活。”
“赵老板!我莫庄已经没脸再见他们了,你就…帮我好好埋了他们吧!”
赵启龙点了点头,莫庄却没有看他,径直朝着娱乐街,缓缓走了出去。
腥风血水,满过巷里巷外,可淹不到沉寂于睡梦中的人们。
这条巷叫掘土巷,是曾经有一群盗墓的家伙住在这里,所以叫着叫着,就变成了这条巷子的小名,至于大名,如今巷子太多,没人会真的去取一个的。
等莫庄离开后,赵家帮的人就过来了,倒是赵启龙,远远地站在某一处。这时,连他的心肝脾肺肾都快要吐出来了。
伸手擦了擦嘴,赵启龙连忙走开了些。不久,一位身形魁硕的中年人,向他走了过来。
“老大,那边都清理的差不多了。”
赵启龙不知道为何,感觉这人一走进,就有一种血腥的味道,连连摆手让他不要过来,又哇地吐了一口,说到。
“都…拖回去埋了。”
“另外,就现在,去安排车,我马上要去一趟宫都。”
那人不语,点了点头就立马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