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修眉刀
第二天程宝琦醒来睁开眼，看着阳光透进房间，她想到昨天和乔羽告白的事情，眉心不自觉蹙起，感觉有些心情闷闷的，从床上起来。
顾连城问她：“你昨天晚上不是说要我给你送卡，后来怎么又说不用了？”
她低着头，“昨晚遇到乔羽哥了。”
顾连城拧着眉，端着牛奶，“乔佳她哥从美国回来了？”他奇怪的看了眼程宝琦：“乔羽哥回来，你很开心？。”
她往卫生间走过去准备洗漱：“有什么开心的，以后都不会开心了。”
顾连城好奇，放下牛奶，朝她走过去，站在卫生间门口，偏头看她刷牙，“怎么？为什么以后都不会开心了？”
她冲了冲脸，又想起昨晚的事，好像她的暗恋已经结束了吧，有些心烦：“乔佳的哥哥，我有什么好开心的啊。”
“我看你一直挺开心的啊，当年乔羽去美国，你那哭的比人家亲妹妹都卖力。”没问出真正的原因，他有些失望的回到桌上。
“连城，你”程宝琦对着连城欲言又止。
她一边刷牙，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天，“在学校听说，你？”
算了，问他干什么，他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吧，反正能给吴一宁添堵就行了。
不问他。
“怎么了？你都快高考了，还将心思放这些上面？”
“我就是问问。我没将心思放这些上面。”程宝琦对着镜子洗漱完，神色淡了淡，转移了话题，“我要先走了，等会又迟到了。”
“一起走！你别忘了你现在跟我在一起了。”
“我没忘，你不用一天三遍的提醒我。”接过顾连城递过来的牛奶，看了眼他，“那你又要我把心思放你身上啊？”
“”顾连城愣了一下，然后，把她困在料理台边，低头把她唇边的牛奶吻掉：“我不一样，反正就只能把心思放我身上。”
她脸红，小声：“那么多人把心思放你身上。”
“我只要你把心思放我身上。”
“嗯。”程宝琦推开他的胳膊，回房拿书包。
顾连城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头疼，虽说已经在一起了，他现在有时候会搞不懂她在想什么。高中里谈恋爱的属实不少，他也知道有些男生对她是存了心思，只是，程宝琦太过迟钝。
也有一些，被自己挡下。
可是在看不到的地方呢，又会发生着什么不可控制，无法挽回的事态。
他低着头冲洗着玻璃杯。
天气已经开始冷起来了，北风呼啸着，院子里的树枝光秃秃的，顾连城走在她前面，双手插在兜里，肩上还有她的书包。
从那条牵着手的动态发出去已经半个月了，学校里女生之间讨论的热火朝天，几乎没有人会知道那个人是她，那只手是她的，平时她都把那枚女戒放在钱包里，顾连城一直戴在手上。
那条动态吴一宁应该百分百看到了。
看着他有些背影，寒风凛冽，出来的时候，他把围巾给她绕在了脖子上，看着他莫名的决定有种静谧的孤单和落寞，“连城”
“怎么了”他回头。“冷吗？”
“不冷。”程宝琦伸了手放手放在他手心里，这只手她牵过很多次了，如今多了一重新的意义，就是她的男朋友。
“如果，”程宝琦顿了一会儿，看了他一眼，说，“如果我以后做错了什么事情，你会怎么样？”
“比如？”
“我”
程宝琦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脖子往围巾里缩了一下，“那我做错了什么样的事情，你会永远不原谅我吗？会恨我吗？”
顾连城跟她的手十字相扣上，放在了外套口袋里，回她：“你这是什么意思？在提前暗示我比如你会出轨爱上别的男人？
她一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没想他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
“行，那就无所谓。”
这是要怎么理解他的意思，只要不出轨，不爱上别人吗？那自己因为想要报复吴一宁，才让他跟她谈恋爱他会不会生气。
两人并肩走着，这会才七点，刚出了院子，天气阴沉，厚厚低低的浊云，路上的行人也不多，东北风呼呼地吹着，口袋里他的手很温暖，渐渐攥紧她的手，他的戒指抵着自己的手指，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现在他是她“男朋友”这个事情。
后来她实在不想走路了，顾连城看着她笑了下，不用她开口，随手就招了出租车。
到学校的时候，手在他的口袋里已经松了力度，意思是她可以抽回自己的手，她没有，已经和他保持着十指相扣。
