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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相由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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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可以吧。”吴大哥搂着我的肩膀哈哈大笑道。

    “我得找个时间去拜访一下。”我感叹道。

    吴大哥按下我的肩神神秘秘问:“王老弟是要去求姻缘还是事业钱财?”

    “事业和钱财吧。”我不假思索回应道。

    “大哥问你哈,你和小童到底怎么个关系。”吴老板悄悄把头贴上来低声问道。

    “就司机和老板呀。”我自然道。

    吴大哥全然一副不信的模样嘟喃说:“切~扯淡,我看小童那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俩关系肯定不一般,我们就当酒后闲聊闲聊家常,别介意。”

    “不介意的,吴大哥也是性情中人……只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我抚了抚额头道。

    “是不是担心自己给不了她想要的未来?害怕草率答应下对方的感情后,自己没法成为对方的保护伞,没法成为别人眼中的好男友好老公?”吴大哥像是看穿我心思似的继续说道。

    “诶?”我露出吃惊的表情,没有想到豪气大咧的吴老板心思细腻如此。

    吴大哥吸了吸鼻子,吐着酒气带着沙哑的口音说:“男人嘛,都是这样,总想把最好的东西给对方……这是好事儿,至少说明你有责任心上进心,这值得肯定。但水满则溢,月盈则缺,过于纠结且自我消耗反而会让你陷入自卑,丢失本属于你的美好。那些心思都是你徒增的无用幻想罢,不过是你自我做心理斗争。因为你还年轻,什么都没有,会不自觉和其他男性做对比,一旦对比,失落感就来了,人比人气死人嘛,你总觉得她值得拥有更好的……而且你还会拿对方和自己做对比,你看小童,很优秀吧,你是不是时常担心自己会配不上她?所以总想再给自己一些时间,至少让你攀升到与她同样高度,你才能心安理得接受这份感情?”

    我无言以对,因为吴大哥诠释的正是我的心里话。

    “不用惊讶。因为我就是这么过来的。吴大哥我年轻的时候和你一样,也老是纠结这个纠结那个,我和你说,没用!要不是阿妹……啊,就是你嫂子,当时她足够坚定,风尘仆仆从四川下来赖着不走,我们就不会有幸福美满的今天,你嫂子比我勇敢啊……”说到这,吴大哥满是怅然,目光不自觉移向桌子对面正和童一娜低声细语的罗女士身上,眼神渐渐变得柔和。

    过了会儿,他似乎一边回忆往昔美好,一边缓缓开口:“我们俩确定关系后一起打拼,刚开始我也是什么都没有,她陪我一起吃了好多年苦,再看今天,不也熬出来了。你不接受她,又怎会知道女孩子不愿意陪你走下去呢?不要小瞧她们的决心,低估她们的能力和毅力啊。生活不是做饭炒菜,你不能把一切东西备齐再下锅。”

    看着我阴晴不定的表情,吴大哥拍了拍我的肩膀继续说道:“有时候我们总想把一切准备妥当再去追求我们自己认为最遥不可及的美好,到头来很可能落得一场空!又或者真的当你准备好了,过去那位一直等待你回应的人已经不在了,千万不要错失良机啊王老弟。男人,不要优柔寡断,要不卑不亢,勇敢果决点!若有一个女人能支持你,两人三观没有偏颇,灵魂有百分八十的契合,就已经是菩萨保佑,天公保庇,是天大的幸运和恩赐了。至于未来怎么样,我相信作为男人,只要保持积极向上的态度,有冲劲,不是得过且过,心安理得地啃老躺平,那他们的未来一定不会差,别顾虑太多,我看人很准,你前途无量,上限很高,更不会是后者那种废物,相信自己。”

