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中毒
此次行动是必须要保证成功的，这毋庸置疑，否则宋国将有灭国之灾，但杨昭钰还是想要做些什么让两国议和变得困难。
“属下……”杨昭钰刚要请命就被杨振业一把按住。
“你实战经验不足，去了恐怕会添乱。”这种行动基本属于自杀式袭击，一直以来都不被正统兵法认可，杨振业不想杨昭钰去冒险。
“孩儿敢说，论箭术这军队里无人能比得上我，”杨昭钰当着孙广文的面儿对杨振业说，“父亲，两位兄长以死报国，如今眼看山河将破，孩儿怎能无动于衷，请让孩儿去吧！”
杨昭钰在心里默默地想：父亲，原谅我……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杨昭钰言辞恳切，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又有孙广文在场，杨振业虽然不愿意，但一句反对的话都说不出来，最后算是默认了。
“关键时刻一定要以自身安全为重，切莫贪功。”孙广文算是赞同了杨昭钰，他提醒杨昭钰要注意安全，不管怎么说杨家的牺牲已经很大了。
孙广文其实看出了杨振业不乐意，他应该帮忙拒绝杨昭钰的，但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是从尸骨堆里爬出来的？他相信以杨昭钰的能力不会出问题。而且在孙广文看来，杨昭钰箭法超群，他能加入当然是再好不过。杨昭钰有理想有志向，头脑聪明性情稳重，稍加锻炼必能成为新一代的卓越将领。
此次行动追求速度，参与行动的将士一律轻装上阵。除了武器和点火工具，杨昭钰还把赵姝妤给的香包戴在了身上。杨昭钰知道此番凶险，但她必须得亲自去辽大营查看情况：她曾在战场上发现一名辽军将领，他身上的戎装甲胄与其他士兵风格迥异，更像宋国服饰，据她所知，在辽国只有皇族的穿着打扮偏向汉服，她怀疑此人是辽国皇子。
如果皇上有心议和，那么突袭行动成功便不仅可以为宋军争取时间，同时也是给了宋国提出和解的契机。为了赵姝妤，她必须得想办法找到此人的位置，争取在下一次突袭时重创此人，以此激化矛盾，决不能让两国就此议和。
第二日傍晚，一支不到二十人的轻骑小队从侧门偷偷出关，前往辽军大营的方向。
在距离辽军大营七八里地的时候，他们把马拴在树林里，步行向辽军靠近。这里的山路不算难走，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就看到了辽军营地的火光。
“你们俩向东，把这些都倒在河里。剩下的人兵分两路，一队跟随杨郎将去北粮仓，剩下的和我去西边粮仓。结束后不汇合，事成后马上进山，分散开各自返程。明白了吗？”
“是。”
杨昭钰带着七人小队靠近了北仓，这是辽军最大的粮仓，比其他三个加起来都要多，这也是他们此行最主要的目标。到时候西仓起火辽军定会被吸引过去，他们会有充足的时间布置，让北仓从里到外彻底燃烧，给辽军以重击。
半夜少有人走动，外面只有站岗的军人半醒半睡。杨昭钰吩咐手下人先去周围撒下火药，找到北仓的看守位置，方便下一步行动。杨昭钰则蹲在一个山梁上观察辽军营帐，因为光线太弱，外加辽军的营帐样式相似，杨昭钰根本看不出什么规律。
就在杨昭钰想对策的时候，西边的粮仓已经泛起了火光，火势甚至已经蔓延向了马棚和军营，辽军的战马在军营四处冲撞，士兵睡得迷糊，军营一时间乱作一团。杨昭钰不再多想，马上带人冲进了北仓，三下五除二杀掉了负责北仓的几个看守，辽军急着救火和控制受惊的马群，根本没人关注他们。
杨昭钰给几人分了工，叫他们把干草铺洒开，把酒和油往粮食上倒，面粉扬在空气里，一时间北仓已是一片狼藉。
“撤。”杨昭钰叫人撤出粮仓，看自己的人离得差不多远后，杨昭钰拿火折子在箭头上点着火，拉弓搭箭，射向北仓。空气中的酒精和面粉见到明火立刻就发生了爆炸，周围的火药被引燃，整个北粮仓马上被火焰吞噬，滔天的火光照亮了辽军军营。
杨昭钰在撤退时回头看了一眼，居然正好看到了她想要找的人，那人身着汉服，站在原地指挥人们灭火，看身影十分冷静。
杨昭钰当即将箭头对准了他，她完全没有考虑自己的安危，那一刻她只想杀了他，只要他死，宋辽的仇这辈子都便不可能解了！忽得她眼前一黑，箭射偏出去，正插在那人脚边。
“他们在那个方向，派两队骑兵前去围堵，格杀勿论。”辽国的太子耶律琪看着地上的箭一阵后怕，差一点他就要中箭了，他没想到宋国竟是会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且点火后还不及时撤退，不惜赌上性命也要杀他……
