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紫气东来 §第9章鱼跃龙门
暗河的源头是一个天然岩洞，入洞数丈，洞里豁然开阔。中心一个巨大的地下湖中，飘满了死去的金光鱼，存活下来的鱼儿，金色光芒也已变得极其微弱。
公主望着厚厚一层鱼尸吃惊道：“这里是金光鱼的墓葬么？”
湖中不断有金光寂灭的鱼儿翻肚浮上水面。丫头仔细观察着湖中的鱼思索道：“鱼群逆流而上，一般来讲，是为了繁殖产卵。如果这里是它们的墓葬之地，它们死后，尸体依旧会被水流带回下游，它们又何必多此一举呢？一定是有什么我们猜测不到的事物，吸引它们来到这里的。”丫头俯身抓起一条缓缓游动的鱼认真查看着，“鱼身上的光越来越弱……，看，金光消失，鱼就死了！看来，金光的强弱显示了鱼的生命力，鱼光越弱，光鱼游动和反应力就越慢；反之，金光越强，鱼的生命力也越强，反应速度快到让人根本无法抓住它们……”
“姐姐，快看那边！”公主忽然抬手指向地下湖的对面。幽暗之中，不时有金光自湖中跃起，又纷纷落回水面。
两人快步绕过湖水，来到岩洞的尽头。岩石呈层层梯田状，一直延伸到数丈高的洞顶。汩汩水流自上顺梯而下，形成数个相连接的瀑布带。最下层泄落湖面的瀑布前，不断有光鱼跃起，试图跃上高高的阶梯。但大多都因跳起的高度不够，又落回湖中，旋即又再次奋力上跃。如此反复，鱼身上的光芒越来越弱，直至力竭光灭而死。少数跃上第一阶的，又开始向第二阶跃去。直至岩洞 顶部时，还在发光上跃的鱼儿已少之又少，不时有死去的光鱼尸体被瀑布冲下，汇聚到地下湖中。
“……原来这些鱼都是累死的！”公主吃惊地望着上下飞舞的光影，“这就是人们说的‘鱼跃龙门’么？”
“龙门在黄河。不过看这架势，比黄河上的‘鲤鱼跃龙门’可壮观多了！”丫头仰头遥望黑暗的洞顶，“它们拼命往上跳，那顶上到底有什么？”
“……岩壁挡住了，看不到，咱们上去看看！”公主说罢，拉着丫头走到岩壁下。
两人搭起人梯，慢慢爬上光滑的石壁。石阶内下凹，形似水池。从下面跃上的金光鱼正奋力冲破瀑布的逆流，试图跃上更高一层。
两人继续不断向上攀爬，半个时辰后，两人面对最后一层阶壁喘息着。
“看，那有个大洞。”公主指点道。
不远处，一个漆黑的水洞向外不断涌出水流，如同一张喷水的大嘴。
“看来那个黑洞，是暗河的源头……那些光鱼还在往上跳，咱们到顶上看看！”
两人登上最高层，洞顶压迫着二人无法直立。她们弯着腰向黢黑的深处看去，金光微闪的鱼儿至此已寥寥无几，稀疏的光芒如夜空中飞舞的寥落萤火，根本无法再为她们提供照明。
“有什么发现？”丫头面对漆黑一片，只能扭头问公主。
“又有一个石洞。”公主试着下到水中，水并不深，刚刚没至腰部。公主涉水走到洞前，向里探看一番，回头道：“这个洞里没有水。金光鱼拼死跳到这上面来，到底要干嘛？”
“水下有什么异常吗？”丫头弯腰站在池边反问。
公主一边低头查看周围，一边说：“水很清，下面都是岩石，什么都没有……等等！哪来的震动？！”她诧异地盯着池面上不断向中央荡聚的波纹。
正奇怪间，突然身后传来巨大的轰鸣声！紧接着传来丫头的惊呼：“是水——！暗河倒流啦——！”
“这不是暗河源头吗？怎么会出现倒流……？！”公主慌忙涉水奔回池边，手扶岩壁向下一看，不觉与丫头一样惊得目瞪口呆。
地下湖对岸，来时的岩洞处，如同一只怒张大口的怪兽，正拼命地向湖里喷射着粗大的水柱！原来顺流漂浮出去的死鱼又被吐回湖中，夹杂着无数依然还在闪耀金光的活鱼，湖面已是波涛翻滚、鱼浪纷飞！而各阶上的金光鱼则更加疯狂地不停上跃，似乎已是孤注一掷！
“晕死！河水倒流……！看来我们出不去了！”丫头紧蹙眉头。
公主忧心地注视着不断上涨的湖面：“水面涨的好快！不会淹到顶上来吧？！”
湖水渐渐漫过梯形阶壁，向两人所处的位置快速涨来。“照这速度，洞里很快就会被灌满了！”公主紧张万分，望着下面剧烈翻滚的水面开始焦躁起来。岩洞大部分已被淹没在水下，巨大的水流，夹带着无法逃避的鱼群和死鱼翻涌上来，水花已涌溅到两人身上。
