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错综复杂 §第5章日中见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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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志平射上浮岛的“避水神珠”救了臭臭和丫头的命。
臭臭坐在石镜前呆呆望着镜中的自己。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只是在见到“神仙姐姐”羲和的一刹那，犹如盲人突见光明、严寒突遇火暖，一种如沐春风的舒畅与欢愉完全充斥了他的心灵。那种从未有过的美妙感觉吸引着他的灵魂，牵动着他的脚步。
而“神女”入镜，则将他的心智彻底沉入了黑暗空虚的无底深渊，悲愁、痛苦、焦灼、忧惧……一股脑从四面八方涌进他的心底，让他无所逃避、无所适从。那一刻，他的内心告诉他，只有随侍“神仙姐姐”左右，亲近纯真自然之风，才能让他再次回归欢乐、祥和的光明之境。
可是，他对瞬间“光明”的顽固“追逐”，却将志平和公主推入了死地！
悔恨与自责让他挥泪抬手狠狠捶打自己的脑袋，却被泪痕未干的丫头拦住：“找回公子，完成志平的心愿……”
气圩旋风消失后，浮岛被水下暗流带到一处深邃幽暗的峡谷，便向下沉去，“避水珠”的光辉在幽冥水域中显得那么微弱、渺小。
两人又前后两次目睹到神女羲和出镜浴日、两次返回石镜。臭臭虽然心中依然渴望“神仙姐姐”能够留住脚步，藉以延长他短暂的快乐，但清醒状态下的他明白，他所看到的只不过是一幅美丽而虚幻的“图画”而已。
羲和第三次返回石镜后，两人惊奇地发现，那高悬枝头的幻阳并没有随同“神仙姐姐”和幻树一起消失，而是停留在了头顶的浩瀚渊水之中，以至臭臭又开始怀疑之前所见，其实是真实不虚的！
“不是幻影，是自然光……！”丫头略显兴奋地指点着浮岛下方，“……是从下面折射上来的 ！”在她的知识观念中，自然光意味着光明的存在，意味着生的希望。
浮岛继续下沉，厚厚的冰层映入丫头和臭臭的眼帘！
“水底怎么会结冰？！冰不是应该结在水面上的么？”臭臭诧异地看向丫头。丫头手支下巴眼望冰层，反复思考着同样的问题：“光线来自冰下，说明冰层下面一定还有另一个存在光源的空间……”
“咔嚓……咔嚓……”一片冰碎的声音传来，浮岛底部触碰到冰层，闪耀着光芒的碎冰从岛下泛起，浮岛终于静止了下来。
“这冰层不知道有多厚……你在这待着，我下去看看情况。”臭臭顺着浮岛参差不齐的边缘爬了下去，丫头引颈到处张望着。
冰层绵伸至四面八方，一直到远处的山谷。冰下折射上来的光线使四周一片明亮，以至于臭臭很久才慢慢适应过来。
“哇！冰里有冻鱼——！”几日来只嚼过一支棒棒糖的臭臭立时精神大振（棒棒糖是从公主那里“借”来的），不顾寒冷，一下子跳下，淌着漫足的冰水冲了过去，捞起一块浮岛撞落的石块狠狠砸向冰面。
一阵狂敲乱砸之后，臭臭已是气喘吁吁，可冰面上连个小小的印痕都没有留下。终于，臭臭丢掉石块一屁股坐在冰上：“老天爷呀！你他妈要把臭爷我饿死在这海鲜面前是不是……？！”
“臭臭——！你上来，我有办法！”丫头在岛上探身叫到。
臭臭返回岛上，丫头将他早已破烂不堪的外衣撕成布条连结后，在一端绑好“避水珠”，顺着浮岛边缘慢慢垂送下去。
随着神珠的下降，冰上的水四处流散，冰面瞬间开裂融化，几条肥美的冻鱼露了出来。丫头急忙将绳子提起：“臭臭！快下去把鱼拿上来！”
臭臭一口气吃光了 n 条肥鱼后，才抬头看看旁边瞠目结舌瞪视着他的丫头。“你……怎么不吃呀？”
丫头舔舔嘴唇问：“鱼——鳞……好吃吗？”
臭臭尴尬地抹抹嘴巴笑道：“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鱼……鳞了！嘿嘿嘿！额……我帮你用石片做个鱼生大餐吧！”
丫头吃过了鱼生“大餐”，斜靠在石镜下休息。臭臭挺着圆鼓鼓的肚子平躺在地上打着饱嗝：“这下不用发愁肚皮的事情了……额！妈呀，撑死臭爷啦！额……额……”
