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告白
朱程亲自登门拜访，赵姝妤只好先把感情的事放到一边。杨昭钰怕她着凉，左一层右一层给她捂得严严实实。赵姝妤真的很不理解杨昭钰，她明明很关心自己，为什么偏在感情上一直逃避呢？
二人来到前厅时朱程正在喝茶，看见赵姝妤十分暖和的打扮，朱程忍俊不禁。
关心了赵姝妤几句，朱程说起正题：“我此次前来也是有事相求，吾师□□所留仅一本手稿，我将其誊抄出来悉心珍藏，将手稿赠予了公主。前日，家中下人整理书房，失手弄坏我一卷抄本。说来惭愧，我今天来是想借书回去，重新抄写。”
赵姝妤笑笑：“无事，不过这书不在我手上，去年礼部的白著先生借走一直没还，我正准备遣人去要，他就……白家被抄，那书该是在刑部库房放着的，我怕惹上麻烦不敢去要。现在案情真相全都水落石出，我明天就派人去拿，之后送到您府上。”
“那就辛苦靖安了。”朱程点点头，起身告辞，应该是他想多了，虽然每件事里都有赵姝妤的身影，但也许只是巧合。赵姝妤再怎么样也是个公主，她针对赵承桓有什么用呢？
杨昭钰把人送出门，虽然她不知道二人的话里有什么玄机，但赵姝妤提到了白著，说明朱程该是知道了什么。她返回正厅的时候赵姝妤还在位子上坐着，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你不是想去玩儿雪吗？现在衣服也穿好了，出去看看吧。”
下人已经把花园的凉亭打扫干净，四周围了一圈帷幕，地面铺上了厚厚的坐垫，小桌上放着暖炉和点心，酒壶在炉上冒着热气，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掀开一帘帷布从里往外看，满园银装素裹，碧玉琼瑶，点点扬花。
酒壶里熬着的不是酒，而是雪梨汁，听说可以润肺清火，很适合病人喝。杨昭钰给赵姝妤倒上，看她小口小口地抿着。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杨昭钰突发奇想，赵姝妤摇摇头，连着躺了几天她早就记不清日子了。
“今天是腊八，”杨昭钰笑笑，“我们成亲一个月了。”
赵姝妤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喜欢也是她说的，成亲一个月也是她说的，好赖话全被杨昭钰说完了。
“刚才我还什么都没说，就被你打断了。我知道你喜欢我，不是和我闹着玩儿，所以我想为我之前的敷衍道歉，现在我还承担不起你的喜欢，今后，我也会学着喜欢你的……”
“学着喜欢我？”赵姝妤这次安静地听完了，但她不理解杨昭钰的话，什么叫学着喜欢？
杨昭钰从小被当成男孩子养，心底一直都向往有个人能惯着她宠着她，但她不知道如何说出口，毕竟赵姝妤是做不到的。
赵姝妤看她沉默，便换了个问法：“你喜欢的人该是如何的？”
“我……我不知道。但我希望能和对方互相知心互相信任，大概像我父母一样，举案齐眉琴瑟和鸣，他们是彼此的唯一，在一起便有慢慢变老的勇气，一生只有那一个……”
赵姝妤怔住，她没想过这么远，她只知道现在很开心，不过赵姝妤觉得自己可以做到：“我的心里也只有你一个。”
杨昭钰一边摇头一边笑着：“将来你做了皇帝，就不止我一个了。”
“不会的，我和他们不一样。”
杨昭钰给赵姝妤倒上热乎乎的梨汁，热气散在二人之间模糊了视线：“我相信你。我和你聊这些也没其他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情意我收到了，今后我也会真心待你，你有什么心里话都可以和我直说，不必藏着掖着，你想我如何我便如何吧……”
“你要我有话直说，你能不能先做到？别总摆出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我不用你学着去喜欢我，我哪里有问题你说出来，能改我就改……不能改就算了，就当我们缘分不够。不管我将来成功失败，我都会放你自由。”赵姝妤声音颤抖，她不想和杨昭钰分开，但她受不了杨昭钰这种妥协的态度，就好像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闹着玩儿，在感情上明明是杨昭钰更不认真。
杨昭钰被赵姝妤一通教育，想明白以后倒是释怀了，是啊，她在怕什么，一直委曲求全又能有什么用呢？她的一生都戴着面具，她扮演了镇国公世子，扮演了太子卫率，现在又要扮演靖安公主的驸马，这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没有人会过问她想要什么，她自己也从来没想过要说……
