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提剑闯宫
“陛下！”
皇帝李宝林的寝宫——建德宫外一声凄厉的嚎叫惊醒了屋顶上一只熟睡的狸花猫。
明明今早她还在宫里逗着二皇子，跟邢姝城和沈悦凰有说有笑，还讨论着以后二皇子成年后选媳妇儿的事。
可黄昏时邢老将军一道密信传来，夜家中人谋逆，整个夜家的人都已经被斩首，夜侯也被关押在天牢。
一开始她是不信的，以为又是哪个妃子的手段，可是信末邢老将军的私印鲜红地盖在那里，让她心底又凉了几分。
直到入夜，一只鸽子飞进安雪宫，被邢姝城拿到后，才确定夜家已经遭逢变故。
本就浑身伤病的夜雪一时间没承受住，晕了过去，醒来后天已大暗，邢姝城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惠妃沈悦凰什么也不知道，已经睡下。
她不顾贴身宫女月晴的阻拦，独自一人提剑前往皇帝的寝宫，她要问问他，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对夜家，夜家三代满门忠烈，一直为大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什么得不到善终。
她要去问问，夜家怎么就谋逆了，谋的什么？逆的又是谁？
“哎哟喂，明妃娘娘，娘娘吉祥，可这已经是夜禁的时辰了，怎么还在外面乱跑呢？”李大总管提溜着他那杀鸡的嗓音，小碎步到明妃面前，低语道:“娘娘，今夜不可来。”，随即在禁军赶到的时候提高了嗓音:“明妃娘娘，夜深了，赶紧回去歇着吧。来人！送明妃娘娘回安雪宫！”
“我要见皇上！”明妃把上前抓他的禁军打倒在地，直冲建德宫宫门而去。毕竟曾经是孚北营的副帅，一路从安雪宫打到建德宫，除了披散下来的头发乱了一些，身上的红纱金丝裙一点血污和褶皱都没有。
只是，她马上就要撑不下去了，三年的时间，在这个宫里三年的时间，足以把一个沙场上铮铮热血的巾帼英雄消磨成一个薄命女子。
夜雪原本在宫里的生活是很平静的，整天整天跟惠妃德妃打牌喝酒，投壶射箭，他们三个都是不受宠的妃子，宫里也没有娘娘注意他们，惠妃甚至一度觉得他们三个是宫里面最闲的人了。
可有些事，忽然间就变了。
真的是忽然之间就变了。
“陛下！”夜雪跪在建德宫外，刀剑加身，声泪俱下，“我爹绝不可能叛乱，还请陛下明察。”
“娘娘，陛下已经睡下了，若是有什么事，明一早再来说吧。”李大总管在夜雪身旁好生劝导着，他跟了皇上十几年，见多了皇家事，心里头自然是跟明镜似的，镇南侯反没反他不知道，但是皇上现在的心情是决不想看见这个明妃娘娘的。
“我夜家不明不白的背上了谋逆之罪，这可是诛全族的罪名，我必须要找皇帝问个明白。”
上次南北之乱后，北方戎狄和南方蛮夷之地兵力大打折扣，可保大允六年太平，夜昌宁在上次战役中基本是处于昏厥状态，战后，便以此事为由，上书告老，皇帝便准他在京城修养一年，然后就可以回南疆了。
只是没想到刚回去一个月，便被当地府衙密奏朝廷，说是镇南侯暗中联系蛮夷首领，要投靠蛮夷，与大允为敌，有二人两年前的通书为证，书信中附带了大允的南北各要城的城防图，奏折中还说镇南侯在府中蓄养精兵五千，不知意欲何为。
原本是查探一下便可知道真伪的事，皇帝竟然大怒之下下令南疆驻守官兵围剿镇南侯府，生擒夜昌宁。
夜家一夜之间变成了坟茔。
叛逆之罪乃是诛全族的大罪，全府上下除了皇帝下令要生擒的镇南侯夜昌宁，其余人等尽数剿灭，至于在宫中的夜雪，皇上下令，因未参与叛乱，念其祖上功德，特下令免死罪，禁足安雪宫。
这件事直到最后也没听说什么精兵五千，若真是有精兵五千，何来镇南侯夜昌宁被生擒。
“陛下你糊涂啊！”夜雪冲着建德宫宫门大喊。
这一句生生把李大总管激出了一身冷汗，手忙脚乱的制止，并示意禁军赶紧把夜雪拉走。
夜雪自知抵挡不过，反身抽出一名禁军腰间的佩剑，架在自己脖子上，“我有话对陛下说，今夜我若是见不到陛下，便自刎建德宫前。”
李大总管慌了，也不知该怎么办，嘴里一直重复着：“这使不得啊娘娘，娘娘，这这陛下早已就寝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夜雪身后的禁军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是皇帝的妃子，虽说不受宠，但要是死在了禁军手里，这罪名谁也担待不起。夜雪就这样一步步走近建德宫，走到匀心殿门前，突然夜雪身后的禁军一阵骚动，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徐大人有令，禁军乃是保卫京城，保卫陛下的军队，擅长陛下寝宫者，就地诛杀！诛杀者有功！”
唯唯诺诺的禁军这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蜂拥而上，李大总管心里暗暗骂徐岩这个糊涂东西真是不要命了，这种事都敢火上浇油，明妃不受宠这是前朝后宫人尽皆知的事情，可是皇帝的心思总归是有一些在明妃身上的，这次的叛乱案，夜昌宁入了天牢，夜家尽数被剿灭，就连夜家那条皇帝赏赐的狸猫都未能幸免，单单这明妃因着一句身在后宫未曾参与叛乱全身而退，甚至妃位都被保留，只不过是禁足宫中，这其中的偏袒明眼人一看就明白，徐岩这么着急，无非是惦记孚北营主帅的位置。如此行事，皇帝心里必定会起疑，最后肯定会连累到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他。
“徐岩吗？”夜雪冷笑，举剑劈死了冲在第一个的人，“你够胆下令杀我，就不敢露脸吗？”
“明妃娘娘，回头是岸啊。”一个人影从建德宫门外踱步走进来。
“这句话留给你自己吧，糊涂东西。”夜雪在打斗的时候也不忘啐徐岩一口，行伍间学的东西，进宫后为了维护夜家的门面，也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就不再拿出手了，可夜雪觉得此情此景，只有这样的表达方式一语见地。
“明妃娘娘，你撑不了多久了，放手吧，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夜雪冷笑一声，不屑的说道：“老子在沙场拼杀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窑子里喝酒呢。”顺势望了一眼匀心殿，动静这么大还在睡觉，心真大。
夜雪几次想靠近匀心殿殿门都被禁军阻拦下来，一个月的大病已经把她身体消磨殆尽了，眼下这么打斗下去是肯定撑不住了，握剑的手已经微微发抖，一个不留神，肩膀被一把剑刺穿，这些人还真是想要了她的命啊。
“我们夜家，世世代代保卫大允，在沙场拼杀哪怕大敌当前，哪怕丢了性命，哪怕死后只是一座无名孤冢也从未言过一个怕字，如今我算是见识到了暗箭难防，将领们在外拼杀，回来却还要面对碎嘴文官的那些莫须有罪名，这让在外的将士如何死心塌地保卫大允。”这些话，是说给里面那位听的。
“让她进来吧。”幽暗幽暗的房间里传来疲惫的声音，外面的一切厮杀和声音都停止了。还是李大总管机灵，急忙跑进去点了灯，却发现皇上衣冠整齐坐在桌案后，像是料到今晚会有这么一出，一直没有歇下。
“徐岩也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