有不少双眼睛看着，她深吸一口气，和他走进学校。
因为顾连城账号上的那张图片，她开始找到了自己很久没有用过的微博，他们两个是互相关注的状态，学校最近因为那张图片班级、论坛和不少女生都充满了好奇，连她的账号上面都无缘无故涨了不少的粉丝，接到了很多私信，又不怀好意骂她的，也有知道她和顾连城的关系问她他是不是谈恋爱了。
她都全部清除了，在私信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id，吴一宁的，也关注了她，给她发了私信。
她此刻应该很焦急吧。
这些天，她连教室都很少出去，基本碰不到吴一宁。
早上就喝了两口牛奶，顾连城感冒了，也没做什么早餐，这会感觉已经很饿了，正纠结着要不要去便利店买个面包垫垫肚子。
“程宝琦，有人找你。”
“谁啊？”她往教室外看了一眼，是顾连城的同桌？她？她来干什么，她慢吞吞地往外走，“你找我吗？”
“嗯，连城让我把这个给你，他说你早上没吃饭。”
“啊。”看了看眼前这个女生斯斯文文的，手里拿了三个面包和一瓶牛奶，她接了过来：“谢谢啊。”
她点点头，就回教室了。
程宝琦一边撕开面包，一边掏出手机，【还挺会使唤人。】
【你怎么不说我都感冒了还想着你会不会饿肚子，这么体贴找人帮你送早餐？】
【这不是男朋友应该做的嘛()】
这话说的顾连城很开心，午休的时候，于是男朋友就亲自给她送了零食过来，她那会正撑着脑袋发呆，低头看他的主页下的评论，很多人都在好奇，和他牵手的是谁，他都站在面前了，东西放她桌上，她抬眼才看到，拿起桌上的杯子，“你怎么来了？”
“应该做的。”
“咳咳”她脸被呛的通红，“嗯，体贴。”
“慢点喝。”他站在她旁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弯腰，勾着坏笑在她耳边：“这么心虚，不用我说，你自己早晚被发现。”
两人在这件事上，默契地，达成了共识，偷偷恋爱，不让家里知道，也不能从别人那泄漏出去，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要把顾连城弄到手，让吴一宁没有一点点机会，万一分手了，也不会被爸妈骂。
顾连城明显比她想的要多，他做好了打算和她在高中谈几年恋爱，等上大学之后再慢慢跟家里人说，等毕业以后两人就结婚的准备。
被顾连城这么说，瞪了他一眼“只要你少来找我，就没人知道。”
“不可能。”
东西放下，看了她几眼，手裤插兜里已经回了教室。
他来找她是家常便饭的事，不管是两人在一起之前还是现在都在平常不过，只是现在会有很多女生来问她关于他发的那条动态。
她连林小蕊和乔佳问她的时候都支支吾吾地没说。
赵青青趴着她桌上，满眼八卦地看她：“宝宝，连城谈恋爱了？”
“嗯。”
“谁呀？”
“不知道。”
“他连你都不说吗？”
这会已经有好几个女生围在她桌前，等着她的回答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他就谈了个别的学校的，他挺想低调的谈恋爱的，所以我知道的也不多。”
别的学校，要低调的谈恋爱，说的滴水不漏，反正别人也猜不到她身上来，他们班上的同学反正是知道她爸爸姓程，但妈妈姓顾呀，也没多少人知道真正的情况。
也有问过他俩是不是亲姐弟的，还好她那个时候懒得对这些问题上心，只是很烦他，回别人的是：“哦，他啊，垃圾桶里捡来的，不知道。”
-
和吴一宁碰面是避免不了的事情。
她去卫生间的时候遇到她了，以前吴一宁装作不认识她，她看到吴一宁的时候也是这样，好像都很默契的忘掉那个晚上。
直到她搭上了顾连城，再一次出现在她身边。
“喂。”
她正在卫生间洗手，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了她的声音，吴一宁抱着臂看着她，不紧不慢地洗手，她比吴一宁沉得住气多了。
程宝琦关掉水龙头。
“喂！”吴一宁又叫她一声。“连城谈恋爱了？”
“我们认识？”
“别装了，你会不记得我？”她一边说一边往她面前走过来，从校服口袋里取出了她的修眉刀，“那，这个呢，记得吗？”
同样的姿势，换了不同的地点，这会已经快上课了，女卫生间已经没人了，隔间的门都开着，现在此时此刻只有她们连个。
“是你太会演戏了，才会丁岑星跟你在一起的两年才发现你的为人。”
“是啊，他是挺笨的，还记得这个吗？”吴一宁的修眉刀正抵在她的脸上。
“记得。”她侧了脸，一副任她划的样子、
吴一宁的手没动，人愣了愣。
程宝琦抬了手，握住她的手，修眉刀慢慢往下移，在她的脖颈处，抵着，“这个位置，喜欢吗？要不要试试？”
