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最安全的地方
齐悦赶紧拽着沉珂快步去到附近茶馆。
“诶诶！”歩潇潇拾起一只鞋子，叫住齐悦，“高人，你夫郎的鞋子……”
齐悦讪讪一笑，赶紧拿过鞋子道谢，带着沉珂走了。
“我模样这么凶恶？”歩潇潇摸摸自己的脸，正要走，忽然看见跟前草地上有一片亮闪闪的鳞片。她眉头一挑，弯腰拾起。
鱼鳞鲜艳剔透，摸上去光滑如贝壳。
那厢，齐悦带着沉珂进来酒馆，特地找了一件单独的厢房，她为人谨慎小心，窗子没关，她都不敢把沉珂的头露出来。可惜的是，百密总有一疏的时候。
“坐好，我给你穿鞋子，”齐悦耐心地帮沉珂把鞋套上。
沉珂：“不想穿鞋子，脚疼。”
齐悦：“哪里疼？我给你揉揉。”
沉珂指指脚跟那里，他讨厌直立行走，一走路，脊椎骨到脚后跟都跟着火似的，一阵酸痛！
做人类真累！
齐悦对着穴位，用手指关节眼，帮他揉了一揉，嘴上说着：“不走也不行啊，不走，怎么去帝都？陆地不比你们海里的水晶宫，没有游水的条件，你啊，就多忍忍吧，等到了帝都，陛下自会给你建一个大池子，到时候你就能游个畅快了！”
沉珂垂着脑袋，一缕乌发顺着红得发烫的耳郭垂下来，一翦晶莹的美目看着齐悦一瞬不瞬：“真的吗？”
齐悦冲他微微一笑：“自然是真的！小王子长得如此俊美，陛下不宠您宠谁？”
鲛人一听，脸皮薄的他一下子双颊绯红。
“小王子叫什么名字啊？”齐悦一边帮他揉脚心，一边随意地问。
鲛人拿过她的手掌心来，手指头在她掌心挠画几下，一边又颇为认真地说：“沉-珂……”
“沉珂？”齐悦把他的名字在嘴里回味一番，赞道：“美玉无瑕，人如其名，好名字！你爹娘为你起的吗？”
沉珂沉吟一阵，点点头：“我娘起的。”
“你娘还教你写字？”
沉珂点点头，没再往下说。
“我叫齐悦，”齐悦走到窗户前，慢慢推开窗，恰逢今日月如银盘，皎洁似画，她指着天上明月，对沉珂说道：“还记得我第一次教你的字吗？我出生的时候，圆月高挂，于是我爹给我取了‘齐悦’，寓意很好的。”
爱笑的圆月。
齐悦又蹲在他跟前，慢慢地在他手心里写下“齐悦”二字，“齐-悦。你试着读一读？”
抬首，女子撞上人鱼那双星辰一般的琉璃蓝的美目。
人鱼一字一顿地说：“齐-悦。”
女子粲然一笑：“以后叫我齐悦。”
人鱼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叫着：“齐悦、齐悦、齐悦、齐悦齐悦齐悦！”
齐悦摸了摸他的头，打趣道：“你这是哭丧吗？”
这么单纯的一条鱼，就要进宫当宫斗后补选手了，真可惜！
厢房内只有一张床，齐悦把它让给了沉珂，帮沉珂掖好了被子，齐悦起身要走，忽然，走廊处忽然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
“娘！我当真看见了，那女人带着一个神秘的男子住进来，我敢打包票，那男人绝对就是鲛人！”走廊一个剪影很是熟悉，至于另外一个高点的女人，看起来年纪更加大一些，声音粗犷：“看到他们进去哪里了吗？”
“不、不知道，不然咱们挨门挨户找一找，每一间都不放过……”
“哼，你这个死丫头给我闯的祸什么时候是个头？嗯？”
“娘亲饶命！幸亏娘亲抓来了姑获鸟，否则我就小命难保了……”
“废话少说，赶紧抓住那只人鱼，就算你戴罪立功了！”
歩潇潇带着一行人开始搜查，好巧不巧第一件屋子就是齐悦他们所住。
歩潇潇推门进去，只见窗子大开，屋里空无一人。她跑到窗子边上，往下望去。
难道是跑了？
“走！去下面搜一搜！”
过了一会，齐悦带着沉珂从床底下探出头来。她三下五除二，把衣服穿好，又帮着沉珂把斗篷披好，横抱起他，便要离开。
却不想，歩潇潇等人早已反应过来，带着一帮人将他们团团围住！“两位这是要哪里去啊？”
齐悦被逮了个正着，却也镇定，她慢慢放下沉珂，反问道：“步小姐的毒解了吗？”
“多亏了您，我已经没事了。”歩潇潇一愣，忽然想起自己还欠人家人情未还，这会子忽然就把人围起来了，顿时有些赧然。
齐悦将她的微表情尽收眼底，她惯会揣测人心，眼看着对方有软化的迹象，她怎能就此放过？“既然如此，步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想问一问高人是不是落下什么东西了？”歩潇潇取出一片鱼鳞来，只见那鲜红色的鱼鳞透亮，足有三分之一的手掌般大，一看便不是凡物所有。
