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老父亲的焦虑
杨昭钰最后还是告诉了杨振业真相，赵姝妤其实知道自己的女子。杨振业更不理解了，他觉得赵姝妤既然知道真相，皇帝问她意愿时就更不该答应这门婚事了。
“爹你就别担心了，公主以前和我说她不想成亲，她还想和我去游山玩水呢！”杨昭钰宽慰道。
“那她将来又想成亲了呢？你们现在还小，未来的变数太大了，难道你们俩能游山玩水一辈子吗？我还是不同意你们在一起，总有办法让公主拒婚的。”
“公主退了婚，还有别家的姑娘要嫁给我，我不想和她们成亲。”杨昭钰实在不明白她爹在担心什么，而且她要做多么过分的事才能让公主拒婚啊！她一点儿也不想伤害赵姝妤。
“你放心，我已经打算好了。公主拒婚后一般人是不敢把女儿嫁给你了，到时候爹给你找几个不错的小伙子挑一挑，让他扮成姑娘嫁进来，四品以下的官儿爹都镇得住。”
“爹！我……我喜欢公主！就你对娘的那种喜欢。”杨昭钰觉得这种事还是揽在自己身上比较好，毕竟是她拖公主下水的。
“你刚刚说啥？你再给我说一遍！”杨振业几步就站到杨昭钰面前，吓得杨昭钰直接跪下了，杨振业看她这样子真想揍她一顿。
“我之前和您说的那些在辽营的事儿都是真的。但我一开始想杀辽国太子并不是因为临时起意，是我想搞坏两国关系，让公主没办法去和亲……”杨昭钰声音越来越小，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希望等等父亲下手不要太重。
“你因为一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你娘、弟弟，还有你爹我，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死了我们怎么办？”杨振业气得头疼，以前总听说儿子不省心，怎么女儿也这么不让人省心？
“对不起……”杨昭钰被困在山里的时候也想过家人，但她上战场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命已经不在自己手里了，而且当时在火海里看见耶律琪，她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箭都已经射偏了。
“你给我去祖祠跪着，跪够两个时辰。”杨振业踹了杨昭钰一脚，让她滚出去，杨昭钰知道父亲这是妥协了，赶快跑去祖祠乖乖受罚。
杨振业不是迂腐的人，他想让女儿找个男人成亲也只是理所当然地觉得女儿喜欢男人，毕竟杨昭钰一直想恢复身份，既然不能恢复，他就想在这方面弥补一下女儿，至少在家她可以做女人嘛，可杨昭钰要是有喜欢的人，那他也就不逼女儿了。
说实话，在杨振业心里这个世上就没有男人配得上杨昭钰，他之前不仅想过给杨昭钰找男人，还想多找几个，长得好的，会哄人的，身体健壮的，有文化的等等等等，他们加起来可能才勉强配得上自己女儿。
不过宫廷秘史他倒是听过一些，有一些公主嫔妃为了消遣确实有养漂亮姑娘的个人爱好。杨昭钰可能是真心喜欢赵姝妤的，那赵姝妤不会就是玩玩儿吧！杨振业又开始了新的焦虑，他真是为女儿操碎了心。
因为还没有明确的太子，杨昭钰就只能先去殿前司报道任职。因为昨晚跪得时间太长，杨昭钰走路都一瘸一拐。
这里并不太忙，尤其杨昭钰既是镇国公世子，又是准驸马，还是未来的太子卫率，殿前司的都指挥使叶正义根本不敢多用她。杨昭钰觉得在家坐着和在这儿坐着也没什么区别，在这儿坐着还有正当理由不练功，心里又舒畅了起来。
她想和赵姝妤见面解释一下，那天情急之下用赵姝妤做了挡箭牌，心里还挺过意不去的，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和赵姝妤道个歉。但二人刚定亲，很多人都在暗处观望，见面不太现实。杨昭钰想了想，绝定写成信让宁王带给公主，宁王从前还想撮合她俩，肯定会帮自己的。
最难的就是信的内容了，她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与赵姝妤听，但具体想说什么她也不太清楚。说自己对不起她？说她们是最好的朋友？不行不行，她之前这么说完就差点永远失去赵姝妤。
