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立于百万咒灵之上。
水江越没有想到, 五条悟会对着他说出这样的话。
他忍不住的去想，去揣摩五条悟的神色。
窗外的阳光是如此温柔的落在五条悟的身上，将他的整个人笼罩的就好像是有光一样的纯粹自然, 说完那句话以后, 五条悟就再也没有说话了，他只是垂着头, 好像这个世界上, 好像现在唯一能够让他驻足的，就只有水江越手臂上的伤口。
雪白的绷带在他的指尖穿梭，然后轻柔的落在了水江越的手臂上，水江越这样感知敏感的人, 都没有感受到一丁点多余的疼痛。
水江越注视着五条悟浅白色的, 就好像是蝴蝶的翅膀一样的眼睫，白金色的光浅薄的停靠在上面, 勾勒出五条悟侵略性十足的面孔, 又多了一分的光芒。
水江越想，原来不是吗？曾经无数人对着他介绍五条悟的时候, 基本上都是那样的开口。
五条悟很强大。
五条悟虽然很不靠谱, 但是他真的很可靠。
如果说有人可以短暂而快速的抚平目前咒灵肆虐的局面的话, 那个人除了五条悟以外，根本就不做他想。
这是夜蛾正道在把他做任务上的事情, 托付给五条悟之前, 是这样的跟水江越说的。
在之后的日子里, 水江越也没有少听夜蛾正道来吹嘘五条悟的。
夜蛾正道明面上和嘴上好像真的很嫌弃五条悟, 但是水江越可以从夜蛾正道的一举一动中明白, 夜蛾正道也是也是真的喜欢五条悟, 喜欢到水江越都几乎都不需要仔细问和观察, 直接可以从夜蛾正道的眉眼中看出来的程度。
所以，从夜蛾正道口中听到了，除了五条悟是个如何如何恶劣的人之外，水江越对五条悟唯一的感受就是。
五条悟真的是一个很抗压的人。
连根本就不懂人类的情感的系统，在知道水江越这样的感慨的时候，都觉得水江越关注的点真的是太奇怪了，但是没有办法，这真的就是水江越最大的感想。
水江越没有任何的条件的把自己套在了五条悟的身上去设想了五条悟的一生。
所以才会得出这样的一个感慨。
因为如果是水江越遇上了这样的事情，水江越觉得自己也并不可以很好的完成这个任务，为了达成家族里的人，给予他的身上给予的厚望，所以一生都不能再做自己，这对于水江越来说，是一件荒谬到了极点的事情。
因为他虽然表面上跟五条悟一样，隶属于宇宙穿越局。
但是其实，水江越做的这个任务有很大的自由的程度，甚至于只要水江越愿意，水江越随时都可以翻脸就走，直接就离开宇宙穿越局，也不会有任何的人，会对水江越有任何的言语。
水江越想，但是五条悟跟他不一样的，五条悟并不可以这样做的，只是因为五条悟从出生的时候开始，此后的一生就都被困在了五条家这条船上了。
五条悟不知道要怎么下船，五条家的人也不会让五条悟下船。
哪怕拔除咒灵，这并不是五条悟愿意的事情，可是这是五条悟就算是不愿意也必须去做的事情。
这是上天赐予他的宝藏，也是上天给予他的最大的痛苦，让他作为咒术界的第一人出生，这一辈子都要背负着这个名头勇往直前，哪怕一丁点的退缩，都是不尽责。
其实这是很远久以后的事情了，但是水江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么远。
他想，也许是因为五条悟这个无条件的卖惨很成功。
于是水江越对着五条悟说：“五条君，我听见你这样的话，其实很惊讶哦。”
大概这是水江越这是第一次在五条悟的面前这样的放肆，五条悟没有抬起头，懒洋洋的说：“我说这样的话，有这么让人惊讶吗？”
水江越想，那肯定会让人感觉到惊讶啊？
怎么可能没有呢？他认识的五条悟从来都是把头高高的翘起的人，好像人间并没有很多的东西，值得他去留恋，去值得他低头去看。
但是水江越当然不会直接的说起来，他想，我又不是一个笨蛋。
水江越只是说说：“倒也并不是惊讶这一个说辞，这个说辞有点儿过分的严重了。就是感觉，所有人都这么觉得五条君吧？”
五条悟闻言抬起了头，苍青色的眼眸中氤氲着一丁点的笑意，他说：“是啊，不仅是所有人都这么觉得，连我自己偶尔也都是这么的觉得的啊。”
水江越沉默了一会儿，他说：“可是你刚刚并不是这么说的不是吗？”
他明明从五条悟刚刚的的话语中，很明显的感受到了五条悟对于那句话的抗拒，这份抗拒可以让人很轻易的发现，五条悟并不喜欢这样的人用这样的词语形容他。
所谓的神明，又或者是所谓的无所不能。
五条悟收敛了眼眸中的笑意，很不善的看着水江越说：“水江同学，你今天并没有像是以前那样的讨喜哦。”
水江越当然知道，他从前当然不会在五条悟的面前表现出这些，他又不是一个傻子，他说：“虽然我知道，但是这也是五条君你的情绪格外的外放的缘故吧？”
