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钱望之死
王翠翠今日有些心神不宁,倒不是被昨夜发生在自家客栈门口的刺杀吓到,她从小浪迹街井市里,打架斗殴都是十分常见的,遥想当年尚在青楼时,也时常有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为她争斗,打死一两个也是有的。
她并不怕血,更不怕尸体,十国未统一之时,各国战乱,民不聊生,饿殍遍地,死亡对于那时的人们来说就像是风寒暑湿一样正常且频繁,没有人会因为死了人而伤心难过,也没有人在乎自己什么时候死,活着那便活着了,死了便死了,因为对于那时的人来说,活着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她经历过那样黑暗的时候,对于尸体是已经看得麻木了,所以坐在柜台后面,眼睁睁看着倒在自己眼前的蒙面人一点点挣扎,最后咽气的整个过程她的内心是毫无波动的,甚至还在想周围那么乱,那么多人,尚未凉透的尸体会不会被踩踏成肉泥,如此可就麻烦了,肉泥和着白雪,要打扫好一阵子,还得去买些艾草来熏一熏,祛一下血腥味。
“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客栈的生意。”王翠翠这样想着,坐在柜台后面,眼睛盯着那具尸体,心里却已经盘算起来去哪里买艾草便宜了。
“东街不行,春纪堂的药房掌柜心太黑,南大街倒是有一个老翁会卖些常用的药材,可是老翁年纪大了,不常在,东西也不全,眼下也不是艾草生长的月份,恐怕老翁那里尸体呢?”王翠翠又疑又惊,使劲眨巴了下眼睛,又揉了揉,甚至担心是满街骚乱的人来来往往,你推我攘的,挡住了她的视线,于是她起身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往外没走两步,撞上了匆忙跑回来的店小二,店小二虽然瘦弱,可却也是常年干力气活,体格不比常人差,直接把胖自己三圈的王翠翠撞得后退了三步,磕到了柜台角。
“哎哟喂,老板娘,跑得太急,实在没看到您,您没事儿吧。”
王翠翠顾不得背上钻心的疼痛,拉着小二就到店门前,指着方才死人的地方,着急地问道:“那里,就是那里,有人死在哪了,你看到了吗?”
店小二奇怪地看着自家老板娘,疑心这婆娘是不是年纪大糊涂了,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怎么会有死人呢?
王翠翠急切地又拉住路上乱跑的一个人,依旧指着刚才的地方问道:“刚刚这里死人了,你看到了吗?”
那人根本没理她,骂了句“是不是有病”就急匆匆跑了,整个街上的人都自顾不暇,生怕自己成为那场刺杀中的牺牲品,只有王翠翠在纠结距离店门口不过十步距离处到底有没有过尸体。
经历那场刺杀,客栈早早关了门,王翠翠心有不甘,走到二楼,从一个没人住的房间窗户往店门口张望,整条街空空荡荡,行人的脚印都被新下的雪渐渐掩盖,鬼都不见一个。
“老板娘?”
王翠翠吓一激灵,额头沁出一层冷汗,回头发现是店小二站在自己身后,松了一口气,斥骂道:“你个狗娘养的,吓死老娘了。”
店小二委屈道:“老板娘,我只是看你紧张的厉害,过来问问而已,又不是故意吓你的。”
王翠翠又往窗外看了一眼,越看心越慌张,最后干脆关上了窗户。
“老板娘,这才太平了几年啊,一个小小的刺杀就把你吓得魂不守舍的,我刚刚关门的时候,特意看了看你说的地方,一滴血都没有,哪里来的尸体。”
“闭嘴!”王翠翠怒斥,转身就往房间外面走,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微微侧头,调整了一下呼吸,但声音依旧有些颤抖,问道:“小二,你说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店小二一脸懵,想了想,回答道:“这个嘛,有人说有,有人说没有”
“你觉得呢?”
“我觉得”店小二看了一眼王翠翠,说道:“有。”
一瞬间,王翠翠周身的血液仿佛被抽走,僵硬的把头扭回去,下了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夜未眠,所幸第二日就封城捉拿刺客,王翠翠觉得还是有希望证实自己看到的那一幕,毕竟当时她看着王爷扭断那人的脖子的。
等来等去,终于等到了一个说法——刺客重伤逃走,好像王府也遇刺了,不过不重要。昨夜光客栈门外就不止一个刺客,分开行动也是有可能的,只是昨夜的刺客都十分机警,除了死的那一个,无一受伤,明明断了气的人,怎么就重伤逃走了?
