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离国太子（三）
“那人原先是离国太子。”王烛品着茶，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走廊尽头牢房里的那个人，慢慢说道。
元素端起茶杯闻了闻，颇为嫌弃地扔到了一边，接着王烛的话问道：“离国太子？叫什么来着叫吴狗？”
长念听到这个名字，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道：“哪有人叫吴狗的？”
王烛嘴角微抿，似笑非笑，好心提醒道：“吴钩。”
“我就说叫吴狗嘛。”元素打着哈哈道：“怎么？这人还活着？我都没认出来。”
元素不能说很了解王烛，但是全天下人都知道，但凡跟庆阳公主沾边的事情，王烛都格外重视，这个离国太子曾经差点成为了庆阳公主的夫婿，单这一件事情，就足以让王烛记恨到这个人，更何况吴钩还曾当众辱没庆阳公主。
其实当时吴钩将辱没的重点主要放在大允皇帝李宝恩和大允朝堂上，说了不少让王烛觉得十分中听的话，可千不该万不该，他最后提了一句：“整个大允也就那个什么庆阳公主能让本太子看一眼，可她竟然不识抬举，啧啧啧，李凤泽那个婊子，早晚成为我的奴隶。”
这一说不要紧，直接导致离国仅次于大允灭亡，这个吴钩也不知道怎么逃出去的，反正破城之后怎么找他都找不见。当时若不是元卿卿极力阻止，离国皇城一百多个皇亲国戚将要面临坑杀。
元素对于这个事件是记忆犹新的，因为当时是他传的圣旨，至今他还记得当时王烛收到圣旨时那红眼的模样，像极了一头被逼急了的野兽，但凡再有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大开杀戒。实话说，元素当时还就真的考虑过如果王烛抗旨，要不要就地处决。留着他的话，照元卿卿那好面子的性格，这件事情定然不能轻易过去，若是杀了他，那元国定会遭受重创，统一大业也会搁置，甚至可能会被其他国家反扑。
所幸王烛最后没有发疯，虽然态度并不恭敬，但好歹接了圣旨，元素又找借口待了几天，发现没什么隐患之后，才安心回去复命。尽管如此，元素知道，这件事情，是王烛心里的一个坎儿，因为王烛将李凤泽的死全部归罪于吴钩，觉得是因为吴钩和李凤泽的和亲逼死了李凤泽，他自己心中固然有愧，却不愿承认亲手害死了李凤泽，只得将全部罪过归罪于其他人。
果然，元素一问出来这句话，王烛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长念倒是没注意到王烛的异常，因为他就没有过好脸色，整天板着个脸像是别人欠他几条命似的。接着问道：“你们都认识？这个人既然是太子，怎么成现在这样了？”
元素讳莫如深地努嘴，示意长念问王烛这个问题，自己则垂首扣着桌子上翻起的皮，一幅与世无争的样子。
长念将目光转向王烛，希冀的问道：“讲讲嘛，你说过要讲的。”
王烛微不可查地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当年离国灭国时，他趁乱穿上赤军的服装逃了出去，一路逃到后周，被后周皇帝给藏了起来，一直到后周覆灭，司马原接手康州之后，这件事情才渐渐被人所知，原本咱们的好皇帝是要求优待他国皇室中人的，可谁知半年前，他在离国遗民的协助下，逃了出去，干起了拐卖孩童，采生折割的勾当。不久就被司马原抓到，当即下令凌迟处死。就是现在的模样了。”
长念听完后，看着如死尸般躺在地上的血人，鬼使神差地慢慢走了过去，狱卒艾老四见状赶紧上前拦住道：“这可不兴看。”
长念听话的止住了脚步，距离大约十步远地距离，隔着那人丝丝缕缕落在脏污地脸上地头发看到了那人地眼睛。
眼睛是睁着的，若不是还在眨眼睛，长念就要以为这人死不瞑目了。
那人眼睛斜斜看了长念一眼，除了露出浓浓的怨气和不满外，没有其他任何动作，仿佛眨眼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大的动作。
王烛不知何时跟到长念身后，抬手挡住了她的眼睛，沉声道：“小孩子不宜看血腥场面。”
长念愣愣地说道：“我好像见过他”
元素在后面调侃道：“你个小娃娃怎么可能见你该不会被他拐过吧？”
长念转过身，摇摇头，道：“不记得了。”
元素看向长念地目光中充满了可怜和悲悯，倒是王烛，若有所思般问道：“当初，在公主庙房顶上，你为何一直追着我看？”
长念似是没有回过神来，不假思索道：“因为你也很熟悉，好像见过很多次很多次。”
“后来为何你突然消失不见了？”
“掉下去了。”
“噗呲。”元素捂着嘴笑了出来，虽然并不知道这两个人在讨论什么，但是从房顶上掉下去这件事不论发生在谁身上，都很好笑。
这一声笑引来了两个锥子一般地目光，他只好轻咳一声自己找补道：“我是说咳你没事吧？”
长念翻了个白眼，表示对他这种行为十分鄙夷，回应道：“托您的福，没死，只是脱臼了。”
元素依旧装模作样道：“那就好那就好。”
在二人的互相调侃中，王烛蹲下身轻轻抬手摸了摸长念地肩膀，问道：“伤到哪里了？”
长念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道：“好了，庙祝已经给我安上去了，现在活动自如。”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好了，长念使劲抡了抡胳膊动了动腿。
王烛急忙按住她道：“虽然只是脱臼，但是你最近要注意，脱臼容易复发，稍不注意，轻轻一拽又会脱臼。”
长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元素见状酸溜溜地说道：“哟，现在知道关心人了？难得一见啊，也不知道是谁当初还想着怎么弄死这孩子呢？现在就当闺女养了？”
王烛并没有搭理他，反倒是长念，听到“弄死”这两个字，心头一紧，鸡皮疙瘩从王烛刚才触摸的肩膀开始迅速蔓延全身，后背也冒了一层冷汗，面上肌肉僵硬地笑道：“弄弄死？”
元素急忙打圆场道：“哦，是这样的，他生平最痛恨有人模仿庆阳公主，之前还腰斩了好一批人呢？”
“腰腰斩？”长念吓得抱紧了怀中的黑猫。
“庆阳公主？”一个沙哑虚弱的声音幽幽地传了过来，像是无间地狱里索魂的声音，又像是猫爪子挠陈旧木板的声音，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吴钩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坐起，笑道：“本太子曾经还救过她命呢？她怎么不来报恩？”
说完目光落到长念身上，道：“这娃娃，长得和她真像，若说是她女儿本太子都信了，过来，给本太子瞧瞧。”
长念还不知所措的时候，艾老四已经上前拿着鞭子准备抽人了。
“等等。”长念叫住艾老四，想要走近看看，却被王烛死死按着肩膀威胁道：“你敢过去，打断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