虽然看见了水江越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脾气，但是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我很不爽的气息。
水江越想，就算是五条悟曾经对着他说过，无论他怎么样都好，只要他是水江越，那五条悟就不会放弃教导他这一个职责。
但是对于五条悟来说，无论再怎么想，水江越也只是一个累赘吧？
一个随时要教导，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放下来的累赘。
五条悟啧了一声，斜倪了他一眼说：“真不知道你之前的聪明都去了哪里，这样的事情掀开来说，明显对你和对我都没有任何的好处……不过，我今天确实是有点儿害怕的。”
他要跟我说出他的心声了吗？
水江越若隐若现的察觉到，他和五条悟之间的那层隔阂也许要越来越近了，又或许经过了今天，他再努努力，那层隔阂就会完全的不见了。
水江越想，如果是别人的话，一定会对这件事情很开心的，但是离奇的，水江越对于这样的事情并没有那样快乐的情绪。
他是相当的排斥一个人，大张旗鼓的进入他的生活的，就好像是侵城略地一样强势，无视他的所有的抵抗
这会让他打心底的开始抗拒。
水江越侧开了眼眸，说：“如果你感到害怕的话，我们可以选择并不说这个话题。”
五条悟闻言轻笑出声，好像是抓到了水江越的把柄一样，笑着说：“水江君，你真的是一个很吝啬的人啊。”
水江越不解，不管是从他人的理解上，还是从理论上，这都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他是一个吝啬的人。
从前无论谁看见了水江越都会说，你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温柔的记得所有的人的喜好，如果你不这样对所有人都付出就好了。
不过水江越还是没有扭回头，他只是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说：“我的选择让你感到了我是一个吝啬的人吗？”
五条悟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答所非问道：“那水江君，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教导你吗？”
水江越想说，这是因为夜蛾正道的选择吧？
如果不是夜蛾正道的插手的话，我们两个的人生并不会产生交集的。
毕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想要杀死我。
水江越说：“我并不知道。”
五条悟轻笑了下：“那我今天告诉你，我选择教你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你是一个什么样很听话，又或许是必须要教导的人。”
而是因为，那天五条悟正在心情不好的因为夜蛾正操的命令，给水江越甩脸色看。
他不喜欢被人硬着压着一定要照顾谁的感觉，尤其是第一次出任务，什么东西都要他照拂的水江越。
于是五条悟故意的带着水江越往咒灵的波动最深的地方走，然后……
在遇见了咒灵之前。
已经被他这样的对待的水江越，下意识对他做出的行为是，伸手拉住了他，那双温热的手牢牢的握住了五条悟的手臂，就好像是要把五条悟拉到水江越的身后一样。
……
虽然并没有拉动，那个咒灵也确实是五条悟自己杀死的。
但是，这确实是五条悟有限的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在困难面前对着他伸出手，而不是愿意，在他的身后被他保护的人。
这样的人真的很少很少，少到五条悟认识的这么多人当中，伸出手数一数，都根本的数不出到底有没有五个人。
水江越想，如果是因为这样就选择了靠近我的话，那五条悟你也太像是一个笨蛋了吧？
这么好哄的吗？
传说中的咒术第一人什么的，聪明绝顶什么的，其实都是在骗人吗？
水江越有点儿觉得离谱，他说：“……只是因为这个愿意吗？”
五条悟反问道：“只是因为这个原因，还不足够吗？”
那天，水江越第一次对着五条悟放下了偏见，他扭过头，看着五条悟，他的眼眸很浅的泛滥着阳光，对上了五条悟好像是苍青一样，无限泛起波澜的眼眸。
水江越对着五条悟一字一顿说：“所以，今天，你其实是在担心我是吗？”
并不是觉得没有人跟在他的身后，也并不是因为觉得没有一个小弟而不顺手了。