杨昭钰深吸几口气缓了一下，也许是最近太累了才会这样吧。她知道刺杀不成马上就会有人来抓自己，沿着路跑是一定跑不过辽军的，不如赌一把，杨昭钰迅速返回了辽军大营。
北仓被点然后又接连发生了几次小爆炸，火势熊熊根本灭不掉，辽军只能想办法切断粮仓和军营之间的联系，由着北仓燃烧殆尽。
杨昭钰给自己找了一件辽军的衣裳，混在人群中帮忙捕捉战马，她借着跑出去捉马的机会，趁没人注意偷偷向着宋国的反方向离开。
杨昭钰越来越累，她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在疯狂的流逝，眼前时不时就会发黑风，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我这是怎么了……我中毒了吗……”杨昭钰实在走不动了，她靠着路边的一颗大树坐了下来，难道是山里的什么东西有毒？
休息了一会儿，杨昭钰感觉自己的情况有所好转，看来确实是累到了。她从怀里拿出公主送的香包闻了闻，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钰”字她想起了赵姝妤，写字那么好看，可这绣工确实不敢恭维。突然好想见见她啊！不知道她现在在干嘛？
这个方向通往辽国，不会有追兵过来，她想着绕到山北再朝宋国的方向走。山里多是野兽和有毒的植物，杨昭钰不敢轻易进去，只能沿着山路走，她发现自己一感到疲惫和口渴就会出现头晕眼黑的症状，看来自己的身体确实是出了问题，不是得了什么怪病就是中了毒。
就这样艰难地从黑夜走到白天，再从白天走到黑夜，好在山中露重，三月的气温也已经回暖，杨昭钰还能有口水喝，一路走走停停，身心俱疲的她早已迷失了方向。杨昭钰坐在路边大喘气，就在她觉得自己要葬身荒山的时候，路过了一队士兵，他们护卫着一辆马车前往前线的辽国大营。
辽国士兵看杨昭钰穿着辽国军服便来询问杨昭钰发生了什么，虽然两国语言有一些相通之处，但只要开口就会暴露身份，杨昭钰只能装作虚弱的样子，不敢说话。
“发生什么事了？”马车里的人问道。
一个士兵把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马车里的人掀开车帘看了看杨昭钰：“把他搬进马车来吧，带他一起去军营。”
杨昭钰看这人的举止气质就知道他身份不一般，她被抬到马车里后一行人继续前进。
杨昭钰假寐，趁眼前人放下防备之时，突然拔出腰间的匕首抵在对方的喉间。
“别动！”杨昭钰低声警告。
“皇子？”侍卫听到车里有响动便来询问情况。
杨昭钰手上用了用力，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无事，退下吧。”
“你是辽国的皇子。”杨昭钰觉得反正自己难逃一死，不如杀了他，也一样能破坏两国的关系。
“我是辽国的四皇子，耶律备。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杨昭钰只知道辽国皇族要学习汉字汉话，但没想到耶律备汉语这么好。
“杨昭钰。”他马上就要死在自己手下了，而自己也是难逃一死，此时此刻身份姓名好像已经不重要了。
“杨……”耶律备马上就想到了杨振业，但姓杨的人有很多，这说明不了什么。
耶律备突然感觉杨昭钰眼里有了杀意。
“等等！我知道你是宋国人才敢让人抬你上来的，”耶律备笑笑，“毕竟在我的国家，想杀我的人太多了……”
“什么意思？”杨昭钰不明白他葫芦里装着什么药。
“我想与你谈一笔生意。”耶律备从腰间拽下玉牌递给杨昭钰。
“这个你拿着，如果我对你不利，你随时都可以告我通敌。现在可以把刀放下了吗？”
现在二人都在马车里，她随时都能直接要对方性命，不如听听他想和自己说什么。
杨昭钰收回匕首，她警惕地看着耶律备：“你想和我谈什么生意？”
“现在杀了我你也一样会死，为了些名誉丢了性命不值当。我有办法让你活着离开辽国军营，但能不能成功还要看你自己。”
“你为什么帮我？”杨昭钰不能理解，这门“生意”听起来对他并没有什么利处。
“首先我不想死在这儿。其次，辽国大营戒严，通往宋国的路都被封了，你想回国就必须杀一个人，恰好那个人也想杀我……你说这对我算不算好处？”
杨昭钰看着耶律备的笑只觉毛骨悚然，那日在祭典，赵姝妤也是这么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