“你，你别乱来啊”似乎没想到当时那个胆小懦弱，自己只是刚拿出修眉刀放她脸上就吓的要流泪的人，变得这样胆大，吴一宁不敢动了。
程宝琦收了修眉刀，转身扔在了垃圾桶里，“你在害怕什么？不敢动手了？还是因为知道我和顾连城的关系，我是他姐姐，就不敢对我动手了？之前不还装的不认识我的样子吗？只是这样就不敢了？”
程宝琦也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吴一宁在一步步后退，撞在了隔间的门上后，她站直了身子。
“没错，我是很诧异你是他姐姐，何况之前的事情我也没做错！”
“你没做错？你和你当时的男朋友分手了，你不找找自己的原因，把错全部推在别人身上，我和丁岑星前后桌，我们之间也没说几句话，你就开始说是我抢了你的男朋友导致你俩分手的，你把我俩锁在多媒体教室，从后面拍了照片传在学校的论坛里来证明是我抢了你的男朋友。”
“你知不知道他怎么评价你的？戏精，你真的很会演，不是他亲眼看到你在校园欺负别人，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在学校里斯斯文文的人原来是这样。”
“那又怎么样，是他先变心的！他整天坐在你前面，总是侧着身子，回头看你，你不知道吧，你忘带东西的时候，他都会第一时间借给你，他自己都没发现他自己经常偷偷的在观察你！”
“那是我抢了你男朋友吗？我跟他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程宝琦定定地看着吴一宁的眼睛，皱眉：“后来，你自己对我做过什么你自己知道，你以后不要在跟我说话，最好， 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不可能，除非你别出现在顾连城身边。”
“祝你好运。”
程宝琦转身离开，出了卫生间的门，终于硬撑着的气一下子散掉了，刚刚都是装出来的气势，故意将那修眉刀扔在了垃圾桶里，这会腿软的连一点力气都没有。
“佳佳”
“怎么了？”乔佳回头，看着她手撑在墙上，脸色苍白的样子，赶紧去扶着她，“宝宝你怎么了？来月事了？脸色这么不好？请假吧，我给连城打电话？”
“不用了，就是有有些没力气，回教室坐一会就行了。”
“程宝琦，你就不能多吃点饭吗？你看你瘦成这样了，难怪体力差成这样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赶紧回教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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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来活动筋骨，看了看斜前方的位置，埋头做题的乔佳，她好像还不知道乔羽哥回来了吧，乔羽哥好像也不回大院。
她是知道一些当年乔家的事，乔羽的妈妈去世以后，乔羽和乔叔叔再也不开口说话，性情大变，乔叔叔心中愧疚也不敢说太过严厉的话，怕让原本岌岌可危的父子关系彻底破裂。
在之后就是，乔羽一人去了美国。
至此音讯全无。
想了想她在乔佳面前坐了下来。
乔佳抬头看了看她，“干嘛，有事？”
她点点头，“乔羽哥回来了，你知道吗？”
“什么？”乔佳放下笔，“你说乔羽？你见到他了？”
“昨天在慕月看到他了，那是他开的。”她手撑在桌子上，下巴放在上面，“你亲哥回来了你都不知道，你怎么也不关心关心他。”
她一边转着手中的笔，挑了挑眉，勾起唇角，笑了，打趣她：“反正不是有你替我关心我哥。”
程宝琦对她翻了翻白眼，准备起身走开。
“哎，放学跟我一起去找他吧。”
“我不去。”
“为什么？”她拉着程宝琦，“你不是最喜欢我哥了？”
程宝琦小声反驳，“我什么时候最喜欢你哥了，那是你哥又不是我哥。”
“切，你丫小时候整天围着我转，整天在我耳边嚷嚷要嫁给我哥。”她松手，“就这么说定了，放学一起。”
她小声拒绝着，“我不去。”
“不行！”她看着程宝琦，“除非你给我个理由。”
“快考试了，我要学习。”
乔佳嗤笑，“怎么就一下午您能考b大了？您什么时候这么爱学习了？”
她有些扭捏把乔佳拉出去，站在拐角，轻轻告诉她：“我昨天一不小心说了小时候喜欢你哥的事儿了”
“我的天。”乔佳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程宝琦，你是真的敢，你真这么喜欢我哥啊？我哥那个老男人，有什么好的啊？这么多年了您还肖想乔羽呢？”
