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小分歧
杨昭钰其实没有宁王说得那么差劲，不至于一杯酒都扛不住，她只是觉得脑袋昏昏沉沉，浑身不舒服而已。杨昭钰和余月娥打了个招呼便离开坐席，找了个安静的小亭子坐着吹风。
“杨昭钰？”听到有人唤她名字，杨昭钰看向来人，是个看起来与她年龄差不多的少年。
那人向她直直走了过来，眼里带着欣喜。
“杨昭钰，我是吕瀛洲啊！你还记得我吧？”
杨昭钰恍然大悟，吕瀛洲是她儿时唯一的朋友，八岁时因为要亲她被她揍了一顿，之后就与他疏远了。几年不见，他竟是长得又高又壮，现在想必是打不过人家了。
“呃……是你啊。你怎么在这儿”
“我姐姐成亲，我来帮忙。”
杨昭钰感觉自己是个傻子，刚刚是问了什么鬼问题，吕小姐成亲吕瀛洲在不是很正常吗？场面变得更加尴尬了一些，杨昭钰打了个招呼正打算离开，结果被吕瀛洲一把拉住，杨昭钰感觉胳膊像是被铁钳固住，竟是动弹不得。
“你这是做什么？”杨昭钰挣扎着。吕瀛洲比杨昭钰高半个头，他把杨昭钰逼到亭子的一角，自上而下看着她。
看着杨昭钰因为喝了酒泛红的脸颊，吕瀛洲觉得杨昭钰还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真是可爱极了。
“自从之前被你揍了，我就刻苦练功，想着能有一天比你更厉害。”
“你想找我报仇，再揍回来？”杨昭钰很不喜欢这种被压制被逼迫着的感觉。她喝了酒，身上没什么力气反抗，要是平时她大概是能挣脱的。
看到杨昭钰眼里的厌恶，吕瀛洲有一些慌张。他练武只是想变得比杨昭钰厉害，这样自己就可以保护他了。杨昭钰从小都是被逼着练武的，他想只要自己够厉害，杨昭钰就可以不用练武，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了。
“你误会了，我练武不是想报仇。当年是我唐突了你，我该打的。现在我们都长大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忘不了你，我喜欢你。”心里一急，吕瀛洲把真心话也说了出来。
“你……我们都是男人啊！”杨昭钰先是一惊，自己的身份难道被发现了？但是她马上反应了过来，吕瀛洲不会就喜欢男的吧，小时候他不就试图对自己不轨吗……前几天她可是在弟弟给的学习资料里看到了男人和男人的版本，她的世界现在已经充满可能性了。
“我知道你不能马上接受，本来想慢慢向你展示真心的。你给我一个机会，我可以证明我……”
“不是……你先放开我。”
赵姝妤和宁王分开后没有再回桌上，她暂时不想和赵承桓面对面。就在她四处闲逛时，看见一个亭子里杨昭钰和一个男的拉拉扯扯，极其暧昧。
“杨昭钰！”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女孩子啊！赵姝妤有些生气，这女人就一点儿也不怕身份被发现吗？
“公主？”杨昭钰看到赵姝妤，浑身突然充满了力量，三两下就摆脱了钳制，跑到了公主跟前。
吕瀛洲看杨昭钰叫她公主，便恭敬地行礼。
“你们俩在做什么？”
“方才我们二人只是在闹着玩儿，公主不要怨怪。”吕瀛洲生得剑眉星目，说话不卑不亢，算个不错的男人，看杨昭钰面色绯红，莫非杨昭钰喜欢这人？赵姝妤皱了皱眉。
“本公主找杨公子有些事，你先离开吧。”赵姝妤说话没几个人敢不听，吕瀛洲看了看公主身边的杨昭钰，便告辞离开了。
看吕瀛洲走远了，赵姝妤这才回头质问杨昭钰：“你喜欢他？”
“没有啊！公主你说什么呢！”杨昭钰感觉自己被再次打击了。
“你脸怎么这么红？”
“可能是喝了点儿酒吧。”杨昭钰摸了摸自己的脸，很红吗？
赵姝妤撇了撇嘴，酒量这么差，将来做了武将岂不是会有很多麻烦？二人就这样站在一起吹了吹风。
“你将来要怎么办？你这样子恐怕是不能嫁人或娶亲吧？”赵姝妤是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杨昭钰这个样子莫非要孤独终老吗？
“我爹说过几年就让我恢复女儿身的……”杨昭钰觉得说给公主听也没什么，就把父亲的计划讲给了赵姝妤。
“你居然还要变回来……我要是你就不会答应。”赵姝妤觉得在这一点上杨昭钰简直是大错特错，好好地镇国公不做，变回女子嫁作他人妇，可笑。
“做男人太辛苦了！漂亮衣服也不能穿，还要天天练武读书，时时刻刻都要绷着自己，做一个君子……”
“呵！男人辛苦？你是没见过他们在外寻欢作乐的时候，他们觉得自己赚钱养家，三妻四妾也是常事，女人理应以他们为主，一句男儿志在千里就把家里的事推得干干净净。男人天性就好逸恶劳，贪得无厌。”赵姝妤真正不理解的是，即使这样男人也不愿女人哪怕一点点地位，好像女子生来就低人一等，只能被放在幕后，像韩言汤那样能走到人前的真是太少了，而就算是韩言汤，也是被众人所唾弃批判的。
