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新来的干部

    陈刚不住地往远处张望，似乎在期待什么。

    “看什么呢？”梁志博问道。

    “曹书记不是有明确指示吗，今天新调来一位干部，这件事可以交给他处理。我希望这个人快点来啊。”陈刚回应道。

    梁志博直摇头：“你还真指望人家呀？人家是新来的，凭什么趟这汪浑水？”

    陈刚没有说话，继续往远处的公路方向张望。

    时间不长，真有一辆汽车从远处的公路上缓缓驶来，停在了警戒线外面。从车里下来一个年轻人，跟维持秩序的派出所民警说着什么。

    陈刚眼前一亮，莫非他就是新来的干部？转念一想，也未必，或许是闻风而来的记者呢？陈刚心里有些没底，万一是记者麻烦就大了。他赶紧让办公室主任郭佳盛过去摸摸底。

    郭佳盛不敢怠慢，一溜小跑赶了过去。说话之前，他先看了看眼前这个陌生人。作为办公室主任，郭佳盛在察言观色上面还是有些心得的。

    眼前这个年轻人不到三十岁的样子，中上等的身高略微显瘦，五官棱角分明，谈不上多么俊美，却也端正耐看，肤色在男性当中算是比较白的，看得出平时很少风吹日晒。单从谈吐气质上看，像是省里下来的干部，也像电视台的记者。

    郭佳盛不敢怠慢，赶紧上前几步询问道：“请问，您是干什么的？来这里有事吗？”

    “我叫叶青，来这里报到上班的。”那人回答道。

    郭佳盛捂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嗨，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来了记者呢。”

    那个叫叶青的有些搞不懂了，记者有那么吓人吗？

    郭佳盛友好地伸出手表示欢迎：“您就是叶青啊，曹书记和王乡长都交待好了，让我好好接待你。你看，出了这档子事，也没法给你接风了。”

    “我又不是什么领导，谈什么接风不接风。”叶青回应道。他真没想过自己被下放到这里还能享受接风的待遇。关于这次人事调动，对叶青来说真是一言难尽。

    人群的叫嚷声干扰了两人的谈话，叶青指了指不远处的人群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郭佳盛直摇头：“说起来话长啊，咱们以后就是同事了，都是自己人，我就实话实说吧。昨晚上有人在这里上吊死了。”

    叶青吃了一惊，他刚才虽然猜出了一些门道，却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

    “上吊的那个人叫老吕头儿，外号老倔驴，是护冢村的老言访户了，时不时就去县里、市里、甚至省里言访告壮。乡干部也好、村干部也好，提起老吕头儿没有不头疼的。老吕头儿来咱们乡政府更是家常便饭。时间一长，人们也就习以为常了。有时候他赖着不走，咱们乡里还管饭，天黑了还管住。总之一句话，只要他不越级去市里省里告壮，咱们绝对是好吃好喝好招待。这不，昨天晚上老吕头儿又住在了咱们乡机关，后来又走了。也不知这老头儿哪根神经出了问题，竟然上吊了。这事儿弄的，不好收场啊！”郭佳盛脸色很难看，一边说话一边不时扭头看看嘈杂的人群。

    这时候陈刚也凑了过来，在郭佳盛的介绍下跟叶青见了面。

    人群对面，梁志博还在苦口婆心地劝导，不过没有用，没人听他的。他的声音很快被一阵又一阵的叫嚷声淹没下去。

    郭佳盛和其他几个乡干部急的直跺脚，时间拖得越久越不利。那时候智能手机还不普及，朋友圈什么的也没有兴起，但是不少手机都有照相功能，万一有人拍下来发到网上，很难想象会产生什么负面影响。尽管派出所的警员已经拉起了警戒线，禁止无关人员进入，但是总这么耗着也不是事儿，夜长梦多，谁知道会出现什么差错？

    另一边，死者的亲属也逐渐失去了耐心，开始变得暴躁起来。

    “我们的条件你们到底答不答应？再不答应我们就在这里搭灵堂！”

    “去乡政府搭！”

    “对，不要以为我们好欺负。”

    “说干就干，搭灵堂去。”

    有人七手八脚就要抬着尸体往前走。

    梁志博和郭佳盛等乡干部组成人墙死活拦着，但是拦不住，因为对方火气太盛，拼了命往前冲，硬阻拦的话会造成肢体冲突，更不好收场。事情越来越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