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带他到武术学校
秦楠晖把钱光带回家，还说要送他去武术学校。这学费加伙食费一年得花万把块。钱还没赚到手，却先带了个烧钱的炉子回来。陈克西对女朋友这一决定百思不得其解，这世上有这样赚钱的吗？一整夜，陈克西不发一语。他实在想不明白秦楠晖到底想干什么。
“亲爱的，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秦楠晖忍俊不住透了点心灵里的压仓货。她一只手搂住陈克西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然后解开他睡衣上的纽扣，轻轻地、缓缓地、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胸脯。
“那你现在就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现在还不能说。”
“你是不能说，不想说，不愿意说，还是不敢说？”陈克西拉住她的手悻悻地甩开，一骨碌从床上跳将起来，走到衣橱旁，抱了床被子，“我要到客厅的沙发上去睡。”
委屈如同一条毛毛虫钻进秦楠晖的胸腔。她眼睁睁地望着男友离去的背影，不争气的眼泪从眼角上溢了出来，顺着两边颊骨往下淌。泪珠儿在白色的荧光灯下闪闪发亮。
陈克西心软了，怜惜之情油然而生。秦楠晖平时说一不二，风风火火，做事精明干练，果断坚决，屡屡让他这个七尺男儿为之动容。认识她这么多年了，还没见过她委屈掉泪。他潜意识里长久被压抑着的大男子主义突然被唤醒，复活了，赶紧重新把被褥塞进衣橱，回到床上，搂住了她。
秦楠晖顿然发觉，原来柔弱是柔情的发祥地，女人只有柔弱才能产生柔情，而女人的柔情是吸引异性最美的风景。她朝他讪讪一笑，将整个头埋进他的怀里。
“你想做什么事你自己去做吧，我不干涉你，也不再问了。但你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鸡公圩那地方实在很危险，我很担心。”陈克西轻轻地说。
“你放心好了，我自己能拿捏。”秦楠晖把陈克西的一只手拉到自己的胸脯上……
天一亮，秦楠晖便开着她的千里马轿车送钱光去武术学校。一路上，两人谈得很开心，无话不说。
钱光告诉她，那长发瘦猴叫钱球，人很霸，手下有十几个小兄弟，自己就是其中的一个：“我们都称他叫大哥，听他的。”
“那钱球听谁的？”秦楠晖问了一句。
“他只听村长一人的。村长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村长叫什么名字？”
“叫钱联。”
二十几年前，鸡头村的钱联还只是治保主任,他根据上头的部署准备建立一支村联防队。他想：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里,管治安就得以恶制恶，以毒攻毒，钱球这小子“用之则为虎，不用之则为鼠”兴许只有他能成就自己的事业。于是便叫钱球当上了联防队长。
当上了联防队长后的钱球变本加厉胡作非为，收罗了一帮小兄弟，成了人人望而生畏的“本土一霸”。鸡公墟夹在鸡头村与鸡尾村的中间，古时候就是商贾云集之地，墟上的小摊小贩都得向他们交纳保护费。此外，村里荒山出租、高岭土矿开采、林木采伐……全部得先由他们承包下来，再转包给他人。谁要是敢说个“不”字，那就拳脚相加，棍棒伺候，少不了还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在钱球的淫威之下，鸡公墟一带乌烟瘴气，鸡犬不宁,人人噤若寒蝉。这些事秦楠晖早有所闻，但其内幕知道得不是很清楚。
于是她问：“20年前，有一个叫陈桓的男人在你们鸡公圩被人打死，这事你知道？”
“是听说过，可我不大清楚，那里我还小，才一岁多点。”钱光神色坦然，带有些稚气地回答。他是真的不清楚，并不是想隐瞒什么。
秦楠晖意识到这个问题问错了对象，自己也笑了,心想：对啊，那个时候的他才多大，哪能清楚这件事？于是换了个话题：“从今以后，你就别再与那班人混了，好好读书、练武……”
“我会的。秦姐，以后我听你的。”钱光显得兴奋异常，还没等秦楠晖把话说完，便着急地抢着回答。
“不是听我的，有些事你要自己作主。要学会独立思考，知道吗？”
“知道了，我听你的。”
“你看……你看，怎么老是说这句话，我不喜欢听。”秦楠晖佯装生气的样子，其实她心里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小伙子。
“好，好，以后不说了，我听……”钱光差点又说漏嘴，赶紧自个儿掐断话头，及时把未说出口的话咽回去，自己也笑了起来。这句话他过去不知说过了几万几十万遍，以前是对钱球和钱联他们说的，早就成了挂在嘴上的习惯用语，如今在秦楠晖面前说这句话，那可是真心实意的。
秦楠晖拧身看了钱光一眼，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她心里在说：改变一种习惯真不容易，要想洗净一个人的灵魂，恐怕就更难了。突然问道：“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就我和我爸。我妈在生下我后的第三天就去世了，我一直与我爸一起过。”
“要去武术学校读书的事，你对你爸说了？”
“说了。我爸欢喜搁要死，说是我遇上贵人了，还塞给了我两百块钱。”
钱光脸上大放异彩，快活得就像走失了多日又突然回到主人身边的小花猫。他转过头看了秦楠晖一眼，神色倏忽间暗淡了下去，“过去我不听我爸的话，跟着钱球他们瞎混，我爸很不欢喜。”
“以后你要自己争气，有出息了，好好孝敬你爸，你爸就会高兴的。”
“我会的。”
正说着，车子进了树苗武术学校。校长周绿绿正在食堂里吃早饭，从窗口上看到了秦楠晖的那辆十分熟悉的千里马轿车，随即放下手中的饭碗，冲了出来，到大门口迎迓上来。秦楠晖的车刚刚停稳，周绿绿急不可耐地替她打开车门，将她从车子里拽出来，紧紧地搂抱住她：“我的小妹子，就知道你会回来的，同学们都想你啊。你终于又回来了。”
“周姐，你误会了。我不是回来上课的，我是给你送来了一位新同学。”秦楠晖拉开车子的后门，将钱光叫出来，交给周校长，“周校长，这孩子就交给你了，以后我会常来看他。”
“你……”周绿绿愣愣地杵着不知说什么好。
“我走了，周姐，我还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