“没有”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打掉她的手，“你别说我了。”
拗不过乔佳，放学被她扯着又去了慕月，她们说要找“乔羽”有眼尖的侍者看出了程宝琦，昨天老板拉着这个小姑娘出去他们都是看到了的，一路带着她们去了包间。
金色的玻璃门推开，那个男人穿着浅色的衬衫，领带被拉松，领口位置的扣子解了几粒，他的脸色有些苍白，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
“乔羽哥？”
沙发上的男人听到熟悉的声音，睁开了眼睛，看见两个小姑娘，脸上带着懒散的笑意，“你们怎么来了。”
“哥，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要不是宝宝跟我说你回来了我都不知道。”
“刚回来，手上的事耽搁了。”他掀起眼皮看着程宝琦，狭长的眼尾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今天还在想着这小丫头现在还在念高中，穿着校服是什么样，此刻就看到她规规矩矩的穿着校服，扎着低低的马尾，额前的发丝散落在脸上，两只手绞着书包上的背带，显得有些拘谨。
今天小丫头倒是没怎么敢看着他，也不像往常一样，甜甜的叫他乔羽哥，缠着他了。
乔佳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轻声开口：“哥，听说这丫头昨天晚上说喜欢你的事了，你拒绝她了？这丫头暗恋你好多年你不知道吧，小时候整天在我耳边说要嫁给你。”
“那不是”
程宝琦攥着书包带的手紧了紧，身子也微不可察的绷紧，被人拆穿后的尴尬，她把头偏向一边，不看这对讨厌的兄妹。
乔羽垂眸，看了看她，将眼底的情绪藏好，默默的将扣子扣上，望着她的眼睛，“哥哥带你们去吃东西？”
乔佳的手机响起，她接起电话，是乔爸爸的，有事让她回去一趟，她只好回头：“哥，下回再吃饭吧，你和宝宝去吃吧，我先走了。”
乔羽点了点头。
“我也不去了。”程宝琦深呼吸一口气，脸上挂着一抹笑，眼睛弯了弯，看了看他，“乔羽哥，我和乔佳一起走吧。”
乔羽已经站起身了，臂弯间搭着件西装外套，他伸手，拉住程宝琦身上的书包，垂眸自顾自的说着：“宝宝，哥哥一天没吃饭了，你陪哥哥一起去吃饭吧。”
乔佳对她点了点头，“你跟他一起去吧。”
看了看手机，顾连城给她发过来的【你在哪？】
她没回。
程宝琦抿了下唇，点点头。
接过她肩上的书包，修长的手指拉起她的手，“宝宝，不想再看见哥哥了？”
她低头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没有。”
“那走吧，哥哥请你吃好吃的。”她的手掌小小的被他握在手心，“刚刚给我们宝宝送18岁的礼物。”
程宝琦白皙的脸上闪过一抹淡淡的粉，“乔羽哥，我生日还早呢。”
乔羽回头，轻轻摩挲着她的长发，看着她，嘴角是温柔苍白的弧度，“提前。”
许是冬日天寒，总是带着些苍凉，从指尖到脸色。
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暖贴，撕开包装，塞到他的手里，将温暖传到他的手中。
她抬眼，眸中是一抹疑惑不解，呆愣了几秒，还是顺从点了点头，“哦。”
男人淡淡笑了，“宝宝，乔佳她从小性子跟你相反，她的性子像我妈，对她我很放心，你小时候真的很爱哭很爱哭，现在也一样。”
她小声嘟囔，“哪有啊，我都这么大了不爱哭了。”
他低头看着这个和自己妹妹一样大的小女孩，轻轻笑了，“那就不爱哭吧，总之是不想看见你哭。”也看不到你再哭了。
心中柔软，又揪起来的痛。
当年他知道乔正豪出轨，母亲看着那些赤裸的照片，一气之下犯病，他当时就在门后，看着那些散落的照片，乔正豪和那个女人。
和倒在地上母亲。
年幼的妹妹，他不能打碎妹妹的人生，不能说出来。
乔正豪觉得亏欠，加倍的对他和乔佳好，也和那个女人断绝了来往，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他的母亲已经永远的离开。
后来，看着乔正豪就会想起母亲的死，他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出国。
乔佳很懂事，也很坚韧，乔正豪对她很好，他也不想留在这个院子里，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面对这个虚伪的杀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