“我也喜欢被照顾，被宠着，我不想……我不想一直……”杨昭钰说着说着便流下泪来，她第一次和别人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又开心又有些难堪。赵姝妤把杨昭钰的脑袋摁在自己怀里，她们应该早点把话说开的。
看杨昭钰哭累了，赵姝妤给她到了杯水，拿手绢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从小到大，你一直冲在我前面，我不开心你就哄我逗我，我以为你喜欢照顾别人……我也很会哄人开心的，我会宠着你照顾你，你会喜欢上我的。不过作为交换，你也更主动点，好不好？”
杨昭钰点点头，赵姝妤笑着搂紧了她。接下来的日子里，赵姝妤如她所说，杨昭钰喜欢坐着发呆，赵姝妤也不打扰她，就陪在她身边练字；杨昭钰去练武，赵姝妤给她端茶倒水擦汗捏肩；杨昭钰爱臭美，赵姝妤就关起门来看她穿漂亮衣服。
虽然有些累，不过杨昭钰确实也变得主动了很多，赵姝妤每天像泡在蜜罐里一样，病也好得很快。
转眼就快过年了，二人提了些礼品去镇国公府和皇宫见长辈，今年过年她们就不能和父母待在一起了。
除夕当晚，赵姝妤和杨昭钰得去参加宫宴，特别给李娅放了假，让她去陪杜芬交流感情，等初一晚上再回来。杨昭钰和赵姝妤新婚燕尔，宫宴上不少人过来敬酒，杨昭钰不仅要喝自己的，还要帮赵姝妤喝，回府的路上全靠赵姝妤搀着，不然站都站不住。
“我好像喝醉了。”杨昭钰感觉自己的四肢不太听话，她都没办法控制了。
“我让人准备了洗澡水，洗完早点睡。”赵姝妤虽然心疼，但敬新婚之人的酒也不能拒绝，只能眼看着杨昭钰全喝下了肚。
平时杨昭钰都是自己洗澡，今天情况特殊，赵姝妤不放心她一个人泡在池子里，只好开口询问：“我陪你一起洗好吗？”
杨昭钰喝了酒脸就会发红，听了这话脸变得更红了，她支支吾吾：“如果你想的话……”
赵姝妤屏退下人，自己先脱了衣服，腾出手来又帮杨昭钰脱衣服，好不容易才扶着人坐到浴池里。泡进热水后浑身都舒畅了不少，杨昭钰喟叹，热气蒸着她流了些汗，身上又有了精力。
“我是不是很漂亮？”杨昭钰趴在池边，乌黑的头发披在肩上，面色绯红眸光水润，她缩了缩肩膀，身边荡开一圈圈水纹。
赵姝妤咽了咽口水，杨昭钰这是在考验她吗？
二人之间隔着薄薄的雾汽，杨昭钰看不清赵姝妤的脸，她慢慢朝对方靠近，直到面对着面才停下。赵姝妤都不知道目光该放在那里比较合适，她背过身去深呼吸，她和杨昭钰的感情刚走上正轨，现在乘人之危可不行。
“你怎么一直不说话……”杨昭钰从背后抱上来，赵姝妤握紧了拳头，她感觉到了后背柔软的触感。赵姝妤咬了咬下唇，杨昭钰喝多了怎么是这个样子？
其实，从前的杨昭钰在家一个人洗澡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这是她卸下全部防备的时候，洗完澡后还可以穿漂亮衣服，她可以做所有她想做的，不用在意其他人的目光，也不用扮演其他角色，这是属于她自己的时间。
思考良久，赵姝妤缓缓开口：“你醉了，我们赶紧洗完回去睡觉吧。”
赵姝妤说着便回过身，她刚才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动作非常迅速地给杨昭钰洗了洗，她身上皮肤白嫩细腻，倒是胳膊上有几道深粉色的疤痕。
赵姝妤给杨昭钰擦干身子，穿好衣服，让她在暖炉旁边坐着等自己。
“你身材没我好。”杨昭钰大大方方欣赏完赵姝妤穿衣服，最后客观地给出了评价。虽然这是事实，但是被说出来赵姝妤还是不开心。念在杨昭钰喝醉了，赵姝妤不与她计较。
赵姝妤带着杨昭钰回到房间，喂了她一碗醒酒汤，然后把人塞在被子里，赵姝妤躺在一旁哄着她睡觉。
除夕要守岁，看杨昭钰睡着，赵姝妤便起身来到外间的坐塌，李娅去陪杜芬了，今年的她好像比往年更孤单一些。
这一年忙忙乱乱终于结束了，王丞相一走，他以前压着的牛鬼蛇神都能冒头了，接下来她只需要坐观上壁，等一个时机……
“怎么不睡？”不知什么时候杨昭钰已经来到了坐塌边，她抱着被子和枕头，脸上还带着醉意。
“我在守岁。”
杨昭钰伸手把人抱在怀里，二人一起窝进了被子。
“守岁啊，你有什么愿望吗？”
“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杨昭钰哼笑：“你不说，我怎么实现？”
“那……我希望来年你能喜欢上我。”
杨昭钰低头吻住赵姝妤，唇舌之间辗转来回，看来杨昭钰是真的醉了。
“我宣布，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不知道是被子里太暖和，还是杨昭钰的话太动人，亦或是那个吻太醉人，赵姝妤没撑住，最后还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