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瑟尔玛把干燥柔软的厚毛巾丢给西弗勒斯,看着他自己草草擦了几下就坐在餐桌旁边,只好用火焰熊熊让壁炉的火苗烧的更旺。
旅馆房间的餐桌比起家里的总是小上两圈,瑟尔玛准备的食物和餐具摆在上面看起来很拥挤。
西弗勒斯拉开椅子,他沉默了一下,然后直勾勾的看着瑟尔玛的眼睛,“你知道,从我这里你获得不了任何东西。”
瑟尔玛没有预料到在圣诞大餐旁,他们的第一句话是这个。斯内普的确是破坏气氛的好手。或许他应该像正常人一样表现出恼怒,但这种类似幼兽的试探的举动让他觉得不必要产生额外的情绪。
“如果我们是朋友,那我不需要从你那里得到什么。”瑟尔玛只好充当起男孩的心灵导师,他完全没有避开西弗勒斯视线的意思,而是更直白的回视,“你可以用健康和快乐回报我。”
西弗勒斯率先移开视线,以掩饰自己的狼狈,从瑟尔玛的眼神中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负面情绪,他不知道该为此感到轻松高兴还是无力。也许他多了一个朋友,这就够了。
“圣诞快乐。”
瑟尔玛很高兴试探的环节已经过去,他示意男孩去取一只火鸡腿,“圣诞快乐,斯内普。尝尝把这是我亲手烤的火鸡,腌制了整整一天。”
西弗勒斯有些拘谨,但很快就被掩饰过去。烤火鸡下面满满的铺着一层的花椰菜、土豆、柠檬、胡芹和其他佐料。火鸡腿腌的入味,外皮酥脆内里柔软多汁,口味也很有层次感,瑟尔玛应该在调味品上下了不少功夫。他可以直接去当厨师了,虽然那种叫家养小精灵的生物可能会和他抢生意。
圣诞大餐对他来说已经是太久远的记忆了,那时候托比亚·斯内普还没破产,他们会在圣诞夜一起庆祝,不过西弗勒斯已经记不清当时托比亚的脸了。
西弗勒斯猛的回过神来,他看见瑟尔玛脸上笼罩着可怕的母性的光辉,慈爱的注视他。他有种胃痛的错觉,在接过瑟尔玛推过来的果汁后这种感觉达到了巅峰。
“够了!如果你再这样看我,我会怀疑自己是个刚出生的小巨怪,我能请求你将尊贵的双眼从卑微的我身上移开吗,怀特先生?”
瑟尔玛笑眯眯的点头,低头去吃自己的那份意面。噢,谁说小斯内普不是个孩子呢,刚出生的幼崽也不会像他这样容易害羞。
西弗勒斯有些泄气的狠狠灌了一口葡萄汁。他不是不感激瑟尔玛闯进他肮脏阴暗的生活以及他提供的种种帮助和陪伴,但是——他就是做不到像对莉莉那样对瑟尔玛好声好气的说话,哪怕只有今天一天。
反正等他彻底融入巫师界接触更多人后就不会再回来找自己了。特别是等他明白他们之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羁绊和恩情存在之后!
西弗勒斯食不知味的咀嚼着火鸡肉,他试图说服自己他们是朋友,但瑟尔玛没有确认这一点,他只是说如果。
瑟尔玛为什么要和他这种小怪物做朋友呢,虽然他不是人,但美丽高雅的独角兽可以比人类更受喜欢,他最近在学校一定混的不错,受尽那群肤浅的学生追捧,然后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毕竟他的长相和性格都不讨喜,他含胸驼背,为人阴暗刻薄,瑟尔玛还说过他卫生习惯不好——该死的,他才不要和瑟尔玛做朋友!
瑟尔玛看着西弗勒斯的表情逐渐从纠结不满向狰狞转变,不得不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把他从臆想中惊醒。
“斯内普先生,是我辛苦做出的饭菜让你不满,还是可怜的瑟尔玛坐在你对面让你觉得不舒服了,以至于你要在圣诞夜表现的这样不开心。”瑟尔玛学着斯内普式的反讽和诘问句式用揶揄的语气说道,试图逗笑这个过分沉稳严肃的男孩。
西弗勒斯愤恨的表情凝滞住了,他好像没听出这句话的促狭,漆黑的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无措。瑟尔玛在圣诞节为他准备了这么多,而他总是把一切搞砸。他张了张嘴,但挫败的说不出半句好话。
瑟尔玛也有些不知所措。他可以捕捉任何一个人表露出来的即时的情绪,但他不能对任何一个人的思想了如指掌,也不具备推知的能力。就像现在,他不知道自己的玩笑居然起了反效果。
“对不起,我刚才是想逗你开心。”瑟尔玛立刻握住西弗勒斯的左手,感谢这张桌子的狭小让他们有了握手的可能!