思来想去,王翠翠发了高烧,躺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容惨白,奄奄一息,不停嘟囔着:“有鬼,有鬼”
店小二乐得自在,老板娘一死,她孤苦伶仃无人收敛尸骨,自然也无人继承客栈,到时候客栈就是自己的了,翻身一跃成为客栈老板,这也算跨越了阶级吧。
虽然是这么想的,可店小二终究还是于心不忍,自掏腰包给她请了郎中。
王府里的情况跟王翠翠也差不多,只不过王翠翠是自己发烧,而王府这边,整个气氛都变得十分焦灼,穆棱子带着众人静坐在王府大门前,门前还摆着一具被乱箭穿心的尸体,一根根箭还插在那人身上,远看像极了平常家里祭祀祖宗时插满了香的香炉。
一只黑猫趴在远处的树上,看着这一切,黑色的身躯在白雪皑皑间十分显眼,再加上王府门前这一出,变得有些诡异。
王烛称病,躲在王府里不出来,偌大王府,大门紧闭。
过了一夜,大雪还在下。
青州相比于江南水乡,称为苦寒之地并不过分,甚至十分恰当,即使曾经大允王朝的皇城就坐落于此,青州的冬季也是极不适合人居住的,这里从来不缺雪,往年一连三四天都在下雪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过,雪最厚一次能没过成人膝盖。
不一会儿,王府门前的尸体就被一层雪盖住,静坐在门前的众人面色和唇色也渐渐发紫,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知道再这样下去,这些人全都会冻死在这里,可是没人知道这些人是谁,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也没人肯来挡一挡雪。
李凤泽趴在树上,快要冻僵的时候,耳边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她一个激灵站起身,纵目看向远方,果然,一个身着铠甲的男子正迎着风雪快马赶来。
因为下着雪,李凤泽也不想再体验一把高空坠落的刺激,这次没有岑单,也不会有人接着她了,所以她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费了不少力气才从树上下来,刚一落地就朝穆棱子飞奔而去。
穆棱子在冻死的边缘徘徊着,怀中渐渐温热,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蹭了蹭他已经冻僵的手,他知道时机到了。
穆棱子清了清嗓子,觉得还能说出话,高喊道:“下官岑单,乃是陛下亲封督查御史。御史志在监察,察百官,察君上,这是自古之理,如今下官带领众御史前来青州行督查之责,王爷何故行暗杀之事,若非我们几人行事机敏,并未睡沉,那今天横在王府门前的就不是钱望钱大人一具尸体,而是我们九个御史的九具尸体都被秘密掩埋。”
“王爷,您身份尊贵,率军一统其余九国,给如今我等带来太平盛世,就连陛下都对您都礼让三分,我等自不敢对您做什么,但求一个说法!”
马蹄声越来越近,穆棱子的声音越来越响亮,身后七人也喊道:“求王爷给个说法!”
“岑大人。”一个浑厚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似是有某种穿透力,将一群人的申冤声震了下去。众人皆回头望来者,疑惑究竟是谁。
只见高头大马上一人身披铠甲,皮肤黝黑,身材更是健壮威武,年龄似是不大,但络腮胡挂在嘴边,给人一脸的沧桑感,唯一喜感的就是那人满头满胡子都是雪,就连身下马儿也被雪染了薄薄的一层白色,不细看会以为是哪里的陶俑坯子成精了。
正在围观的百姓疑惑来者是谁的时候,王府的大门开了,徐管家依旧一脸笑呵呵地道:“元统领,王爷”
"你不必说什么,我不过是来通传一声,皇上车马已到青州境内,约莫晚间到达邺城,你家王爷还活着就准备接驾。"元素看了一眼穆棱子道:“岑大人,皇上有令,命你等速回京师,需在年前赶到,不得有误。”
穆棱子舔了舔已经冻麻了的嘴唇,艰难起身道:“元统领,不知呃不知皇上命我等速回京师是为了为了什么呢?”
“不知道。”元素调转马头,低呵一声:“驾。”扬长而去。
众御史知道到这份上,戏已经演足了,都纷纷起身,准备前往驿站,京师离青州快马加鞭,昼夜不停尚且要十日,若要年前赶到京师,那只能立刻动身,王烛是不可能给他们提供车马的了,只能去青州的驿站,用驿站的车马回去,走官道,勉勉强强可以赶在年前回去。
徐管家看着穆棱子,又看了看他手中的猫,最后目光落在钱望的尸体上,一瞬间的皱眉,立刻又笑呵呵地说道:“岑大人,王爷有请。”
原本转身欲走的众人都停了下来,哆嗦着嘴唇,骂道:“我们还进去干什么?昨夜好不容易逃出来,再进去送死吗?”