“臭臭，你说咱们能找到公子他们吗？”丫头迷惘地盯视着上方昏暗幽冥的水域深处。
“公子？额……按志平所说，那家伙应该是在离地表不算太远的擎天柱里，可咱们呢？被困在甘渊以下最少两三天‘航程’的水底。如果以桃花村的高度为水平线，那就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你说——怎么找？！”臭臭仰脖看看丫头的表情，停顿一下继续道：“不过，也不用太担心那家伙，我一直信奉一句至理名言，所以才能从一路风雨中打拼过来，至今屹立不倒！”
“哦？什么至理名言？”丫头好奇地问。
臭臭抬手指指上方，又指指自己的鼻子：“车到山前必有路，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
丫头闻言侧脸捂嘴一笑。臭臭闭上眼睛问：“就目前的境况来看，你觉得你还能找到你那博士老师吗？”
丫头轻咬嘴唇慢慢摇摇头：“……其实，我早就想到这样的结果了，只是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总希望能够有奇迹出现。面对变幻莫测的大自然，我们这些自诩为天地之灵的人类，依旧显得那么无知和无奈。天地间无限的奥秘又岂是有限的生命能够全部探知的呢？对科学知识掌握的越多，就越会感觉到自己的渺小。这些时日来，看到仙子与世人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思维方式和为人处世，让我开始认真思考，自以为能够通过科学技术彻底改造自然、征服宇宙的人类，是不是太过盲目自信了？以至于科学越发达，反而离我们真正的生活目标却越来越遥远！老师的遇难，连日来的种种奇遇，愈发促使我不断反思：我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上？我该如何面对这个纷乱的世界和漫长的人生？最终，我将要走向何方？！也许，重新另立学径，重新认识自己，重新找回真实的自我，重新设定生活的方向！才是我最最应该认真去做的事情……。如果，我们侥幸能渡过这才劫难重返人间，我一定会去……！”
一阵鼾声传来，丫头收回远眺的目光，看看已经入梦的臭臭，轻轻摇头一笑，脱下外套盖在他的身上。她斜倚石镜默默的陷入沉思，不知不觉中慢慢合上了眼睛。
“咔咔……咔嚓！”一阵杂乱的声响伴随重心的倾斜，让沉睡中的丫头一下子惊醒过来。她下意识地一把抓住石镜边缘，稳定住滑动的身体，茫然四顾下，发现庞大的浮岛正在逐渐倾斜！
“臭臭！臭臭——！”她不停的高声呼喊，不见应答，浮岛愈发倾斜严重。丫头连忙爬上石镜背面，却见头顶几尺之上便是水墙！俯伏石上向下探视，倾立的浮岛下端已斜斜插入冰层中，四周形成一个巨大的冰洞！
“啊！不会掉进那个冰洞里了吧？！”丫头一阵心惊，连忙拼命大喊：“臭臭——！你在哪儿呀？！臭臭……！”
浮岛在重力的作用下开始下坠，渐渐滑向冰洞。丫头更加慌乱！终于，在丫头的惊叫声中，浮岛斜坠进了明亮刺眼的坚冰隧洞里！岛下的冰层仿佛深具灵性般迎刃解冻、化水而开！
丫头耳边风声渐起，下滑速度越来越快，让她一下想起了飞速行使中的高铁。丫头死死抓住石镜边缘不停叫着臭臭的名字，可是她的呼唤声全部淹没在了呼啸而过的风声里。
突然，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脚踝！一惊之下，丫头抬腿踹向后方，几脚狠蹬将对方踹了出去！她慌乱地瞥向后面，一缕熟悉的破布条挂在石角上飘摇摆动。“……臭臭！”丫头反过味来，连忙转身爬过去，向下一看，臭臭一只手死死抓着浮岛一侧的突石，身悬岛外，面色涨红，青筋毕露地死命挣扎着！
丫头急忙探身下去：“抓住我的手……！”
极度艰险中，臭臭奋力扬臂，两人的手终于搭成“生死扣”，丫头拼尽全力把他拉了上来。
臭臭躺在飞驰的石上喘息了好一会儿，才仰起头直勾勾看着丫头：“瞅瞅我的脸……破相了没？！”
丫头仔细端详一下他那青一块紫一块的大花脸：“相是没破，就是伤的挺严重的！你这是咋回事？！”
