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卖笋的队伍排成长龙

    鸡公墟在八曲溪上游，崇山峻岭之中的一块面积不小的洼地，平日里冷冷清清，一到麻笋上市的季节，马上变得热闹起来。用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这里五天一次集市，当地人称之为“墟日”。平时，摆摊的就那几张熟悉的面孔，购物的也是三三两两固定那么十几二十来个“吃工资”的，只有到了墟日，才会有商贩云集，四村八寨的乡下村民蜂拥而至，把鸡公圩挤得个水泄不通，沸反盈天。眼下正是麻笋收购季节，笋农们从大老远的地方挑来一担又一担刚出土的鲜笋，往磅秤上一放，收了钱，乐滋滋地就购物去了，把平日里那些悠闲的“逛墟客”淹没在人潮之中。摆摊卖货的也一下子增加了不少新面孔，而且个个忙得不可开交，却乐不思蜀，喜笑颜开。

    秦楠晖在墟口找了一块空地，摆上一张桌子，旁边搁一磅秤，找三根毛竹围了起来，挂上“楠晖麻笋收购点”的牌匾，便开始做起生意来。

    这生意既简单又赚钱。一斤麻笋多少钱，一担麻笋多少斤，完全由买者说了算，卖笋的人从不讨价还价。你不收，他就卖不出去，从大老远的地方挑来，总不能再挑回去。出土的麻笋隔一个晚上就不再鲜嫩了，不卖，就成了“嫁不出去的姑娘”，再存放两天，就老了，没人要，挑回去只得倒进溪里，污染溪流，不卖也得卖，所以笋农没得选择，绝对的买方市场。收购下来的麻笋，当晚运到三十里外的罐头厂，第二天一早便有资金进帐，保赚不赔。只要有几万元的周转金，这生意谁都会做。

    秦楠晖长得眉清目秀，天生丽质，五官十分精致，眉、眼、鼻、唇，拆开来，样样是精品。她今天一袭绿色的连衣裙，头上绾一个造型别致的发髻，红扑扑的脸上瀑布汗涔涔而下，不停地流淌。她往收购摊子里面一站，干燥的微风拂面而过，额头上的发丝不停地、悄无声息地抖动着，简直就是一朵带露荷花萼，美妙绝伦。

    “墟口来了个麻笋西施，”这话也不知出自何人之口，立刻像春风催芽似的眨眼间满枝头翠绿。同时在这大山沟里迅速传开后，撩得小伙子们心里痒痒的，成年男子和媳妇们也想一睹为快。秦楠晖的收笋摊子一时人头攒动，水泄不通。挑来的担子排成长龙。山里人干活累得半死，不在乎一时半刻的耽误。这里没有所谓的“深圳速度”，宁肯多等上大半天也要把笋卖给秦楠晖，目的就是想在这里多待会儿，多看一眼这个“麻笋西施”的美貌与风采，过上一把眼瘾。

    因而，她的生意特别好，比别的任何一个收购摊子都要忙碌。

    第一天十分顺利。她和她的四名帮工忙活了一天，虽然谁都累得浑身骨头散了架似的，但袖珍计算器嘀嘀哒哒地响过之后，这一天下来，她净利润有上千多元。

    她立马将这一消息打电话告诉陈克西，本以为陈克西听到这个好消息一定会改变对自己作出这个选择的看法，转而支持她。然而，陈克西依然十分冷淡，只说了句：“那你就继续吧。”把电话撂了。秦楠晖没理他，第二天，照样来到鸡公墟继续昨天的收购，等到夕阳西下，山头残阳如血，墟上一派金碧辉煌时，她的麻烦来了。

    斗大的太阳正向着山那边缓慢地落下，愈往下掉就愈显得嫣红，而它所放出的红光逐渐更扩大。正当秦楠晖指挥着手下的帮工将收购来的麻笋装袋上车时，七八个流里流气的轻年男子手持木棍、铁棒和马刀朝她的收购摊子围拢过来。

    “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吗？”其中一个留长发，长得像瘦猴似的男子左手握着一支木棍，右手指着秦楠晖的鼻子凶神恶煞般地问道。

    秦楠晖陪着笑脸，摇了摇头。

    “你一个外地女人，也敢来我们这里收笋？想在太岁爷的头上动土呀？”一个彪形大汉趋步上前来，伸手要拉扯她的衣襟。

    “这位兄弟，有话好好说嘛。这年头谁不想赚点钱？我也是不得已为之。”秦楠晖镇静自若，脸上始终挂着微笑。曾经的“全省散打冠军”，并不将这些小毛孩放在眼里，但还是得必须不停地抵挡开侵袭的手臂。

    “来这里收购麻笋，要交保护费的。”长发瘦猴挥了挥手上的木棍。

    “保护费？什么保护费？我有罐头厂的委托书，有工商营业执照，我是合法经营……”她据理力争。

    “我们是这里的联防队，来这里做生意受我们的保护。”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子说。

    “是啊，不交保护费，我们这些兄弟吃什么？”一个理光头的瘦小个子附和着。

    “跟她啰嗦什么？给我打。”长发瘦猴一声叫嚷，木棍、铁棒、长刀、短剑一起朝秦楠晖劈头盖脸地挥舞过来。

    秦楠晖左躲右闪，跳出包围圈，闪到长发猴瘦的身后，用膝盖朝他的腘窝一顶压，长发猴瘦随之跪了下去，瘫软在地站不起来。秦楠晖一把抓住长发瘦猴的手腕，往背后一扭，怒吼一声：“谁还敢过来？”

    几个小混混都傻呆了眼，木桩似地站着不动。本以为是个弱不禁风的麻笋西施，没想到却是一个武功高强的花木兰。

    “大毛，你愣着干什么？”那个跪在地上爬不起来的长发瘦猴大喊一声。

    大毛就是那个彪形大汉，尽管此时他心里发怵，可听到老大点了他的将，不得不又挥舞着铁棒再次发起新一轮的进攻。他一棒横扫过来，却被秦楠晖一把给抓住，顺势一拉，那彪形大汉跌跌撞撞摇晃着身子朝前趔趄了几步。

    秦楠晖闪电般地跳到他的背后，朝他的屁股猛踹了一脚，彪形大汉像一株被伐倒的大树似地轰然倒地，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秦楠晖对她手下的员工说：“我们走。”

    一班人上车离开了鸡公墟。那伙人还愣头愣脑地站在原地动荡不得，眼巴巴地望着一大一小两部车子绝尘离去。

    遇上了这么大的麻烦，陈克西忍不住了：“亲爱的，别折腾了好不好？你不就是不想过蜗居生活，不就是想买一套大一点的房子吗？可你也不想想，一个麻笋季节下来，你能赚多少钱？就算能赚十万八万，买套房子也是冰山一角。算了吧，做生意你不合适。那地方黑恶势力猖獗，别以为自己有几着花拳秀腿就能闯虎穴踩雷区，强龙斗不过地头蛇，猛虎架不住群狼的！你就别过高地估计自己了。”

    秦楠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