徐管家笑而不语,穆棱子抱着李凤泽,回头说道:“带上钱大人,你们先回驿站等我。”
“岑大人”
穆棱子身后一片呼喊声。
“看来你的替身在这些人里面威望颇高啊。”李凤泽蜷缩在穆棱子怀里,即使被冻得浑身哆嗦也不忘调侃。
穆棱子笑道:“主要是官大。”
“无法反驳。”
徐管家在前带路,并未察觉到身后一人一猫对话的异样,他现在满脑子盘算的都是怎么把钱望的尸体毁掉。
昨夜九队人马同时刺杀,那些御史们都是醉着回去的,按说睡得很沉,且放了那么多箭,不可能只钱望一个人乱箭穿心而其他人安然无恙,难不成这些看起来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御史们各个都是高手?只一个岑单还说得过去,为什么他们中有八个人都活着呢?大燕朝堂何时高手云集了?
为了暗杀能成功,还专门派了九个身手不凡的暗卫一同前去,得到的汇报都是说射完箭后推门进去,根本没人,只有刺杀岑单那一队见到了人,暗卫被挠瞎了眼,其他人直接凉透了。第二日,那些昨夜根本没出现过的御史们拖着钱望那乱箭穿心的尸体静坐在王府门前,那些箭还都刻着武成王王府的标识,想赖都赖不掉。
“原本以为一定会成功的,就没讲究那么多,直接用的王府里的箭,谁知道会失手,败笔啊,简直是耻辱。”徐管家不止一次在心里把自己乱箭穿成马蜂窝,昨夜发生的事简直闻所未闻,这是徐管家组织暗杀生涯的一大败笔。
王烛在王府后花园的梅亭里温酒煮茶,在徐管家将穆棱子带来后,他也只是微微抬了一下头,看到穆棱子抱着李凤泽,说道:“岑大人对这只猫儿还真是喜爱得紧啊。”
穆棱子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哪里,哪里,王爷说错了,应该是这猫儿喜爱我喜爱的紧,不然又怎么会救我两次呢?”
李凤泽对穆棱子的话深表认同,说道:“哪里,哪里,穆大巫师说错了,应该是您让我重生得对,不然我怎么会有机会救你两次呢。”说完,自顾自笑了起来,笑得没心没肺。
穆棱子十分努力地绷着,生怕一个笑出声就前功尽弃。
王烛低头轻笑着请穆棱子落座品茶,穆棱子身形还未坐稳,眼前突然射出一根极细极细的针,如头发丝一般。
李凤泽因为猫的敏锐,先穆棱子一步察觉到,根本来不及思考,下意识伸手挡住,仅在那根针穿透皮肤之后,李凤泽瞬间不省人事。
“阿凤!”穆棱子惊呼一声,一时忘了面对的是王烛,直接喊出了李凤泽的闺名。
王烛弹针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不敢置信地看着穆棱子,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刚刚叫这只猫什么?”
穆棱子抱起李凤泽,探查到还有呼吸和心跳,心神稳了一稳,他知道王烛有一门绝技叫袖里藏针,师承一个不知姓名和身世的乞丐,方才那个应该就是了,鲜少有人知道王烛的这门绝技,因为他自从练成之后便再没用过。
看李凤泽的症状,只是昏睡过去了,推测那针上应该是令人昏迷的药物,不会致命,所有人都看着他进来的,王烛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杀他,想通了这些,穆棱子深吸一口气答道:“怎么?一只猫的名字王爷都在乎吗?”
“你叫她阿凤?”王烛眼眶有些红,不知是冻的,还是激动的。
“王爷听错了,一只猫怎么配得上凤字,下官方才叫的是,阿风。”穆棱子拿起茶杯,将里面的茶倒掉,茶杯倒扣在桌子上,冻的有些麻木迟钝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敲着杯底,阴沉着脸,说道:“王爷,下官此番前来其实带了圣上的一道口谕,不过一直没时间说给王爷听,眼下下官要走了,圣上突然有令,命我们年前回到京师,我怕再不说会被圣上怪罪办事不力。”
王烛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岑大人请讲。”
“其实也不算是口谕,就是小公主看上了你,非要让你做驸马,圣上拗不过,让我私下问问你的意思。”
“如此客气地来询问本王的旨意,本王真是对圣上感激不尽,不过,岑大人您也知道,本王已有王妃。”
“王妃已故。”
“可她依旧是本王的王妃,虽然生不能同衿,本王也只好追求死同穴了。”王烛笑道:“岑大人如今三十多岁,比本王略长,而立之年自然志在建功立业,不懂得儿女情长是多么磨人。”
穆棱子起身离开。
“岑大人不再喝壶酒?”
“不了,王府的东西,我放到嘴里嫌恶心。”
王烛也不勉强,自顾自喝酒,说道:“原本是打算将你弄昏,让你暂时成为我的傀儡,替我解决一些棘手的事情的,你真应该感谢那只猫儿。”
穆棱子停下脚步,抱着李凤泽的手紧了一紧,道:“失神散,对吗?”