是发自内心的知道了水江越要出任务的消息以后，感觉到了不自在，感觉到了担心，害怕水江越死在咒灵的手中，是吗？
这是水江越在这次的之前，根本就没有想象过的一个答案，因为这个答案让他打心底的感受到了不自在。
水江越从来都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情绪，所以理所当然的觉得，比他还要高傲的五条悟当然也不可能感受到了这样的情绪。
毕竟，他有什么值得五条悟去留恋的呢？
可是，事实就这样刻骨的摆在水江越的面前，告诉水江越。
是的，如果你相信你自己的判断，如果你永远的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这就是所有真相了。
五条悟说：“嘛。”
他的声音很轻，轻的好像是被风一吹，就会直接的被风吹散了。
但是五条悟并没有反驳，他只是垂着头对着水江越说：“对自己好一点吧。”
水江越想，这当真是一个很离奇的事情。
这当真的是一个很离奇到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但是真是的存在的事情。
他想，我应该是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秘密。
除了五条悟此时正在担心他以外。
水江越刚刚突然间才想明白。
他一直都在试图把五条悟当成一个任务的对象，从来都没有想把五条悟当做什么朋友又或者是什么来相处，他和五条悟之间的感情一直都很简单。
就是他一直陪着五条悟一起出任务，出完任务，再去出任务。
但是为什么我和五条悟之间，可以像是现在这样，坐在一起，看着五条悟垂眸为了我包扎呢？
那些关于任务之外的东西，又是为了什么存在呢？又是为什么会存在呢？
就在这一瞬间，水江越明明白白的明白了。
是啊，好像从我们相识以来，从来都是五条悟单方面d的，正在朝着我走过来。
·
过去如同被水洗过一样，流露出比过去还要更加令人沉醉的光芒，摇曳的生姿。
长大以后的五条悟站在水江越的面前，水江越想，他应该是比从前长得更加的锋芒毕露了。
从前还会遮掩的眉眼，此时已经完全的长开了，锐利的根本就让人不敢直视他苍青色的双瞳，那光芒比月亮还要闪耀。
他在注视着我，五条悟想。
面前水江越的眼眸被月光照得很亮，在离开了咒术高专以后，就下意识的不会再去回忆过去的五条悟一时间被回忆冲昏了头脑。
过去的回忆里的人是多么的美丽啊。
美丽的让人想要遗忘掉所有的痛苦，再次牵起手，去续起前缘，偏偏水江越是这样的扫兴。
在他即将被回忆冲昏了头脑的时候，又是那么清晰的将他从回忆的旋涡中，猛地拉起来，对着五条悟说：“是啊，我理所应当的杀了你。”
是啊，你为什么会理所当然的杀死我呢？
在那个过去里的你，怎么会理所当然的杀死我呢
五条悟如此喃喃着，根本就控制不住的一步步的朝着水江越越走越近，轻而易举的超越过了人类所说的安全距离。
那种浓郁的香气又浮现了，整个人把水江越包围起来，让水江越根本就无处可逃，只能被五条悟身上那种馥郁的香气完完全全的包裹。
在水江越想要逃离之前，五条悟率先俯下身躯将水江越所有可以逃离的地方都给封锁掉，那如同月光一样的长发在五条悟的面前流淌，他说：“你知道吗？在你杀死了我之后，我曾不知一次的想象过，如果你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会做出一些什么样的事情。”
五条悟并不是一个对谁都会放下自己的防备的人，那些人少之又少，每一个人得到了五条悟的垂青都应该要感到快乐。
可是没有一个人像是水江越一样，这样的狠。
明明从他的长相上来看，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人不是吗，五条悟如是的想道。
他的目光顺着水江越漂亮的脸一路滑到了他轻微的牵起的唇齿，水江越的皮肤很白，白的几乎有点儿不健康的样子，偏生衬得他越发的迭丽起来，就好像是一朵快要开败的花，让人忍不住的对他心软。
让人忍不住的呈上自己的所有，想要去饲养那一捧花。
五条悟曾经就这样做过，他的手直接落在了水江越的脸上，他说：“就从你的这里，下手。”
五条悟的手指很暖，几乎是一瞬间就温暖了水江越被风吹得冰冷的肌肤，水江越垂下眼眸说：“开膛破肚，是要从身上开始的，而不是从这里。”
五条悟说：“因为我不是正常人啊，所以我并不想要从这里开始。”
五条悟说：“我只是想要从你的身上，把我曾经赋予过你的一切，都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