“我们咋办啊？！”公主心急如焚，扭头去问，却发现丫头正望着水池深处忽隐忽现的金光发呆。“芙姐姐！快想办法呀！咱们就要变成这鱼罐头里的成员啦！”
“那些跳上来的光鱼，是不是都聚在你说的那个石洞前面？”
公主看一眼深处答道：“是呀！可……那洞的四周上下都没有出路，是个死洞呀！”
丫头回身观察一下翻腾的水面：“水涨的慢些了。”
公主忙俯身下视：“……是被吸进下面那层的洞里去了。虽然上涨慢了，但是看情形还是会淹到咱们这层的……！”
“带我去里面的石洞！”丫头跳进池中，“那个洞，一定是这些金光鱼的最终目的地！”
公主疑惑中拉着丫头涉水向石洞走去。身旁不时有借助上涨水势拼命跃上来的光鱼，快速从两人身边游过，聚向石洞洞口下方。当二人到达洞口时，翻涌的水浪已经漫了上来！
两人爬进石洞，周围一片漆黑。
“咱们在这洞里能做什么？”公主抬头四下观察着石壁。
“等！”
“等——？！”公主无奈地看看盲人摸象般四处乱摸的丫头，把心一横，悲壮地握住她的手：“好！咱们就在这里等待死神的降临！反正咱们早‘死’了不止一次了……！”
“什么等死？！是等着逃生！”丫头轻打一下公主手背。
“逃生？这个洞里根本就没有出路呀！怎么逃？！”公主绝望地看着洞外已逼近洞口的汹涌水浪。
“等一下水涨进洞里了，你跟紧那些洞口的金光鱼。它们往哪里游，你就往哪里去！金光鱼的光线已经太弱了，凭我的视力，在水里是很难看到它们的。”
“金光鱼拼命跳上来，是为了……逃生？”
“不清楚。但它们一定不想被激流卷进下面那层的源头石洞，否则，它们就不必急着赶在倒流之前，拼死跳到这顶上来了。”
“姐姐是说，这些鱼是为了逃避下面那个岩洞？可那和这个石洞有什么关系？”
丫头摇摇头：“不知道。也许逃避下面的岩洞只是它们的目的之一……它们‘鱼跃龙门’之后都聚在这个洞口，而且并没有之前惊慌乱窜的现象，说明它们是在等待水涨上来后，能够进入这个洞里……”正说着，洞外的水浪“哗啦”一下冲进了洞中！
“公主——！咱们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全靠你那双火眼金睛啦！”丫头在黑暗中被汹涌的水浪冲的东倒西歪。
公主迅速解下斗篷，攥紧边角抖向上方，随后猛地向水中一沉，制成一个空气包，伸手抓住丫头的手使劲握了握，丫头立即闭气弯身，钻进了水浪之下……
“你们猜，我在水里看到了什么？！”公主一付神秘的表情看着志平和臭臭。
志平抹去被公主喷溅到脸上的口沫，呆呆地回答：“猜不到！”
臭臭伸过头来，目露贪焰：“我猜……看到了，金子！”
志平抬手一脖拐：“你个死财迷！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发横财！”转身对公主说：“别理他！接着说，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金光鱼呗！哈哈哈……！”公主看着两人紧张的样子开心地笑起来。
“噫——！”臭臭往椅背上一靠，挥手嘘道：“废话！快，拣重点的说！”
志平也一副被耍的无奈神情，翻个白眼耸耸肩：“我还当看到了啥怪物呢！”
“怪物倒没有，怪乌龟倒是有一只。”
“怪乌龟？”志平奇道，“乌龟和光鱼有啥关系？！”
“当然有关系啦！”公主说，“如果没有光鱼从乌龟和岩石间穿过，那怪乌龟也就不会被我发现！我和芙姐姐也就逃不出来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听不懂！”臭臭听得一头雾水。
“那些跳到顶上活下来的金光鱼，被冲进石洞里后，就纷纷往洞下角落的一个石缝里钻！我拉着芙姐姐跟过去，结果发现了一只和岩石一样颜色的大乌龟，足有磨盘那么大！它被卡在了岩石缝里动不了。光鱼从它身边钻过去，它就趁机抓鱼吃！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把这只三只脚的大乌龟拉出来，结果，露出了一个大洞！金光鱼就是要进这个洞里去的……”
丫头插话道：“三只脚的不叫乌龟，古书有记载，好像叫‘三脚鳖’”
