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艰苦谈判
当……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划过众人耳际。嘈杂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叶青抓紧机会喊道：“大家都冷静一点，听我说，书记、乡长不在，但是我在，有什么条件跟我说。”
刚才的响声也是叶青弄的，他怕众人听不到他的喊话，情急之下捡起一块砖头重重地砸在大槐树旁边一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上。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叶青身上，场面反倒有些安静下来。
“你能做主？”有死者家属问道。
“能，我既然敢说，就敢当。”叶青回应道。
叶青之所以敢打包票，是因为他刚才接到了乡党委书记曹辉的电话。曹书记全权委托他处理这件事，只要对方开出的条件不特别过分，能答应就答应。退一步说，即便对方提的条件过分，也先答应下来，总之要快速果断地把尸体弄走。因为这件事已经传到了维江市日报社，有记者正在赶往现场。当务之急是一定要短平快地把事情平息掉，不给舆论发酵的时间。
有了曹书记的话，叶青才敢把弓弦拉得那么满。至于曹书记为什么要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他这个新人，他不清楚，也没时间去想那个。或许是一种考验吧。
“你是谁？你有什么权力大包大揽？”有死者家属问道。
“我叫叶青，是新来的。我权力多大你不用管，总之能圆满处理你们这件事情。”
“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啊？”
“我是从省城来的。”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凭我是一名党的干部，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答应你们的事情说到做到！”
“不行，我们就是太相信你们了，事情才会一拖好几年，把我叔的命都拖进去了。今天说什么也没用！”
“老乡，请你相信我。你们大家都可以作证，我叶青如果说话不算数，让组织上开除我的职务，我回家抱孩子去。”
这次乡民们没有反驳，等着叶青继续表态。
叶青抬头看看太阳，又接着说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忍心让老人家的尸体这么一直暴露着？这是对老人家的大不敬啊！现在的天气还挺热，尸体长时间暴露不太合适吧？作为亲人，你们忍心？”
人群陷入沉默。叶青的话说到了他们心里。农村人，对死亡更有一种敬畏，尸体长时间暴露是一个大忌讳。
“好，你是大城市来的，应该跟他们不一样，我们相信你一次。”死者亲属做出了让步。
通过谈话，激烈的气氛有所缓和。
旁边的梁志博急的直搓手。他把叶青拉到一边，低声说道：“你全部答应他们的条件？我问问你，你知道都是些什么条件吗？”
叶青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答应？这么跟你说吧，有些条件苛刻的很，无论如何不能答应，否则后患无穷。”梁志博解释道，脑门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递给了叶青一张纸，上面有死者亲属列出的六条要求：
1、丧葬费全部由乡政府承担；
2、至少要两名乡干部跟着处理后事，晚上还要守灵；
3、赔偿家属精神损失费10万元；
4、关于吕家果园被毁的案子，限期十日内破案；
5、严惩毁林凶手牛金全；
6、要求牛金全赔偿果园损失8万元；
看完这六条要求，叶青基本弄清了事情的背景。其实死者家属提出的这六条要求有相互矛盾的地方，既然已经认定了凶手是牛金全，又何来限期破案？当然这不是主要的，正如梁志博所言，有些条件过于苛刻，站在乡政府的立场来讲，基本很难答应。第1、2条还好说，剩下的几条都很难办。10万元精神赔偿费，乡里哪来那么多钱，即便有也不可能出，不管怎么说，老吕头儿是自杀，乡里没有义务出这笔钱。还有就是限期十日破案，好几年都没破的案子，指望十天解决，根本不可能。再有关于牛金全的问题，案子不破，不可能对其进行任何处罚。
叶青有些头大，自己刚才答应下所有条件，是不是太冒失了？
这时候郭佳盛低声对叶青说道：“报社的记者已经到了县城，很快就会过来。得抓紧时间啊。”
叶青的脑袋嗡嗡直响，仿佛有几百只马蜂在头顶盘旋。他在省里的组织部门工作也有几年了，自认为见过世面。但是这么棘手的问题还是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
得，还得按曹书记的指示办，不管付出多么大的代价，先得把尸体弄走再说，总在大街上堵着恐怕会出大事。人命关天，一旦被媒体曝光，三冢乡就会暴露在全市甚至全省的聚光灯下，会成为街头巷尾议论的焦点。
叶青让郭佳盛赶紧联系殡葬车，把尸体运走。
郭佳盛说丧葬车早来了，就在村口等着呢。
叶青又让梁志博先从乡财政所取八千块钱，算是丧葬费。
梁志博说乡里实在没那么多钱，最多最多只能拿出六千。
六千就六千，叶青寻思着节俭着花，丧葬费应该也够了。这一带农村还不富裕，六千块也不是小数目，办一场丧事估计差不多。
“梁书记，六千块够办丧事吗？”叶青问梁志博。
“节俭着花，差不多吧。”
叶青把钱交到死者的一个亲侄子手上。亲侄子拿了钱，脸上的怒气消了不少。
“乡里拿钱出殡，你们是独一份儿。知足吧。”梁志博说道。
死者家属听到梁志博说这话，似乎也找回了一些尊严。态度有所缓和。
这时候殡葬车到了，梁志博趁热打铁，招呼众人七手八脚把尸体抬进殡葬车，又招呼死者的几个近亲家属上车。
殡葬车司机很机灵，见人都上车了，开车快速驶离现场，直奔护冢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