王烛哑然失笑,摇了摇头,叹道:“岑大人真是博闻强识啊,以前本王怎么没注意到燕国朝堂上有你这号人物呢?”
“下官一直都在,是王爷久居青州,远离庙堂,消息闭塞了。”穆棱子接着往前走,打算顺着原来的路离开。
“你可以走。”王烛抿了一口茶,又抿了一口酒,细细品了品,说道:“猫儿留下。”
穆棱子面不改色,可是手上已经青筋暴起,额头上的灵墟隐隐有显现的趋势,他真想现在就一剑捅死王烛,可是他不能,王烛是一定要死的,但是不能死的这么不明不白,他必须身败名裂而死,记录在史书上,死后也要遭万世唾骂。
“王爷并不喜欢养猫,昨夜还将它丢在路上,怎么今日又来找我讨要?”
王烛起身朝穆棱子走来,刚一出亭,徐管家就撑伞跟着王烛。王烛走近后,叹道:“岑大人当知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做了又后悔的事情更是数不胜数,但能挽救的往往寥寥无几,要不然怎么那么多人天天吵着要后悔药,而本王现在就在挽救昨夜的后悔。”
“你的后悔凭什么要我来担着?”
王烛笑道:“因为,本王比较强,本王的后悔,不止你要担着,如果需要全天下,都要担着。”
“这是王爷屠杀大允人的理由?”穆棱子看了一眼徐管家,又四周环顾,说道:“王爷您还真是个自私自利的人,难怪当年庆阳公主李凤泽宁可自刎也不肯跟您回去。”
徐管家闻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王烛被戳到了痛处,得意的笑僵在脸上,慢慢转换成杀意。
徐管家急忙出来解围道:“岑大人说笑了,哪里还有什么大允人,所有人都是燕国百姓。”
穆棱子并没有理会徐管家,眼睛死死盯着王烛说道:“王爷,你可还记得六年前,就在此地,外面的城楼之上,庆阳公主说过什么吗?”
六年前的事情,庆阳公主李凤泽,两个王烛最听不得的字眼全部被穆棱子戳心窝子提了出来,徐管家一刻不敢松懈,死死盯着王烛那黑沉沉的脸色,生怕下一秒王烛就将人抓了起来,如此,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就坐实了,甚至还多了一条杀人灭口的罪名。徐管家全身都绷紧,时刻准备拦住自家王爷做傻事。
穆棱子像是看不见王烛现在的脸有多黑似的,自顾自说道:“护住大允百姓和不准祭拜她,王爷你究竟做到了哪一点?生前百般利用陷害,死后也不让人安生,口口声声说爱,做的尽是丧尽天良之事,连死者最后遗愿都做不到,还谈什么生同衿死同穴,王爷你不觉得自己这副嘴脸恶心人至极吗?”
徐管家闻言直接跪下,伞都被扔到一边,颤巍巍地说道:“王爷息怒。”
“你是什么人?你凭什么……凭什么……”王烛气愤到极点,话语间都磕磕巴巴。
“斯人已逝,便让她安息吧,若是真的有心,生前为何不护住她,死后又为何食言。”穆棱子低头看了一眼怀里沉睡的李凤泽,他原本没打算跟王烛说这么多的,他原本的打算是进来跟他说一下皇上交代的事就走,可是这些话,他早就想说给王烛听了,早就想打破王烛那自我感动的幻想,他替李凤泽的死感到不值。
“下官没猜错的话,王爷还有一堆事等着处理呢,竟然还有闲情逸致来抢我的猫,王爷的气魄下官真是永远学不来,钱大人那里还等着我呢,告辞。”穆棱子不想再跟王烛掰扯,径直离开了王府。
穆棱子离开以后,王烛独自站在雪地里良久,久到徐管家跪在地上膝盖都被冰得刺骨疼痛,他也没有动。
“王爷,何必呢?为了一只猫难不成那只猫是王妃转世?”徐管家依旧跪着,不敢起身
王烛长叹一口气道:“本王不知道,只是看到那只猫就心神不宁,就想抓过来留在身边,昨夜本王以为是喝多了的幻觉,现在看来,那只猫真的给我熟悉的感觉,给我王妃的感觉,尤其是眼神。”
王烛头肩上落满白色的雪,独自走在后花园的小径上,背影十分落寞,与周围奢华的装扮成了十分鲜明的对比。
“你起来吧,腿脚不好就不用跟着我了,我一个人走走。”王烛没有用本王这个称呼,而是自称我,这个王爷他当的也是十分无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