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还没替我诊脉呢
“汪公子？”
莫令骁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汪泽洋吓得原地蹦了起来。
“你为何躲在这里？”
莫令骁指着挡在汪泽洋身前的那扇门，似笑非笑。
汪泽洋“咳咳”两声，双手往后一背，昂首挺胸地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没事，就随便看看。”
汪泽洋掩饰着自己的小傲娇，对莫令骁说：“想不到啊，我这小神医的名号，都已经传到京都城来了吗？”
莫令骁：……
这时莫墨已经拉着萧垚来到了门口。
“哥哥，小侯爷来了！”
三个男人客气了一番，莫墨站在一旁，都被汪泽洋那假模假式的行礼给逗笑了。
“好了好了，快点进去坐下，咱们说正事吧。”
莫墨催着几人进了厅中，然后她一脸期待地看着汪泽洋，那眼神儿，直让从来不近女色的汪泽洋心里发毛。
“那个，咳咳，小侯爷，在下就是……我叫汪泽洋。”
汪泽洋努力地忽视来自莫墨的“深情注视”，对着萧垚继续说道：“是这样的，我听师父说起过你中的毒，那个，令尊大人也曾去信给师父，希望他老人家能为小侯爷你找到解药……”
“不过，可能你也已经听说了，我师父已经过世了，所以呢，后面解毒的事，就交给我。”
萧垚自从进了厅中，一句话都还没说，就被汪泽洋的话给惊住了。
原来父亲一直在寻找的那位大师，就是这位汪公子的师父？
还有，这位汪公子刚刚说什么？
解毒的事，交给他？
厅中突然陷入一片安静。
莫墨看了看呆住的萧垚，微笑着轻声叫他：“小侯爷？萧垚？”
萧垚回神，看向莫墨。
“萧垚，汪公子说，你身上的毒，他有办法解。”
莫墨没想到，当她亲口对萧垚说出这句话，自己竟然会如此激动。
比她前世查到过了一本线的高考分数时还要激动。
一想到萧垚解毒之后，再也不用一次次地遭受毒发时的痛苦，莫墨就笑得更真心了。
这一刻，萧垚在外一贯秉持的冷静悉数褪去，他克制着心底的颤抖，唯恐自己听岔了。
莫墨是说，他的毒，能解？
这个汪泽洋，他真的有办法！
巨大的喜悦过后，萧垚激动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再面对汪泽洋，他和面对任何一个陌生人的时候并没有两样。
“汪公子，你还没替我诊脉呢。”
汪泽洋点点头，向着萧垚伸出手，“来吧，现在就诊吧。”
……
赤右飞快地穿梭在屋顶檐壁之上，径直来到了了长公主的主院。
站在长公主和驸马的房外，赤右的声音难掩激动，只听他微微低声说道：“禀长公主、侯爷，公子方才得遇一位大夫，说是，可解。”
几乎是在呼吸之间，房门蓦地被打开，显恩侯萧亭文大步冲了出来，庆南长公主就站在门内。
“赤右，你再说一遍。”
萧亭文很冷静，但若细细听去，能感受到他的声音里被压下的急迫。
赤右深吸一口气，抱拳低头，郑重地说道：“大夫说，可解！”
长公主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眼泪瞬间滑了下来。
她快步回到屏风后面，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来。
萧亭文跟过来，一手握住妻子的手，另一只手细细地帮她擦去眼泪。
“哭什么，是好消息。”
萧亭文说着，自己却同样红了眼眶。
十一年了。
他们做父母的，每一次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遭受着毒发的折磨，他们束手无策，恨不能以身相替。
萧亭文已经数不清，曾经有多少个夜晚，他和妻子在暗夜中无言对坐到天明了。
如今，一句“可解”，让他们终于看到了希望。
这一夜，庆南长公主和夫君萧亭文，在房中执手依偎，依旧是安静地坐了一宿，等着他们的儿子回家。
莫宅中，汪泽洋给萧垚诊过脉，虽然眉头紧皱面容严肃，但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再次确切地告诉萧垚，他可以解毒。
萧垚并没有表露出惊喜，而是在谢过汪泽洋后，以天色已晚为由，离开了莫宅。
他没有回长公主府，而是独自一人去了与长公主府一院之隔的私宅。
黑暗的房间里，萧垚如他的父母亲一般，静静地坐了一夜。
……
莫墨的房中烛火闪烁，苓儿坐在床前，轻柔地帮莫墨理着铺在枕头旁边的黑色长发。
莫墨平躺着，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看着上方的床帏。
“小姐？”苓儿试探地问：“小侯爷的病能治好，你不是很开心吗？”
莫墨“嗯”了一声，依旧看着床顶，慢慢说道：“我很开心。不光因为小侯爷的病能治好，还因为，是我们找来的大夫能治好。”
苓儿似懂非懂，聪明地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莫墨翻了个身，面朝里侧，声音轻轻地响起：“这样，过不了多久，哥哥就能够见到那个人了。”
莫墨用力地闭上眼睛，思绪却纷乱不休。
她为萧垚高兴，同时却又为自己改变的心思和将要面对的生活而不安。
之前她总觉得，这里不是她的家，这里的人和事，同她没有什么关系。
她对于大武朝的一切，对于莫家的一切，参与度都很低。即使早就打算好好配合莫令骁，早日协助他找到莫老爷身死的真相，她也从没真正地把莫方仲当成过自己的父亲。
她是为了自己能够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她始终清醒地记得，自己不是真的莫墨。
可是霜儿的死，让她主动陷入到了这具身体的悲痛之中，让她不停地回忆起从前和霜儿苓儿一起的快乐日子。
那种切身感受到的痛提醒了她。
她知道，自己再也不是一个站在这个世界之外看热闹的，某穿越人士了。
她自从成了莫墨，就要担起莫墨要担起的一切。
她享受了莫令骁的宠爱，就要还给莫令骁一个既懂事又不拖后腿的莫家小姐。
她在京都，就要迎着敌人的明枪暗箭，活下去。
她要为霜儿，为父母，报仇。
她是莫墨。莫墨就是她。
被子里面，莫墨双手的指甲死死地抠进手心里，她发誓，不再让别人看见她的颤抖和脆弱。
同一时间，莫令骁也还没睡。
他将手中的书放在桌子上，拿起桌上的茶壶，缓缓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莫令骁的拇指慢慢摩挲着茶杯上的花纹，想起莫墨离开前对他说的那句话。
“哥哥，只做个皇商，远远不够。”
茶有些凉了。
莫令骁叹了口气，将茶杯放下，对门外说道：“清朗，换一壶热茶来。”
清朗赶紧去拿了热茶进来，刚要沏茶却被莫令骁伸手挡住。
“清朗，你去睡吧。明日一早，带清漪去见小姐。”
听到这个名字，清朗的困意顿时去了九成。
他喜出望外，好看的眼睛里盛满了激动，问：“公子，清漪姐姐要回来了？她就是您给小姐选的护卫？”
莫令骁揉揉眉心，“嗯”了一声，“你去睡吧。”
清朗乖巧地点头，待退出去关上了房门，他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傻乐着回房去了。
而房中的莫令骁，此时正用手指蘸了凉掉的茶水，慢慢在桌子上写了两个字：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