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南疆的女儿
武玉儿缓缓踏进祠堂，从这一刻开始，她又有了一个新的身份——南疆的女儿。
随着几位长老的指引，又有兆婉在旁边小声提点着，武玉儿完成了古老的敬香仪式。
站起身来，武玉儿慢慢后退几步，方才站定，就见五长老上前来看着她说：“你的那块血玉，可以拿出来了。”
武玉儿一惊，自己虽然表明身份，但是自始至终都还没有提到过血玉，可五长老竟然知道？
像是在给她解惑，五长老慢慢开口，“你一来，圣蛊王就感应到血玉了。”
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们如此痛快地接受了自己，武玉儿想，原来这枚血玉竟然和圣蛊王有感应。
“现在你既已拜了先祖，我们也该聊聊正事了。关于血玉和圣蛊王。”
五长老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砸在武玉儿心上。
来了。终于来了。
武玉儿有些紧张地攥紧双拳，终于要说圣蛊王的事了，不知道，需要她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二长老走到武玉儿身边，看着五长老道：“你别吓着她，好好说。”
武玉儿有些感激地看了二长老一眼。总感觉只有二长老从头到尾都在关注她本人，而其他几位长老，要么在意她是圣女的女儿，要么在意她的血玉……
“她早晚都要知道的，”五长老平平地说，“南疆千年来的传承，不会因为某个人而中断，也不会因为任何人而轻易改变。上一代圣女既然将血玉留给了你，你自然要担起你的责任。”
武玉儿听得晕晕乎乎。
什么叫“担起你的责任”？
还有这血玉是她娘留下的不错，可她娘当初不是没办法给别人吗？这也不是专门留给她的吧……
“五长老，您可能误会了，我不是……我不是来南疆做圣女的，我只是想请求你们帮忙救个人，那人中了蛊毒，蛊毒出自南疆……”
武玉儿有些语无伦次，脑中来来回回都是林沅习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的画面。
“血玉是会认主的，你娘在去世之前，将你的血滴入了这枚血玉中，否则血玉也不会一路护着你来到这里。你早就已经是南疆圣女……”
“我不是！”武玉儿打断五长老的话，疾声说道：“南疆不是避世已久吗？不是从不掺和朝廷纷争吗？你们为何会让蛊毒传了出去，还让人拿着做了坏事？请几位长老给我个解释！”
四长老叹气，“不是南疆把蛊毒传了出去，百年来，踏出南疆的人很少，也只有你娘有能力育蛊。玉儿，当年你娘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不甚清楚，但是有人在外面中了蛊毒，你确实怪不着南疆。”
“就怪你们！”武玉儿听到她的解释已经不能承受，此时她浑身发抖，“就是怪你们，你们为何要养那些害人的虫子！林大哥他中了蛊毒，就那么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再也没有笑，再也没有看我一眼……”
武玉儿捂着脸蹲下去，瘦削的背不停耸动，溢满悲伤。
几位上了年纪的人看着抱着自己缩成一团无声地哭的小丫头，都面露不忍。
二长老尤其难过，连长长的白胡子都在抖动。
四长老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武玉儿的肩膀。
一时有些安静。
正在兆婉想要开口说些缓和气氛的话时，五长老又说话了。
“中了蛊毒的人，于你很重要？”
武玉儿闻言，抬起头来。她蹲在地上小小的一团，仰起一张巴掌小脸，此时泪痕未干，眼睫微颤。
五长老居高临下看着她，忽然有点心软。
“很重要。”她说。
“所以，你是为了圣蛊王来的？”五长老低声问。
武玉儿的脸上显现出一丝心虚，一丝窘迫，却很快又被担心和坚决代替。
“是，我想要圣蛊王。”她说。
祠堂内重新归于安静。
没有人出声，没有人动。
过了一会儿，五长老才将视线从武玉儿脸上移开，看着兆婉说：“你先陪她回去歇息。”
说完，他看看其他四位长老，当先离开了祠堂。
武玉儿情绪有些低落，她心中乱作一团，既担心拿不到圣蛊王，又担心即使拿到圣蛊王，她也再走不出南疆。
是的，当五长老认真地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当五长老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的时候，她就有预感，她好像逃不开了。
武玉儿回到小院儿，拉着莫墨在内室待了很久。
另一边，南疆的五位长老也关在议事厅里，议了很久。
……
莫墨收到一封信。
萧垚说京城里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三皇子谋反篡位的大事就要尘埃落定，但是他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让他们深恶痛绝的蛊毒，终于查出了来源。
是那个神秘的黑袍人拿出来的。
至于黑袍的身份，他们谁都没有猜对。他既不是三皇子的人，也不是武玉儿的生父逆王的人。重重审问之下，眼见生机无望，黑袍亲口承认，他是先皇那个死在夺嫡路上的四皇兄的人，之所以蛰伏多年又暗戳戳地扶持三皇子，只是为了搅乱当今的大武朝。
黑袍此人，只认他主子，曾经的皇后亲子，也是当时唯一的嫡皇子。他觉得先皇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先是在当时的顺王府动了手脚，企图以顺王乱江山，顺王被诛后，他又继续隐匿起来，后来又和野心极大的三皇子暗度陈仓。
至于蛊毒，他说，是当年从顺王妃处得的。
顺王妃身为南疆圣女，手中自有蛊毒傍身。只是没想到那顺王妃也是个性子烈的，任他用了各种手段都没有松口。直到后来，顺王被戴上了谋反的帽子，顺王妃即将临盆危在旦夕。
黑袍就是在那个时候，逼着顺王妃拿出了蛊毒，他只承诺，保住顺王妃的孩子。
顺王妃也是个狠人，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一边主动住进皇宫，将肚子里的孩子交托给皇上皇后，另一边还用蛊毒作为交换，换了黑袍的一个承诺。
只是为了能保住孩子。
莫墨在心底长叹，这件事，恐怕瞒不了武玉儿。
她迟早都要知道。
何况今日，她听武玉儿把她在祠堂说的那些话又重复了一遍，她知道这件事如果糊里糊涂不解释，只怕不止过不去，还会成为玉儿和南疆之间的一个结。
莫墨安抚了武玉儿一番，想了想，还是把信给了她。
“慢慢看，看完我们再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