肢体语言明确的传达了瑟尔玛的友善,西弗勒斯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他观察着瑟尔玛的表情好像在确定他说的是不是实话。
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误会了瑟尔玛的玩笑,可恶,后知后觉的他错过了发怒的最佳时机,只能愤愤的狠插了一下面前的馅饼,好像那是多嘴的瑟尔玛。
谢天谢地,温馨中带着西弗勒斯单方面散发的火药味的气氛终于眷顾了这间客房。瑟尔玛如鱼得水的向西弗勒斯浇灌“父爱”的洪流,在西弗勒斯淡淡的羞恼中解决了这顿晚餐。
“今晚要回去吗?”瑟尔玛漫不经心的问,他知道这样的态度不会拨动西弗勒斯敏感的神经,然后灵活运用刚从《自信的男人最有魅力》中学到的动作将铂金色的长发潇洒妩媚的向后一撩,斜倚着身体单手撑住门框,“还是说可以陪我度过今晚的漫漫长夜。”
西弗勒斯的瞳孔微微放大,他要瞎了!瑟尔玛到底借了些什么书?等等,这个动作和用词是跟蜘蛛尾巷里那几个揽客的妓‖女学的吧!梅林的袜子啊,让一只懵懂的、毫无判断力的独角兽通过看书和观察学习做人真的靠谱吗?他竟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了。
没有等到回答,瑟尔玛感到迷惑,他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西弗勒斯终于回神了,他干巴巴的说:“我想我可以陪你一晚——咳,我是说我待在这里就好。”只要在明天托比亚醒酒前回去就不会被发现,艾琳一般不会过问他的去向。
“谢谢你。”西弗勒斯小声说。
“不用谢!毕竟我可是说了要好好照顾你。”瑟尔玛大声回答,惹得西弗勒斯又瞪了他一眼。
瑟尔玛得意拿出一本《十六世纪魔药概论》,果不其然看到西弗勒斯屈辱的恢复面无表情状,好像之前完全没有生气。
瑟尔玛快活的飞扑到床上——破釜酒吧的床真的又大又软又干净又漂亮,跟楼下破旧的酒吧简直像毫无关系的两个地方。
西弗勒斯不赞同的看着瑟尔玛,因为他的动作那本可怜的魔药概论跟着砸在床上并弹动了两下。于是他诚实的走了过去,得到瑟尔玛的邀请后坐在床边,解救了那本《十六世纪魔药概论》。
瑟尔玛拉过西弗勒斯的左手,从口袋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皮袋。西弗勒斯不满的看向他,发现瑟尔玛从那卷皮袋里拿出了一只指甲剪和一根粗粗的银针。
他的脸微微涨红,需要用力把手抽走,但瑟尔玛明显力气更大,西弗勒斯在他手下毫无反抗的余地。
“就像女性马人帮助幼驹修剪马蹄一样。”瑟尔玛轻声哼哼道。
他居然把自己比作母马!西弗勒斯总算不再反抗了,他生无可恋的把注意力投向书本,可是脑海里不受控制的闪过那根银针尖端闪烁的冷芒。
在瑟尔玛把西弗勒斯的左手五指都修剪了一遍后,他拿起了那根银针。
西弗勒斯手心泛出了一点冷汗,他没有动,余光频频瞥向自己的左手。
瑟尔玛心情愉快的把西弗勒斯指甲内侧黑色的污垢挑出去,然后用飘浮咒让它们浮起来,免得弄脏床垫。如法炮制修剪好了西弗勒斯的另一只手,瑟尔玛用魔杖指挥着那些灰垢飞进了垃圾桶。
瑟尔玛异常顺利的把西弗勒斯打发去洗手,心底升起一种淡淡的满足感,好像照顾了自己的幼崽一样。
西弗勒斯坐在床边看书,目光触及自己圆润整洁的指甲时耳尖顿时有点发热,但心情绝不算糟。
“西弗勒斯——”瑟尔玛凑了过去。
“嗯?”没有被打搅的不悦。
“西弗勒斯!”瑟尔玛心花怒放,铂金色的脑袋凑得近了,几缕长发滑下来蹭得西弗勒斯颈窝很痒,“今天就不要看书了吧西弗勒斯?我们一起早睡早起,明天你可以把书拿回去看。西弗勒斯——”
够了!西弗勒斯从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能这样频繁的、千回百转的出现在短短一段话里。他嫌弃的推开瑟尔玛,“啪”的一声合上书,“瑟尔玛,闭嘴吧。不是说要睡觉么?算我求你。”
哎,真是个别扭的孩子。瑟尔玛体贴而识相的住口,生怕被收回互唤教名的权力似的。他让西弗勒斯脱好鞋躺到床上来,拉起被子,自以为很帅气的打个响指使屋子陷入一片令人安心的黑暗。
“晚安,西弗勒斯。”瑟尔玛揽过身旁的男孩。
西弗勒斯动了动,勉强默认了这亲密的距离。
两个孩子愉快的相拥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