    吴大哥抿了一口汤,厚实的手掌握按在我的小臂上,变换语调亲和地说:“阿弟,人生来是孤独的,很多时候我们总想独自背负,形单影只地前行,努力苟活。但一个人的精力和能量始终有限,眼界和见解会有局限,总会有扛不住,过不了坎的时候。这就体现了另一半的重要性,不论是事业还是生活,我们都需要有个伴侣,倚靠着搀扶着一同前进,相互扶持走向双方共同构想的美好版图。虽然再亲密再恩爱的人,处久了都会有间隙隔阂,毕竟你们是两个活生生,有着独立意识的人。但即便有过争吵分歧,只要相互理解体谅,最后依旧选择陪伴在对方身旁,那就是一辈子啦。这就是生活,是另一半存在的意义。”吴大哥缓缓说着,应当算是酒后向我这位后生谈吐心里话,希望点醒我这个局中的迷茫人。

    我沉默了,坐在位置上思索着,似乎就像吴大哥所言,我总是顾虑太多,先入为主,太过感性。亦或者是前几段感情带来的后遗症,让我在当下无法确定童一娜对我而言是怎样的存在。

    我总将当下的经历与过去作对比,害怕童一娜会像董思思、玖璐又或者木子晴那般贴近我,然后突然转身离开,不给任何余地,没有理由。于是我习惯了独处,习惯了其他人来来去去,不再挽留,不再患得患失,一心雕刻自己,固执己见地认为只要超越其他人,拥有任何其他人所没有的品质和物质,就能更大概率地避免悲剧发生,就能将所有权都掌控在自己手中。

    我突然就回想起两个月前,过年那段时日。我和童一娜从漳州分别后,回家乡在发小傻狗张允家与他宿醉时的场景。

    “新的一年啦,阿肆,接下去什么打算?”张允瘫在沙发上醉醺醺道。

    “好好努力,继续学习,等六月毕业出去后找份工作先养活自己,然后慢慢摸索实践,完成自己的大业。上海那儿发生的事儿我也和你说过了不是,算命先生所言的最艰难的一年也都熬过来了,接下去就是沉淀心性,进一步扩展眼界,找到合适的行业,然后义无反顾地投身其中。”我盘腿坐在地上,叼着烤串签子晃悠悠道。

    “那算命先生应该还和你说了些什么吧。”张允悠悠说道。

    “嗯哼?你是说桃花?”

    “不然嘞,别忘了上次你把八字给我时,我让我爷爷帮忙算过了,所以你的那位算命先生只要道行扎实,与我这儿的都相差无多。”张允侧了侧身,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我摇了摇头暗叹:“这不是不想提这事儿……算命先生是有说,说我今年会有一段命中注定的桃花,而且不是烂桃花。你知道的,玖璐和董思思那两段感情先前都被算命先生拿捏掐准了。可这次,真当这朵正桃花来到时,我反而不抱期望,想要避开。”

    张允说:“把那两位忘了吧。有正桃花是好事儿,原来的你要知道今年有这等奇缘,早就激动上天,开始倒计时数着与命里之人相见的时日了,怎么现在愁容满面的。”

    我叹息道:“因为怕……现在自己一无所有,也没有了谈恋爱的心思,满脑子都是如何赚钱,如何借助周围可利用的资源提升自己,我都觉得自己魔怔了。”

    张允深吸一口气,看向我说:“是魔怔了,而且不轻。土狗呀,别想那么多,顺其自然。实话和你说吧,这朵正桃花就算你想躲也躲不掉,缘入得太深了,而且是难能修来的好桃花,所以坦然接受就好了。你说你要是不考虑那些乱七八糟的,现在你会选择怎样的女孩呢?”

    “乖巧点的,安安静静,不会聒噪……啧……其实也不是,不乖巧也行,闹腾点也行……”我想着,脑海中全然是童一娜那副变化多端的模样。

    “只要是她就行是吧,所以不管怎样,只要是她,所有标签都可以被打掉。”张允笑道,“我记得前一段时间你给我提了一嘴,你的那个学姐,叫童什么来着?”

    “童一娜。”

    “你喜欢她吗?”

