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不如畜生系列
萧垚顶着一张又冷又臭的帅脸，寒气森森地带着莫墨买了两套衣裳，一言不发地上路了。
鬼知道他为什么要带一个女扮男装满脸丧气的女人去买衣裳。
萧垚忽然烦躁得很。
莫墨精神不济，只老老实实地做一个莫得感情的小跟班，压根儿就没有发现萧垚的情绪有啥不对劲。
黑棕大马跑了一个多时辰，在一个岔路口换了一条向西的小道。
走了一会儿后，周围的景致开始变得荒凉，路上也没有了来往的马车。
又过了约莫大半个时辰，接近午时，路上开始三三两两地出现一些缓慢走路的行人。
萧垚放慢了速度从那些人旁边经过，莫墨看到他们都是些面黄肌瘦浑身狼狈的寻常百姓。
“咱们是在往京都去吗？”莫墨问。
“是。”萧垚并不愿多说。
莫墨狐疑。
他们之前走的那条路不是官道也该是条安全的商道，要去京都必定是更顺的。
而如今，他为何要拐到这条小路来？这种路本就不适合他们这种赶路的人。
莫墨又把目光放在那些路人身上，突然之间，她瞪大了眼睛，路边有个倒地的人……
“萧，萧少侠！刚刚那人受伤了！”
莫墨还没说完，萧垚就已经勒住缰绳翻身下了马。
他快步走过去，仔细查看倒在地上的伤者，片刻之后便皱着眉起身。
莫墨被他的一系列操作给看呆了，她还趴在马背上准备着下地呢，萧垚就已经回来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克制得很好的冷漠：“没救了，最后一口气都快出完了。”
莫墨眼中满是惊疑。
“他……他刚还睁着眼呢……”
“血都流干了。”
莫墨听他这么说，浑身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她回头去看，那倒在地上的男子一动不动，从他身边又走过了几个人，但是没人管他。
萧垚拿了什么东西回去，拦了过路的几人说了几句话，那几人相互看了看对方，然后都点了点头。
“你刚才给了他们什么？”
莫墨紧紧抓着萧垚的衣角，轻轻地问。
萧垚仍从容御马，仿佛方才见到的不是个死人，而只是个平常的路人一样。
“一点银子。再坚持走一段路，他们就能找到地方买吃的了。”
“你让他们将那人安葬了，是吗？”
萧垚没有回答，但莫墨知道，他没有放任那个已经逝去的生命不管。
莫墨纠结了一下，还是鼓足了勇气问：“那个人，他是被砍死的吗？”
“那个人，还有路上这些人，他们是从哪儿来的？”
萧垚呼出一口浊气。
在莫墨以为他要生气了的时候，终于听见了他的回答。
“战场上的逃兵。被砍死了。真蠢。”
莫墨没想到那人竟是逃兵。
哪里在打仗吗？
莫墨仔细翻找记忆，发现原主从来不曾留意过战争的消息。
看来这位莫大小姐，真的被莫令骁保护得很好。
“你要带我去战场？”
莫墨此时有些不敢确定，他真的可信吗？
“不，去京都。”萧垚道：“我只是想看看，所谓的战争胜利，是何种局面。”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半个月前朝廷就已经收到了西南大捷的战报，而如今，在靠近西南的地方，竟还有这么多无家可归的流民。
那位上折子表功的监军，可真是大大的好啊！
萧垚心里气怒，双腿夹紧马肚子，策马狂奔起来。
“坐稳了！”
莫墨还没回过神，就在他话音刚落下时条件反射地抱住了他的腰。哎呀呀，要被颠下去了啊！
坐了两天稳重平和的高头座驾，今日突然又开始狂奔，莫墨一时间根本没有了余力去想别的。
她脑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抱紧，抱紧！保命要紧！
莫墨完全不知道他们跑了多久，对她来说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长……
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嘶鸣声。
