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驭灵师
沿着羊肠小道一直走，就到集市了，可这一路上，沉珂一会又是扑蝶，又是玩水，双腿走累了，又瘫在她身上硬要她背。齐悦就像随身带着一个大娃娃一样，半个时辰的路程愣是延长一倍。
齐悦自幼就能听懂动物的语言，身上更是有一股吸引着动物靠近的味道，她每到一个地方，总会有一帮小动物围着她转。
“嗞——”沉珂龇牙咧嘴，赶跑了齐悦肩头上的两只云雀。
齐悦从腰间香囊中抓出一把谷子，随意地洒在地上，揪着她衣摆的小松鼠们顿时就撒手了，抱着地上谷子吃的津津有味。
他们走到一处海货档，这里有着琳琅满目的鱼干，本以为沉珂会喜欢吃，不料他却被旁边的果摊吸引住目光。沉珂一手拿着橘子，一手拿着李子，啃得满嘴果汁，不亦乐乎。
齐悦买了些许水果，又去附近买了一些果脯，偶然间，听到附近鸟市的鸟儿正在议论御妖师的踪迹……
一只虎皮鹦鹉说：“可怕，可怕！今天好多驭灵师啊，走过路过的灵兽们怕是要遭殃咯！”
葵花凤头鹦鹉扑打着翅膀，说：“除了抓鲛人，没见过这么多驭灵师。”
虎皮又说了：“鲛人一族都已经好久未曾露面了，哪里抓去？”
葵花说：“听他们说附近有一只蓝眼睛的鲛人。”
虎头：“别吹了，你还能听得懂人类的话？”
葵花：“那个驭灵师肩膀上的独眼秃鹫嘀咕时，叫我给听见了呗！”
“驭灵师？”齐悦听说过这一行当，这些驭灵师以驯养灵兽为生，满世界搜罗奇珍异兽，进行驯化，再高价卖给达官贵族，不过他们的驯化手段往往十分残酷。
齐悦转过身，耐心地拿帕子擦去沉珂嘴上的果汁，问道：“你能变化瞳孔的颜色吗？”如果他再顶着这双眼睛，甭说活着到帝都，就是躲过这里的驭灵师都难。
沉珂点点头，蓝色的瞳仁化成墨黑。
“乖！”齐悦笑着摸了摸他的脸，拿起一块果脯送到他嘴里当做奖赏。沉珂也没拒绝，低下头把果脯叼走。
虽说与这只高大的人鱼相处时，还是要小心地躲过他锋利的牙齿和随时生长的尖锐指甲，但是齐悦发现，和他相处时，与其他动物也无甚不同，三分讨好、二分温柔、五分利诱，就能让他收起小爪子了。
二人回到岸上，一路打听才知道女皇已经摆驾会帝都去了，于是齐悦只好先找个驿站停留，等到沿途商队组织人马启程去帝都的时候，他们再跟着商队一起走，这样安全一些。
驿站门前停着好几匹高头大马，掌事的正给马槽倒粮草，齐悦走上去，帮着一起倒，那掌事的抬头一见齐悦，惊喜不已：“齐悦！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回来的？”
“刘大姐，难得您还记得我，”齐悦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她小时候曾经放走了刘大姐家的几头当做年货的鹿，差点没被她打死……
“那可不？我这里几匹马得了病，可多亏了你帮衬才能得救，”刘大姐热情地问：“娶夫郎没有啊？”
她的目光落在沉珂身上，虽然大大的斗篷遮住了沉珂的脸，但是沉珂的身高还是让她忍不住啧啧称奇！“这位就是你夫郎吧？真高大啊……”
齐悦尴尬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刘大姐说着：“你走的时候，大概也就到我胸前？约莫十四五岁吧，自你去宫里当差，此番回来，也是十年之久了，走，让你春哥给你做几道吃的！”
“不了不了，”齐悦怕夜长梦多，婉转回绝：“我也想与姐叙叙旧，陛下特地差我早些回去，眼下陛下已经路上，我得跟上去，若追不上圣驾，那可就要挨罚了。”
“我想问问大姐，最近有无前去帝都的车马，我也好跟个顺风。”帝都山长水远，鲛人镇这种偏隅小镇甚少有人前往，所以大多数前去帝都的人，都是选择与商贾或者镖局的马车同行，或者依靠驿站的公共马车。
