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传言之事，堵不如疏
王帆和他娘自从被安置在了莫令骁西城的大宅子里，就再也没有出过那个大门。
王帆依旧写字卖钱。他将几日里攒下的字交给清明安排的一个小厮，小厮就会替他拿出去换一些银钱回来。
除此之外，小厮只负责采买王帆母子俩日常所需的一应所用。
王帆的娘莫名其妙地搬进了一个大宅子，起初十分地不安，后来不知王帆怎么解释的，老妇人倒是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了，只是不愿意住到后院，而是坚持住在了下人住的偏房里。
王帆的娘每日里不怎么开口说话，而王帆，竟也耐得住性子，每日除了帮娘做做活扫扫地，写定量的字之外，就是不停地读书。
他在准备参加明年的春闱。
这一日，小厮如常送来了几串铜钱，同时坐下给王帆说外边儿发生的事。
莫大公子的药材生意自从做到了宫中，莫氏药铺的名声已经在京都越发响亮，莫令骁这个名字，也几乎变得家喻户晓。
王帆每每听到这些，都会想，自己当时找上莫令骁是多么得及时。
今日却还有一个大新闻。
小厮说，外面都在传，吏部的那位最大的官，竟然被人发现有个私生子！
王帆心里猛然一紧。
吏部最大的官。
不就是指名道姓地在说那个姓吕的么！
他确实是有私生子的，王帆冷笑，他的私生子，现在还和自己的娘亲一起躲在别人的大宅子里，等着哪一天站在人前，看姓吕的变得一无所有呢！
小厮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消息却又不一样了。
“说是听错了，不是私生子而是私生女！”
王帆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还有私生女？！
这个人，就是个人渣！
他府里不是养了不少女人吗？不是生了不少孩子吗？
他为什么还要去外面搞出什么私生女！
王帆头上的青筋直跳，长大后的头一次，他想不顾一切冲到那个姓吕的面前，去问个清楚！
……
传言以非常诡异的速度传遍了京都城。到了当天晚上，外面就已经勾勒出了那个私生女的身份。
说是一个小小的商户女。
说那私生女颇有心机，搭上了贵人来京都城暗中寻父。
说那十几岁的姑娘长得俏生生水灵灵，活像她娘当年勾引男人时的模样。
贵人们的风流韵事，最是能激发起百姓们津津乐道的兴味。
于是很快的，各种说法不停地流出，各种过往都因被靠上了艳事而迅速地传开来。
……
萧垚和莫令骁在药铺后院里见面，两个人的面色都凝重得很。
莫令骁忽然大掌拍在桌子上，紧绷的嘴角像是在用力咬住几欲喷薄而出的怒气。
“无耻！”
莫令骁恨恨说道。
萧垚的脸色更不好，除了怒气，还因为他昨晚刚刚蛊毒发作，致使他直到此刻身体还是虚弱得很。
莫令骁看向萧垚，低声道：“这不是一时能解决好的事情，小侯爷还是回去，等着汪泽洋吧。”
汪泽洋说，今晚就可以开始第一次引蛊。
萧垚吐出一口浊气：“莫墨很快就会听到那些话的，我有个想法……”
“不如，让她搬去南椒巷吧。在那里，我可以保证她的安全。”
莫令骁不语，垂首沉思。
萧垚又道：“莫大哥，柳杨胡同的莫宅，如今京都城有一大半的人都知道了，我认为，你近来也不要再回去住了。”
“传言之事，堵不如疏。一定要找到源头，一招制胜，才是最快的解决之道。”
莫令骁点点头，“好吧，墨儿……就拜托你几日。”
听到莫令骁如此说，萧垚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
林沅习在昏暗拥挤的房间里抬起头——他终于在兵部的旧案卷中找到了和那根毒箭上所刻的相同的花纹。
他眉头紧锁，暗暗梳理线索，发现这背后似乎存在一张弥天大网。
林沅习小心翼翼地将卷宗誊抄了两份，妥帖藏好后，又将带毒的箭簇用帕子层层裹好，塞进了袖中。
萧垚没有固定的上职地点，林沅习没有找到人。
在长街口略站了一会儿，林沅习决定去莫宅。
——案件若是有了新进展，按理他是可以去和案件关联的家属再聊一聊的。
林沅习在街上走着，不到半个时辰就听到了三个版本的“私生女”故事。
他自心底升起一股担忧，匆匆坐了一辆马车，往城南而去。
莫令骁不在，莫墨自然要作为主人家出来相见。
于是，她就看见了厅中坐着的那位有过一面之缘的“白面书生”林公子。
白面书生，莫墨微笑着想，萧垚这个词用得倒是再贴切不过了。
林沅习也看见了莫墨，她款款而来，浅笑得宜，似乎完全没有受到传言的影响。
林沅习斟酌着开口寒暄试探了几句，发觉莫墨尚对外界的传言一无所知。
不知怎么的，林沅习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他提起了黑袍人当街袭击莫墨的案子，说自己查到了一些新的线索，想来找莫公子聊一聊。
莫墨道：“遇袭之人是我，林公子有什么事，尽可以问我。”
林沅习见她确实不介怀提起遇袭之事，便点了点头，温声说道：“也好。莫小姐可否告知，当日袭击你的人是否开口说话，口音如何？”
莫墨忆起那日的情形，呼吸有些微滞，但被她强行忽略掉。
她仔细回想了一遍，才摇摇头道：“没有，当时我和霜儿，在马车里，只听见了打斗的声响。除此之外，只有一个人开口说过话，就是王舍易。”
林沅习蹙了蹙眉，“王舍易？”
莫墨连忙点头：“我当日回来后因为晕倒，没有来得及告诉哥哥细节。后来……后来连着几日，没有人在我跟前提起那日的事。”
“对不起林公子，是我的疏忽，我一直没有详细地说过当时发生的事情。”
林沅习依旧温声道：“莫小姐不必自责，关于当日情形如何，你的护卫早就向衙门详细描述过了。”
“莫小姐，多谢你配合，我还得去一趟衙门，就不多叨扰了。你……凶犯尚未抓到，莫小姐近日最好不要出门。”
莫墨送走了林沅习，仍对他最后的那句话不解。
凶犯是还没抓到，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为什么现在林公子要着重提出来，让她最近不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