笔上沾的墨都快干了杨昭钰也没想好要怎么写，想到什么写什么吧……笔尖落在纸上，最先写下的便是思念。有的时候杨昭钰觉得自己也是喜欢赵姝妤的，不只是朋友的喜欢，自己会在某个时刻突然想起赵姝妤，想见她，想和她聊天散步喂鱼。但要是让二人再亲密一些杨昭钰是没想过的，可是如今事情逼到这儿了，要二人成亲她心里其实也不排斥。
杨昭钰不知道这种感情算什么，她想起赵姝妤问自己，如果不考虑其他因素，她会愿意娶公主吗？愿不愿意她也不清楚，但她可以肯定，没有皇帝这一出，她应该不会主动想着和赵姝妤成亲的。
“我好想你。上次一别已有四五个月没见了，不知道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你送我的香包在战场上不小心弄丢了……不过，国安寺的平安符确实灵验，以后出征你还能再送我一个吗？晚宴求亲属实仓促，感谢公主帮我……”
赵姝妤看着杨昭钰的信，都可以想象到杨昭钰说话的声音和语气。杨昭钰的信很长，她有讲边关的趣事，有写对战争的感慨，还有杂七杂八的生活琐碎，自己现在就像在面对面听她讲故事，感觉十分有趣。
不过赵姝妤还是不太满意，关于二人成亲的事杨昭钰也就提到那么一句，还是在感谢自己帮忙，所以杨昭钰到底是怀着什么心思和自己成亲的呢，真的就只是找自己帮忙吗？
赵姝妤躺到床上，还真是讽刺啊，香包丢了杨昭钰居然还问自己要，她如果知道那香包有毒，会有多恨自己呢？
利用就利用吧，她也做了对不起杨昭钰的事，帮杨昭钰的忙也是应该的。赵姝妤什么都可以算计，但是感情强求不来，她也不想学什么书里的方法了，做好她自己就行了，杨昭钰若是实在不喜欢自己就算了，维持现状也不差。
入夏后，南方下了几场暴雨，多地爆发了洪灾，幸好宋国目前没有战争侵扰，皇帝任赵承桓为开封府尹，全权负责这次的赈灾，在朝廷的全力帮助下，各地的洪涝很快都得到了控制。七月底，赵承桓顺理成章地恢复了太子身份，携妻儿重回东宫。杨昭钰也正式任职太子卫率，生活一下就变得忙碌了起来。
这些事的发生赵姝妤完全不觉得意外，她甚至觉得皇帝动作慢得都有些谨慎。她最近没什么事，平时也就看看书写写字，有空就去资善堂找朱程聊聊天下下棋。除了偶尔想起杨昭钰时心里会莫名有些失落，其他时候赵姝妤都格外平和，尤其是小莫和杜芬感受最为明显，公主已经很久不捉弄她们了，她们犯了错赵姝妤也只是一笑了之，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只有李娅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赵姝妤每天晚上都会念经打坐，据说是要改改自己的坏脾气，毕竟是要成亲的人了。李娅觉得不可思议，原来书里那些大恶人为了爱人而改变自己的桥段是真的，赵姝妤居然也有一天能为了别人反思自己，这也太不容易了。
那日赵姝妤和朱程下棋，好奇心驱使，她问朱程为何一直都没有成亲。
“无情不似多情苦啊……”朱程摇摇头，“身在帝王家，你应该比我懂才对。”
“……也是。”赵姝妤心想，她如果想登上帝位，就不应该被感情左右，她不应该纠结于杨昭钰是否在利用自己，从一开始她就该把杨昭钰看成自己的工具，她答应这门亲事不是因为喜欢，只因为杨昭钰是自己避开婚约的最好选择。这样一想赵姝妤心里舒服多了，赵姝妤笑笑，看来还是自己修炼不够，轻易地动了情，对未来有了不切实际的幻想，才会被困在原地看不到出路。
自那以后，赵姝妤夜夜都会静坐一段时间，读《清心咒》来舒缓心情，时间长了，连赵姝妤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平静了还是装的平静了。
赵姝妤生辰这日，皇帝赐公主府给她，毕竟她马上就要嫁人了，一直住在宫里也不行。赵姝妤终于搬出了皇宫，从今以后就能“光明正大”地行动了，这一点上赵姝妤十分感谢杨昭钰。
公主府旁就是驸马府，两座府邸坐落在景荣街上，和宁王、瑞王也算是邻居。赵姝妤搬出宫的那天宁王和宁王妃来家里吃饭，宁王一开始还叫了杨昭钰，但杨昭钰实在太怂没敢去，为此宁王对着赵姝妤还吐槽了半天，说杨昭钰哪里都好，就是太守规矩了，将来赵姝妤在闺房内定是十分无趣。
“你对着靖安说什么呢！”宁王妃扇了宁王脑袋一巴掌，哪有哥哥当着面儿讨论妹妹私房事的？
“错了错了。”宁王向妻子和妹妹求饶。
赵姝妤看着小两口打情骂俏心里又是一阵酸涩，看来这《清心咒》还是念得不够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