“今天……倒是有一辆前去帝都的马车，一刻钟后就开行了，不过嘛……”刘大姐摸着下巴，留了一个话尾。
“好说！”齐悦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说道：“大姐，请让我和我郎君一起上车，这是点辛苦打点费，剩下的算是给您与马妇的茶水钱，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刘大姐收下银子，直夸她懂事。
敲定马车事宜，齐悦转过身，小心地替沉珂戴好头上的斗篷帽，生怕有人觊觎上沉珂的容貌，惹来大麻烦。
正打算带着沉珂进驿站旁边的茶馆休息，身后的谈话让她慢下脚步。
“步老大，您不是去抓鲛人了吗？咋这么早就回来啦？”
“少废话，赶紧给我张罗一辆去帝都的马车，越快越好。”
“好说好说，收您三腚银子就好……”刘大姐的话音刚落，就被面前的人一巴掌掴倒在地！齐悦赶紧上去，轻轻扶起刘大姐，抬眼看向来人。
那姓步的女人一头扎辫高高绑起马尾一束，眉目桀骜，薄唇方颚，额头上还有一道骇人的伤疤，浑身充满凶煞的气息。
“看什么看？”歩潇潇拔出背上的刀，架在齐悦脖子上，出言讽刺道：“瞧你细皮嫩肉一女的，还想打肿脸充胖子不成？”
齐悦气定神闲，问道：“你是不是私闯腹虺的巢穴了？”
步潇潇吃惊地收了手里的刀，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齐悦自幼在山上长大，见过不少灵兽，见得多了，一些与动物相关的疑难杂症一眼就能识破。“你已经中毒一个时辰了，再不施救，你便会浑身溃烂而死。”
歩潇潇闻言，二话不说，赶紧从齐悦施礼：“刚刚多有冒犯，请高人海涵！”
齐悦指着旁边的刘大姐说：“先给刘大姐道歉，把坐车的费用如数归还。”
歩潇潇依言，让手下赶紧付账，紧接着又万分诚恳地给刘大姐道了歉。
“高人，您说的我都照做了，还请高人救我！”
齐悦笑眯眯地说：“我可没说过我能够救你……”
“你这混账！耍我家小姐呢！”歩潇潇的仆从瞪大了牛铃眼，就要拔剑与她比划比划。歩潇潇伸手，打断了手下的话，她从手下手里拿来一袋银子在齐悦面前晃了一晃：“高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齐悦摆摆手：“不是我不愿意救你，只是你中的是腹虺的毒，需姑获鸟的血做引子，方能痊愈，你身为驭灵师，姑获鸟有多难捕获，应该很清楚。当然，如果你不信我的话，大可取一本《异灵谱》翻上一翻，上面详细记载了解毒的方式。”
歩潇潇思索一阵，与手下说道：“快，让我娘去抓一只姑获鸟来，就说关乎我的性命！”
齐悦带着沉珂要走，歩潇潇却一把拦住齐悦二人，歩潇潇说道：“高人这就走了？救人救到底……”
齐悦下意识把沉珂护在身后，笑着说：“小姐怕是还不知道，我们也是同小姐一班马车前去帝都的。喝酒不过小事，等上了车，我们痛饮三大杯，只是眼下，我需要带我夫郎休息休息。”
歩潇潇这才注意到她身畔的高大男人，那男人被斗篷遮得严严实实的，她暗暗打量一番这个男子，嘴里问着：“高人的夫郎可真是高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穿的如此神秘？”
齐悦皮笑肉不笑，说道：“我家夫郎最近得了痢疾，虽不是什么重病，可也不好连累旁人。”话音未落，一帮人赶紧退远了去，歩潇潇捂着鼻子，又说：“那高人先、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