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饭局

    开发区派出所所长叫袁虹，从市局刑侦支队调来的，六年前省厅的一期痕迹技术培训班曾与舒雨淇同住一间宿舍。

    今天，舒雨淇与袁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个上午，墙上的挂钟敲过了十点，蔡旺根突然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舒队，你什么时候来的？咋就没打下招呼？再怎么说，咱俩也曾经是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一起生死与共过，是吧？走，公事谈完了吗？谈完了，咱们一起去吃饭。”

    “吃饭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袁虹挥了下手，表示拒绝。

    “不，今天的这顿饭你俩一定得一起去吃。是领导请的客。”

    “领导，哪个领导？”袁虹惊讶地问道。

    “刘武标书记。”

    “刘副书记？”这袁虹更是满脸疑云了。

    舒雨淇突然想到，这万吉市分管政法的刘武标副书记19年前正是荆县法院刑事审判庭的庭长，该不会就与那黑账本有牵扯吧？于是便点了点头，说：“旺根你没想到你还真行，能攀上这样又有实权的大官，好吧，认识下刘副书记也不错，机会难得，去吃饭吧！”

    袁虹见客人答应了，自己也不再反对，便在蔡旺根的带领下，三人一起来到萱萱酒店。

    这酒店不大，就四个包厢，装潢倒是十分高档，间间面海，环境怡人。刘武标今天是来开发区检查工作的，中午这饭开发区管委会买单，蔡旺根带他俩来蹭饭，也是当今官场的一种时尚——不吃白不吃。

    一客九主人，开发区来了六人，主任，副主任和几个据说是中层领导，再加上刘副书记和他的秘书，一共是八人，本来是留着蔡旺根和袁虹两个位子，一桌十张椅子早已布置妥当，没想到多出了个舒雨淇。舒雨淇一看，就知道自己成了多余之人，颇有些尴尬，不过，既来这则安之，撒腿撤退那就更尴尬了。他什么也没说，便从隔壁桌闲着的椅子拉了一把过来，塞进去，然后坐了下来。大家七手八脚赶紧帮将所有的位置挪匀。

    这刘武标一米八几的个子，一众食客中颇有些昂昂然若野鹤之在鸡群的味道。

    山珍海味自不必说，酒也是当下最时尚的茅台。

    刘副书记以前听说过舒雨淇这个名字，但两人从未谋过面，今日有兴相会，自然要有客套一番。相互寒暄了后，两人就没啥话题了。开发区的那些人一个劲地在拍刘副书记的马屁，恭维、讨好、献殷勤……说他领导有方，思想开放，办法多等等、等等，叫舒雨淇听到浑身起鸡皮疙瘩，一班人却自始至终一直是挥洒自如无拘无束天马行空我行我素，一点都不觉累，再怎么无中生有也不磕牙。“刘书记，你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我忘了，能不能给张名片？”管委会的戴主任乞讨道。

    他是国企老板，也享受副厅待遇，一众人中，只有他能与刘武标平起平坐。

    刘武标面对他的秘书示意了下。那秘书立即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合名片，每人分了一张。

    舒雨淇双手接过名片，心中一阵狂喜，有这张名片，这餐饭就不是白吃了，算是今日最大的收获。等他把名片收入囊中，桌面上早已筷子、汤勺。

    兵戈四起，眨眼间，一大盆炒粿条便被风卷残云般地消失了。

    袁虹性格与舒雨淇比较相似，只求吃饱，不喜那杯来盏往觥筹交错的气氛。俩人各吃了一碗炒粿条，喝了点鸡汤，再象征性地给刘书记敬了酒，便说了声抱歉，率先告辞。

    离开饭店，袁虹不解地问：“这蔡旺根何以能同刘副书记如此相熟络？”

    “蔡旺根的姨丈与刘书记是同一个村的。”舒队反问道，“他俩经常一起吃饭吗？”

    “当然，”袁虹说,“旺根他这个人最大的本事就是攀官。今天同这个吃饭，明天与那个喝酒，别说是市委的一个副书记，就是副省长、副部长他都能玩得转。他吃饭是常事，但从不买单。今天叫个企业老板来埋单，明天叫个案件当事人来付款，要是真的没人替他买单，就签个字，打白条。酒席上攀官交友，他确实能玩到炉火纯青，就是正经事没心思。那天曾叫他去办一起治安案件，证据没取全，就将人给扣了，后来当事人申请复议，撤消了，再告上法庭，折腾了大半年，再想要重新取证，已经时过境迁。你们局输送了这么一个人才，说是有经验，是个政治上成熟的民警，我看还不如警校刚毕业的……哎，别提他了。”袁虹深叹了一口气，两人也走到了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