莫墨在倾斜的马身上失去了重心，后仰的身体又猛地被人捞起。她在那个不算宽阔的怀抱里跟着旋转了几圈，然后终于稳稳落地。
莫墨意识回笼，一把推开萧垚，转过身抱着一棵大树狠狠地干呕起来。
萧垚见她抱稳了大树，也没再管她，立即走到一旁去查看他的马了。
这里是个转角的岔路口。他方才纵马疾驰而来，速度快得飞起，差点就与另一条路上冲出来的小马车直直地撞上。
幸而他及时勒紧缰绳调转了马头，才得以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保全了那辆小马车。
但是他的马到底失了平衡。
萧垚抓住了跌落的莫墨，却没法确保马儿不摔倒。
莫墨“哇哇哇”干呕了半天，眼泪鼻涕都糊了一脸。好不容易站直身子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转过身看到的就是一脸温柔给马涂药的萧垚。
莫墨：人不如畜生系列……
距离他们约二十几米远的地方，那辆小马车稳稳地停下，一个年轻男人跳下马车来，一脸焦急地抓着头发原地转圈圈。
在看到莫墨和萧垚的时候，他的脸上多了几分戒备。
莫墨听到马车里传出来痛苦的呻吟声，那声音听着就像是……
有人要生孩子了？！
虽然前世的莫默只是个未婚未育的母胎单身，可这种类似的声音光是在电视剧里她就听见过不少。
更何况，她前世的好姐妹，一起从孤儿院长大的小七姐，就是在妇产科上班的护士！
曾经有段时间，有个男人的老婆因为宫外孕后来被摘除了子宫，那个男人每天都去医院妇产科搞医闹。
莫墨听说后很担心小七姐，就自告奋勇，每天都陪七姐上下班。
一家大医院的产科里，每天最少都得有十几二十个新生儿落地。
她可见过太多女人生孩子前后的场面了！
后来还因着有那段经历，她一个刚起步的小主播竟然有幸被公司选中，参与了一个关爱孕产妇的公益短片的拍摄。
当时她可是正儿八经地进过产房的！
也正是因为小七姐颇有职业精神，每天都念叨医院的事，让莫墨在女人生孩子这件事上，一直都是怀着十二分的慎重和保护欲的！
如今没想到，在这异世的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竟让她碰上一个将要临盆的产妇么？
莫墨没有过多的犹豫，径直朝着那辆小马车走了过去。
萧垚看见她的样子，微微蹙了蹙眉。
轻轻地摸了摸马头，他也站起身，跟在莫墨身后向马车走去。
不过，萧垚是把关注点放在了那个神情严肃的小车夫身上。
莫墨还没靠近马车，就被车夫给拦住了。
“你是何人？”
莫墨看过去，发现面前是个很年轻的男子，大约也还不到二十岁的样子。
他的左手紧紧握着一把剑，右手放在剑柄上，仿佛随时可以拔剑将她刺穿。
莫墨不是憨大胆，相反的，她如今很是惜命。
她谨慎地后退了一步，正退到萧垚侧后一点的位置，颇为友好地笑了笑，指了指马车。
“里面是不是有孕妇？我或许可以帮忙？”
小车夫有些懵逼，他看着说话的小少年，一脸震惊。
这小伙子是不是脑子有泡？
你一个小少年，生孩子你帮什么忙？
是不是找揍！
眼见这小车夫的脸色变青，莫墨才想起来自己是女扮男装，她匆忙想澄清：“我其实是……”
莫墨突然停住，看向身边的萧垚。
她可以说吗？这个陌生的世界不是她熟悉的21世纪，目前看来还是身边的萧帅哥可靠一点，所以听听他的意见吧。
小车夫也随着莫墨的目光看向萧垚，紧接着他的眼睛里慢慢浮现出一抹迟疑。
这位怎么，好像有点面熟？
萧垚的目光早就把小车夫上下看了个遍，着重将他握着剑的双手仔细看了几眼，然后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莫墨，安全。
莫墨松了一口气，就听到萧垚有些凉凉地说：“她不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