齐悦眼底闪过一丝慌张，不过她略一斟酌，扼腕道：“这是鲛人的鱼鳞，可惜了，没能抓住那只鲛人，可惜，可惜！”
歩潇潇眯眼看她，狐疑：“你也在抓鲛人？
“是啊，”齐悦说：“我听说前几天一只鲛人出现在闹市，还是一个蓝瞳鲛人，想着十分珍贵！于是明察暗访，好不容易找到他的踪迹，不曾想，却让他逃回海里去了。只拾得一片鳞，”齐悦顿了一顿，又说：“步小姐喜欢，那边留着做个纪念，我和夫郎有些饿了，就先不打搅了。”
歩潇潇哪里会信她这鬼话？抽出剑来就架在她脖子上。
沉珂蹙眉，透过头上半遮半掩的斗篷充满敌意地逼视着歩潇潇，若不是齐悦死死地牵着他，他早就胖揍这个女人一顿了。
“这鳞片可不是从您身上掉下来的，而是在您夫郎身上掉下来的……”歩潇潇一双锋利的眼睛盯着衣着神秘的沉珂。
齐悦哈哈大笑！
歩潇潇：“？”
齐悦说道：“您是怀疑我家柔弱可爱的夫郎是鲛人？那您可真是看走眼了。”
歩潇潇：“何出此言？”
齐悦说道：“步小姐是御妖师，如果我的夫郎是鲛人，我们怎么可能明知道您的身份，还执意要与您同行？何况，您看起来身经百战，在下斗胆猜测，您抓过的灵物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吧？难道您有成功驯化过鲛人吗？”
鲛人的傲气不逊于凤凰之流的上古异兽，驭灵师抓住了人鱼，也难以将其驯化，只能用药物致使其昏睡，为了不让他们反抗伤人，再用玄铁洞穿他们的琵琶骨，卖给一些贵族富贾，如果鲛人已有伴侣，那么忠贞的鲛人会找一切方法回到伴侣身边，直至相思成疾。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高人不就已经驯化成功了吗？”歩年从暗处走出来，如鹰隼般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沉珂，她行走江湖多年，是人还是灵兽，鼻子一闻就清楚了。
齐悦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看来，不揭开我家夫郎的真面目，二位是不放我们走了。”
步年笑里藏刀：“高人救我女儿一命，必有答谢，不过这鲛人狡猾多端，还是要好好防范为妙！若是您的夫郎当真是人，我们也放心了，若是鲛人，奉劝您把这么危险的灵物交给我们。”
话都说到这个分子上了，就差一句“开抢”了吧？
“那二位看好了，”齐悦抓起沉珂的手，像模像样地安慰：“乖，不要怕，就让她们看一眼……”
齐悦掀开沉珂头上的斗篷，露出他的脸来。
歩潇潇上前一步，想将沉珂的脸看个真切！若真是出现在闹市的那只鲛人，那绝对是百年一遇的灵兽，雄性鲛人本就少见，据同行说，若干年前曾经捕获过一只雄性，其刚烈程度远超雌性鲛人，落网一日，便自戕殒命。
更何况，蓝瞳、赤尾，那在海族中的地位绝对不低！鲛人以貌取人，尾鳍越是鲜艳，地位越是尊贵，很有可能就是海族的……
只不过，沉珂的长相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
步年一脸阴寒：“……”
沉珂皮肤蜡黄，眼睛眯成一条缝，嘴唇干裂渗出血来，看起来十分憔悴。
鲛人阴柔貌美，这张脸显然与鲛人搭不上边。
步年不死心，走近一步，她的嗅觉非比寻常，能闻到百里外的灵兽痕迹，可是……这个男子身上的味道……
步年退了几步，冲齐悦拱手致歉：“是犬女鲁莽，误会了高人。”她抚掌，令属下把一袋捕兽工具送给齐悦。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步年侧过头瞪了一眼一脸不服的歩潇潇，又笑着问齐悦：“不知道高人姓甚名谁呢？”
齐悦：“在下七月，既然误会解除了，咱们不如上车再叙？”
早在发现歩潇潇等人很可能与他们同行时，齐悦就暗自做好打算，必须想方设法待在这个驭灵师队伍中，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步年为首的这个驭灵师团伙，少说也有一百人，躲在他们羽下，不仅不会被怀疑，而且还省去许多麻烦。
几百人分作十多辆马车一道前往帝都，齐悦特地交代刘大姐给她留一个低调一些的空马车，跑在倒数第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