    我沉默着没有回应。

    “哦,知道了。”他应了声。

    我不服气道:“我什么都没说呢,怎么就知道了。”

    张允在沙发上翘起脚说道:“我俩都认识多少年了,瞅你那样就知道你那小心思在想什么好吧。而且当时你和我闲聊起和她的故事时,那会儿我就觉得你对她有意思。如果能知晓她的八字就更好了,我还能给你们算算。”

    他现在看上去意外的清醒,明明前几分钟还醉颠颠语无伦次地和我高谈阔论高中那些事儿。但每每涉及到他爷爷教予他的命理学时,又会转变成另一幅端正认真的模样。

    张允放下脚看向我说:“土狗……听我一句劝,道理我们都懂,现在网络时代碎片化的信息太过繁杂,别被洗脑太深。如果可以,我希望将来,你能和我笑着说道你俩之间发生的故事儿,让我也沾沾喜庆。她是位好姑娘,好好珍惜,别被物质束缚。”

    我愣了愣说:“啥啊,我和她就见过两次面,和你也不过浅谈了一下泉州漳州发生的大概,怎么就扯到沾沾喜庆去了。”

    张允露出相当鄙夷的眼神瞥了我一眼,说:“再点下去我就该上去抽你丫的了。有些东西,躲不掉就是躲不掉,命里有时终须有。我们不如再坦荡些放肆些,去拥抱掠夺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这话还是我一蹶不振的时候,从你口中告知予我的,怎么到了自己身上,你就愣不拉几的,这都快大学毕业的人了,还和大学时一模一样,劝起别人人间清醒一套一套的,落到自己头上就糊里糊涂。好好想想你自己到底要什么,以及她与你相处时各方面的细节是否让你觉得舒适,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我低下头突然沉默了,过了许久方才低声开口,说:“其实更多的我是怕……”

    “怕什么?”张允撑着下巴问。

    “这儿……”我指着心脏看着他说。

    “怎么的,怕你这小心脏,装不下人家黄花大闺女呀。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心大,一个不够装,想塞俩姑娘进去。”张允翻了翻白眼道。

    “去你丫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冲他爆粗口道。

    “哎呀……人先生都说你能蹦跶到七十多岁,你怕啥。其实你的问题确实在这。”他指着我的左胸说道,“但绝不是因为它跳得比较慢,不是因为它扛不住容易熄火……相信我,它能抗住。只是,境由心造,相由心生。心乱百病生,心静万秽散。真正问题是你的心,你的思想。”

    我望着啤酒瓶沉默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我竟沉甸甸地睡了过去。直到半夜我被憋醒,从沙发上爬起上厕所,张允却不在对面的沙发上。

    我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上完厕所后瞥见客厅角落一闪一闪的,十分诡异,走过去看发现那傻狗蹲在客厅的角落打游戏。

    我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大骂道:“靠北,这大晚上喝完酒不睡觉,精神还这么好,搁这打游戏,想吓死谁。”

    张允反手对我一顿劈头盖脸吐槽道:“妈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喝酒之后啥样,睡着之后就开始哇啦哇啦的说梦话。今晚更牛逼,都会用本地话骂人了,对着空气呜哩哇啦一顿臭骂,关键那本地话还夹着一堆你自创的新语言,老子一句都听不懂,吵得飞起,睡锤子睡,索性打游戏。”

    “……”

    他说完低下头继续打游戏,我坐到沙发上,揉搓起鼻梁。

    我不自主扭头看向他闪亮的电脑屏幕,不知怎的就愣了神联想到了些许东西,许久后开口说:“好像打游戏啊。”

    他似乎听成了“好想打游戏啊。”于是等屏幕变得灰白时让出位置往我屁股踹了一脚说:“想打就打啊。”

    我摆了摆手,缓缓说道:“我是说现在我对感情的状态,就像对游戏的状态一样。”

    张允的目光也随我看向电脑屏幕的游戏界面,过了一会儿看向我说:“土狗,还记得我们大学时打游戏,你ad我辅助,你总是精心算计,拉扯,计量对面心理,假装撤退,实则和我蹲草丛埋伏杀回马枪,打的全都是心理战,以这样的方式滚雪球,打出经济优势然后轻松碾压对方。但遇到逆风局,即使我们下路优势,但其他路全崩的情况下,后期打团你一旦被开到,双手基本就离开键盘放弃挣扎了。过去你不是这样的。”