“咋回事？！”臭臭恼怒地擦擦鼻血，“还不是你干的好事！我好不容易拼了老命爬上来，刚一露头，就又被你给踹下去了！最毒妇人心！我……诶呦！我的鼻子……！”
丫头看着他那鼻歪嘴斜呼痛不止的样子哭笑不得，一脸委屈道：“我不停地喊你，你也不答应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怪物要抓我呢！”
“答应一声？！我连嘬奶的劲儿都用来攀岩啦！哪还有回答你的那口气儿呀！”
丫头连连道歉，才平息了臭臭的怒火。问起浮岛倾立下滑的原因，臭臭尴尬中吞吞吐吐着说出了原委。
原来，臭臭睡醒后又觉得腹中饥饿，见丫头睡的正香，便独自拿了“避水珠”去岛边“钓鱼”，结果钓技不佳，不小心失手将红珠掉了下去，以至坚冰融化、浮岛下滑。
“啊？！那珠子呢？！没了么？！”丫头大惊失色。
“绳子被岛边的突石挂住了，珠子在下面。”臭臭无奈地望着速滑中浮岛的下端。
“难怪冰层一直在给浮岛让路，原来是避水珠在前面开道呢！”丫头明白过来，“万一绳子滑脱或断裂，珠子离开了浮岛，那……！”她焦急地抬头看看悬在头上三尺的水墙，茫茫重水正不停地疾速翻滚合拢，俯冲追逐着二人！
“那去把珠子拿回来……”臭臭紧张万分，看看丫头瘦削的身躯，脸红一下道：“……我，我去！”
“不行！浮岛下冲速度太快，你刚才爬上来，哪还有力气？太危险了！还是我去吧……”
“你？！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人？快算了吧！我闯的祸，还是我去吧……”
……
就在两人伏在石镜上争执不下时，突然浮岛冲势一顿，向前方倾倒过去！
二人猝不及防，身子一下滑出石镜，悬吊在空中！
“完蛋啦！浮岛要翻啦——！”臭臭心胆俱寒，失声叫喊着。两人拼命用力试图爬上石镜，无奈身悬空中无从用力，终于双手松脱，先后穿过冰窟隧洞，惊叫着坠向下方白茫茫的寒水！
石镜上方一直穷追不舍的重水刹那间封闭了巨大的冰洞……
“饿了……”臭臭扫视一圈围在面前支颐撑地、口张体倾、瞠目结舌的众人，把手伸到公主眼前：“吃点东西再讲！”
“嗯？！不是刚给过你一支了吗？又要？！”公主回过神来，气愤地瞪着臭臭。
“哎！你看网络小说，哪个不是每天一更新、每次一付费的？现在到了关键节点，当然要再收一次费啦！你说我说得对吧？！”
“你——！你这是敲诈！”公主气结道。
“嘿——！听不听在你，我还停止更新了呢！”臭臭爬起身来就要走。公子一把拉住他，转头对公主说：“嗨！不就一支棒棒糖嘛，给他！等回去了，我让老大把棒棒糖专卖店整个给你买下来……”
“凭什么？！凭啥让志平哥哥买？！你不也听故事啦？你买！”
“我……！好好好！我们哥仨凑钱给你盘个店……”
“没钱！”臭臭立刻瞪眼拒绝，“……不过，我可以用我的聪明才智入干股，算我五成股份就行！”
“五——成？！你咋不去抢呀？！”公子一下将臭臭扑倒在地，“就你那干啥赔啥的脑袋瓜！还敢要五成干股？！打死你算了！免得天天气人……！”
“诶呦！我这智商咋啦？！要是又本钱早就发财啦……哎呦妈呀！你敢打糖果店董事长？！我要把你开除出董事局……！”
“什么？想踢本公子出局？！反了你啦！妈呀……你还敢还手打股东！我要股东大会罢免你！”
“……志平一定投反对票！”
“支持票！”
“反对票！”
“支持票！”
“反对票！”
……
公主、如梦和善青大张着嘴巴呆呆地看着扭打成一团的二人，半晌才回过神来！善青忙起身将两对熊猫眼拉开：“等等！等等！二位，公主的棒棒糖专卖店——在哪呢？”
“额……，这不正在协商筹划中么？”公子狠狠瞪一眼臭臭，“公主有一店的棒棒糖呢！还差你这一支吗？！坦白完你的罪行，算你半成股份！”“成交！”臭臭举起手来，两人击掌坐回原地，一起严肃地看着公主的口袋。
公主听得一头雾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就是说不上来，茫然地掏出一支棒棒糖递给臭臭：“给，点击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