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舌战朝堂
施凡起身垂首而立，目不斜视。荣利呵呵笑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能退饿虎，擒猛将的小将军是何等模样。”
施凡抬起头对着荣利干巴巴地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小牙。荣利似是被施凡洁白的牙齿晃了眼，身形略一后仰说道；“哦，果然是……少年才俊呢。”
荣利像是想了半天才想到了这个词，施凡见皇帝夸得如此勉强，估计是他的形象与皇帝所想的出入太大。
其实施凡所料不错，荣利以为能击败老虎，生擒赤莫忽这等大将的人，一定是身高过丈，力能扛鼎的猛人，却不料施凡是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叫他心里多少有些失望。
“施凡，来给朕说说，你是如何捣毁信人密堡，生擒敌将赤莫忽的。”荣利淡然道。
于是施凡便把重复了无数次的经历又重新诉说一遍，只是这次他描绘得更加生动传神，让在场之人都感同身受，如同当时他们就在施凡身旁和他并肩战斗一样，时而惊心，时而欢畅，时而热血沸腾，时而扼腕慨叹。
施凡也觉着这次发挥不错，差点把自己都感动了。他正在得意，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为什么你那两把手铳名叫‘蝴蝶斑’和‘美人痣’，似这等利器应该叫‘霹雳炮’或是‘玄武雷’岂不更妙。”
问他的是礼部侍郎李文东，是个年逾六旬的老学究。两侧文武闻言纷纷称是，都赞李老侍郎学究天人，看问题就是透彻。皇帝荣利听后也频频点头，施凡被惊得目瞪口呆。
荣利捻须道：“李爱卿所言不错，不过似施凡这等年纪，于诗文典籍不通，想不出这等响亮的名字也不奇怪。”
施凡彻底服了，对着李文东挑了挑大指以示叹服。李侍郎呵呵一笑，说道：“文章千古事，小将军不必自惭形秽，学问之事虽非一日可得，但你年纪尚小，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呵呵……”
施凡彻底无语了，这国家的精英都这水平吗？原来不是穿越者牛逼，是这些原住民衬托的好啊！
正这时忽然又有人问道：“你刚才所说赤莫忽被你用手铳击伤，为何他现在神智癫狂，却不知是何缘故？”
赤莫忽疯了？施凡一惊，赤莫忽是被他电晕的，这事只有他自己清楚。难道他电的时间太长把这家伙给电傻了？
提问者三十四五岁年纪，细眉深目，白面黄须，一双鹰目仿佛能看透人心。
“也许是他心胸狭隘，一看自己被俘了。哎呀，我面子上过不去呀，然后，就……就只好装疯卖傻喽。”施凡摊手说道。
“呵呵，笑话。”那人出班来到施凡面前，先对皇帝荣利施了一礼然后对施凡说道，“那赤莫忽乃是信国第一虎将，有万夫不当之勇。当年在并州石峰口，以百骑破我五千近卫，斩我大将十四员。似是这等悍将，此番我等审讯其时，其举止癫狂，而且其双手腕部各有一铜钱大小的伤疤，似是被烧灼而成。我审过他的贴身亲兵，他们都说赤莫忽曾与你角力，继而倒地不起，莫非你是天生神力能震晕赤莫忽，还是说你天赋异禀能伤他的心神？”
施凡的右眼皮跳了跳，心想这是他妈的什么朝堂，奸的奸死，笨的笨死。
朝堂上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施凡，施凡这时深吸了一口气，对那人抱拳道：“敢问阁下是……”
“在下大理寺少卿，孙国昌。”孙国昌抱拳回礼道。
“孙大人，有没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就是……”施凡这时故意拖长了声调，引得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等他的下文。
“……他是在装疯。”施凡用极其肯定的语气说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孙国昌把大袖一摆，转身面对荣利说道，“启禀陛下，我也曾怀疑过赤莫忽在装疯，可是我请了数位名医给他诊治过，都说此人气滞血瘀，上扰心神，秽蒙心窍，是真疯了这是做不得假的。反倒是这位施将军，传闻在边塞之中雷击而不殒，坊间传言颇多……”
说着，孙国昌用极富深意的眼神望向文武群臣，其意不言自明。朝中文武接下来又是一阵议论，施凡隐隐听见“妖”字在人群中此起彼伏。
施凡见此情形心道不好，还以为能拿了那十箱子黄金早早退休。这下可好，保不齐要被当妖怪腰斩于市。
可这也激怒了施凡，你这是干什么，这家伙字字句句没提到“妖怪”二字，却处处让人联想到他与妖怪有关。我帮你们除掉了大患，你们还要置我于死地！也好，那咱们就好好斗一斗。
然后施凡也学着孙国昌的样子，面向荣利躬身施礼，然后说道：“吾盖闻雷击而不殒者，其必有后福也。况且雷公实非专宠吾一人，天下类吾之人众也。”施凡上来就先否定了“雷击而不殒”跟妖怪之间的联系，还用了“盖闻”二字，也就是听说的意思，那么接下来怎么说都不会错了。
接着施凡又说道：“当是时军中郎中断我非疯则痴，然则……是吧。我现在活得好好的，还能为陛下抓个猛将，捣毁个暗堡啥的。我家那儿也有个明白人，他就说了有些事不能不听郎中的，可又不能全听郎中的。
说到赤莫忽腕子上的伤疤……孙大人你可看他脚底有颗红痣？”
孙国昌摇头，“这我倒是没有注意，那红痣可与他疯癫有关？”
施凡说道：“没有啊！所以他疯不疯跟那两块伤疤有什么关系！他疯不疯你问我干吗？你去问他妈呀！他勇猛就可以不疯了？也许他就愿意疯呢！
至于坊间传闻更是不值一驳。诗经所记牛郎织女，可有谁看见喜鹊搭桥供二人相会，还不是一样传颂至今，无外乎民众希望这世间能有这般的美好。同样道理，我为陛下剪除异族之祸患，就要凭借神鬼之力，难道就不能圣上的福泽护体？
戍边守国乃我等本分，我虽百死仍败敌之名将，可见我大郑国运昌隆护庇我等赤子。但一些奸邪小人，尸位素餐，虽身居庙堂却不思为君分忧，终日蝇营狗苟，惑于上而欺于下，此等人物上苍必诛其心！”
施凡一番话掷地有声，听得众朝臣个个面容肃然，有的武将更是把双拳攥得“咔咔”响，看着孙国昌的眼中尽是怒火。
皇帝荣利也鄙夷地看了一眼孙国昌，把嘴一撇冷冷道：“还不退下。”
孙国昌这时顺着鬓角往下留冷汗，可是他还是不甘心。硬着头皮又给荣利施了一礼，“陛下，臣还有一事不明，望英武伯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