    我抬起头抹了抹额头苦笑说:“好像真是……现在我总想精打细算,尽力把优势最大化,提高容错。可其他路不是我们可以决定左右的,当对面与我们势均力敌时,打团向我猛扑过来,没有优势的我似乎就忘却了反抗,只是任凭对方将我融化,哪怕你仍在努力保护我。我从一开始就放弃了。”

    “嗯,可高中那会儿你对我喊的都是,给我盾!给我奶!我还能杀!” 张允似乎又陷入过去的回忆,感慨着说。“其实过去,高中我们逃课去网吧的那股劲,连同你游戏里的那股劲,那股拼劲儿,似乎经过时间岁月,都被洗涤消磨得干净。过去哪怕大逆风,你总是在夹缝中奋力求得一丝生机,竭力输出,从敌方的人堆里撕出一道口子,挨个击破,创造奇迹。我还记得呢,那把你玩薇恩,队友投降从头投到尾,你死也不让我点投降,就是要拼,最后一波团战,你操作到极致,残局一秀五,那键盘都快被你按裂,哈哈哈哈,真帅啊那时候。”

    我点燃一支烟,摇了摇头笑道:“是啊……”

    “那时候……真帅啊……”

    张允坐回位置将音响开了起来,继续操作起游戏,我熄灭烟头再次看向他问:“傻狗,以你的理解,正桃花是什么。”

    张允不假思索开口,说:“其实我对正桃花的理解是,她绝对是灵魂契合者,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或者百世修来的缘也不为过。但这辈子你能与她走多久,说不准。”

    我低下头想了一会儿说:“嗯……走多久不重要。和她走过的路,都铺满了鲜花和彩色莹光,身后留下的是缤纷的烟火,就足够了。”

    张允盯着屏幕一边操作,一边笑了笑说:“哈哈,大多人只想着让美好长久,最好此生永恒,让对方陪自己白头偕老。怎么可能呢,再绚丽的烟火也只能绽放片刻,终究会落幕。神赐予人类最好的礼物,就是天马行空的幻想和睡眠时荒缪无际的梦境,让许多现实无法发生的事儿得以演绎。人所想象的完美只存在于梦境和幻想中。大部分时候我们只能,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永恒的美好,怎么可能有。”

    我点了点头说:“是呀,最终都会逝去的。所以happy end(好结局)的故事只是截取主人公漫长人生的某个片段罢。说到底所谓好坏、happy end(好结局)又或者bad end(坏结局)也只是观看者主观意识所下的定义罢。”

    张允将音响调小了些,然后继续开口说:“对的,所以好好享受这趟旅途便好。你不会知道你们这辈子短暂美好的相遇,是上辈子你在神明前磕了多少次头求来的。要珍惜当下,珍惜现在的彼此。现实是没有永恒的,任何你喜欢的人或事物,都只能在你漫长的人生旅途里,陪伴一小段路程。风景是一晃而逝,乘客到站也就下车啦……”

    “你觉得我们是人生路途的司机还是站点较远的乘客?”我忽然抬起头问道。

    “司机吧……到了终点站,稍作休息,还有下一班得打卡呢。”他收起玩世不恭的模样,一本正经道。

    我哈哈大笑起来,说:“你这唯物主义信仰者,怎么突然就唯心了。”

    他也笑了,说:“面对感情这种事儿,连周先生都是唯心的。”

    电脑传出一声响亮的victory,他双手离开键盘,坐在电竞椅上转过来面向我轻描淡写道了句:“所以土狗……别想那么多,随心些。”

    我仰头看向天花板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儿才晃过神来轻声感叹:“傻狗……你平时话很少的,怎么今天和我聊这么多。”

    他转着电竞椅悠悠哼唱:“因为爱情……”

    “去你丫的。”我笑骂一句,俩人同时乐了起来。

    “对了,你今晚叨叨的梦话里边,唯一的普通话,倒是难得的清楚。”他停下转动,俯身看向我说道。

    “嗯?我说了什么?”我好奇问道。

    “你说……”

    “童一娜……你别走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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