“也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啊……”
“但大部分都是如此。”赵姝妤瞥了杨昭钰一眼看她一脸的不赞同，但又不敢反驳，赵姝妤觉得好笑。
“你觉得累不是因为你是男人，是因为你不是真正的男人。”
“虽然公主说的也有道理，但我的伯伯、哥哥，父亲，还有战场上的每一个士兵，他们离开妻儿不是为了享乐，他们为国家付出了很多。有的战士死时还没有成亲，但他们在战场上从没有退缩过，义无反顾的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好逸恶劳什么的，公主是有些偏见了……”
“……你还是第一次这样反对我。”在赵姝妤的印象里，杨昭钰对自己都是百依百顺的，自己的想法她从来都是十分认同的，今天倒是非常意外。
“啊……我……公主，我没……”杨昭钰觉得自己有点太激动了，但听公主对所有男人一棒子打死，她觉得很难受。
“我不否认他们做出的贡献。那你说为什么军中要设军妓营？”
这是杨昭钰的知识盲区，军技营？那是什么地方？练习什么战斗技巧的地方吗？
看杨昭钰的小脸皱在了一起，赵姝妤满意的笑了，她就喜欢看别人哑口无言的样子。
“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再决定要不要恢复女儿身。”赵姝妤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打算回去。
走了几步赵姝妤突然想到什么，她又折了回来：“你也练练酒量，一杯就喝成这样。”
杨昭钰翻白眼，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吗？当年是谁一杯酒喝得路都走不稳。再说了，自己只是容易上脸，并没有醉好吧！但杨昭钰什么都没说，她也觉得是时候回去了。
“校尉，军里有军技营吗？”第二日在校场练武的间隙，杨昭钰随口问起刘校尉。
“你问这干什么？”刘校尉一脸不可思议，杨昭钰平时文文静静的，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有是有，但是都在战场啊……咱们就在京城，想去可以直接到鑫雅街。”
“啊？”杨昭钰和刘校尉面面相觑，突然间双方好像都意识到了什么。
“你是想问我这地儿是干嘛的吧？”
“别再说了！”
二人异口同声，然后陷入了尴尬地沉默。杨昭钰觉得别扭，也不休息继续练武了。刘校尉则是在想今天给将军汇报工作要不要把这个也说上……
赵姝妤经过半月的谋划，已经有了大概的方向。而这一切都需要一个人的支持，她必须说服这个人才能和赵承桓有一争之力。而且她坚信，即使说服失败，自己也不会有危险。
“母后。”赵姝妤找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亲手做了些糕点来给皇后请安。
“思嘉怎么有空来找我啊？”皇后刚刚午睡起来，正在院子里的躺椅上醒神。
“我有些事想和母后商量。”赵姝妤让李娅走远些，皇后看这情况，也屏退了下人，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想要一样东西，还希望母后能助我。”赵姝妤低着头，一副恳求的样子。
“什么东西？”
“皇位。”
“……”皇后嘴里的糕点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四周安静，皇后的呼吸声赵姝妤都听得清清楚楚。她一直低着头，她很清楚这是一件多么大逆不道的事，这不就是谋反吗？她还要撺掇皇后陪她一起谋反。成功便罢，一旦失败就是万劫不复。所以她不敢看皇后，但她真的很需要皇后的帮助，只有曹家能和王家在朝堂分庭抗礼，这也是为什么皇帝会娶王皇后和曹皇后的原因。
“你是什么意思？”皇后思考良久，还是让赵姝妤自己说清楚想干什么吧。
“我想做皇帝。”
“以什么身份？”
“以靖安公主的身份。”
皇后倒吸一口凉气，她听赵姝妤说想要皇位，马上想了很多。赵姝妤是要杀了皇帝，赵姝妤是想让宁王做皇帝，赵姝妤是想推其他人做皇帝，就连赵姝妤是想李代桃僵改做男儿称帝她都想过了，就是没想到赵姝妤要做女帝，这在皇后的认知里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皇后摇摇头，她倒是不怕死，但是她不想思嘉为此送命。
“如果你是想为你母妃复仇倒也不必如此，我几年前派去福宁宫的人里有几个已经得到了信任。要不了多久就能直接接触皇帝起居，杀他很容易。”
“并不仅仅是为了报仇。母后，我想要坐上那个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