“不管它叫什么吧，反正本公主救了它一命那！要不然，它被卡在那里永远都动不了！”公主得意地说。
臭臭一脸坏笑，眄视道：“你是要救王八的命？还是要救自己的命呀？”
“当然是救了王八和……”公主刚脱口欲答，旁边的丫头抬手将包子拍进臭臭裂开的嘴巴：“堵住你这张臭嘴！”
公主这才反应过来，抓起包子一个个砸向臭臭：“打死你个死臭臭！大坏蛋！死财迷！肉包子回不来我也认啦……！”
众人嬉闹一阵，才安静下来。志平问：“那后来呢？”
“后来，我们跟着金光鱼七转八绕，不知咋的，就到了这镇子的井里了！”公主两手一摊，结束了她长篇评书式的讲述。
“你们一直在水里游？！”臭臭不相信的问。
“是呀。快憋不住的时候，就咬住斗篷吸点儿里面的空气。最后里面的空气连吸带漏，就要消耗完的时候，我们被光鱼带上了井里的水面。要是再晚两分钟，我和芙姐姐非‘game over’了不可！”
“真的是太悬了！”志平冲动地上去抓住丫头的双手，“幸亏你学识渊博、头脑清醒，危急关头镇定的做出准确判断！否则……！你……！真好……！”边说边激动地上下摇动丫头的手臂。
“额……当然，还有丫头的运气也特别好……”臭臭胡乱恭维道。
“合着……没本公主啥事呗？！”公主死死盯着志平的手酸溜溜地说。
丫头抽出手来：“最重要的，是公主的火眼金睛。如果没有公主这双神奇的眼睛，我们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深处什么都看不到，也不会屡屡脱险，更不可能找到通往水井的路！”
臭臭贴近公主的脸，瞪视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这对儿夜视眼，你是怎么炼成的？”
公主吐吐舌头做个鬼脸：“不用练，天生的……。”
志平向她们简单讲述了彪子牺牲的过程，两人唏嘘感伤了好久。再说到仙子和公子，公主为他们二人担心不已，丫头则被公子舍命相随的执着精神感动的热泪盈眶，反倒是公主安慰了她半天。志平又告知她们，如烟已经平安到达石门市，暂时寄居在他家，由莉莉照顾。丫头、公主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提到臭臭的情况，志平郑重介绍说，臭臭身为“三人帮”的老二，自然也极为关心老幺的安危。尽管臭臭特别财迷，天天做发横财的白日梦，但那是受了社会歪风邪气的影响，本性还是善良的，虽然比起老大来，还差那么一点点……。志平诚恳的介绍，换来臭臭一串串白眼。
“谁贪财啦？！谁不知道臭爷我一向仗义疏财啊？！”臭臭把胸脯拍的“嘭嘭”响。
“臭爷穷的一清二白，拿什么疏财呀？”志平笑道。
“正因为疏财，所以才穷嘛！而且俗话说的好：穷——大方！越穷越大方……！”
丫头、公主看着臭臭理直气壮的样子，不觉莞尔偷笑一番。
说到志平重返初阳镇后的遭遇，公主、丫头都觉得不可思议。又提到灰脸婆婆“入火化水，悠悠东去”等怪异话语，丫头沉思一阵，问道：“在传统的天干地支计时方法中，今天是什么日子？”
志平答道：“昨天我看过大厅里的日历，是‘乙未’日。”
“那么今天是‘丙申’……不对！”丫头又摇摇头，“现在是凌晨，应该是……‘丁酉’日了。”
公主诧异地看向丫头：“咦？！芙姐姐什么时候学会掐指算卦啦？”
丫头红着脸把手背到身后：“什么算卦呀！我可不会！在桃花村的时候，闲着没事和公子聊天，他教会了我如何计算天干地支、六十花甲。他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言罢，丫头站起身来：“仙子曾说过，婆婆的顺口溜是暗示在酉日的卯时，把金乌像的头部转向西方，就会破解神庙之谜。要不，咱们现在去庙里看看？”
公主一听，立刻跳起来：“好哇！我去看看还能找到‘小可爱’不！”
臭臭急忙将手指放到嘴边，紧张地小声提醒：“嘘……！小点儿声！千万不要惊动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