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重阳楼台 §第1章樱花仙谷
樱花烂漫的密林深处,泉水叮咚、溪水潺潺,数片粉嫩的樱瓣轻荡水面顺流远去。
“春花秋月何时了,花落知多少……问花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溪春水向东流……”白衣束身、道髻高挽的樱莲仙子盘膝坐在溪边青石上,静静俯视娇柔花瓣飞旋渐远,轻轻地叹口气。
那个从天而降的公子,醒来后望着自己的眼神让她心惊。那殷切似火、充满期待的目光似曾相识,却又无法确定。为什么这个从未见过的公子的眼睛,与自己梦境中那双眼睛同样饱含倾心与关爱,纯净中却总透露着无限凄婉与哀怨呢?梦中的人儿似幻似真,深情缱绻、爱意绵绵,一切都仿佛真实发生过一样。可那张脸庞,却始终无法看清。只有那双明眸使她常常忆起,忆起那欲罢不能、欲说还休的旖旎梦境……
忘情逍遥仙
无情却有情
“唉!”仙子又发出一声轻叹。想起临行时师父的嘱咐:“……了却尘缘,勿染尘埃……道心凝聚,否极泰来……”仙子轻轻闭上双眼,清心正念,再次进入修复内伤的调整状态。
一朵樱花旋空漫舞,悄然飘落仙子肩头,映红了她那清纯宁静的娇颜。
不远处,密林外。飞鸟翔空,绿草茵茵,一座高大宏伟的三层石台矗立在草地上。
石台雕栏玉柱,条石横陈,形成上行的石阶。台阶中央浮刻日月,凤鸟盘旋;台身直入空中,蓝天之上,白云悠悠,晴空万里,如同水洗;楼台腰间,轻雾缭绕,群鸟环台,脆鸣唧唧,仿佛与雕凤对歌,与日月共舞。
楼台之下,一座高大的石碑竖立在散落的青石之间,斑剥沧桑,似一位屹立的老人,静静守护者这片美丽的世外净土。
在静谧的石碓中,一张清秀的脸从青石后露出,四处张望一番,回头道:“没人,出来吧!”说完,公子径自大摇大摆走向高大的石碑。公主嘟着小嘴咕哝着跟在后面:“我们又不是做贼,干嘛偷偷摸摸的!”
两人左转右绕地走近石碑,抬头仰视。高大的石碑上刻着几个像字不是字、像画不是画的符号。
“这上面刻的是什么呀?”公主转头问公子。
公子眯着眼睛看了半晌,回道:“是……是天书!”
“天书?你认识吗?”
“哼!我是谁啊?!**公子耶!本公子当然——不认识!”
公子夸张的语调换来公主一顿拳打脚踢。公子哈哈笑着跑到石碑背面。抬头再看,石碑下部刻着一位手持弯弓的古装男子,一只飞驰的利箭正射向顶端的两个圆圈。
“是后羿射日吗?”公主仰着头不确定地问。
“应该是吧!可后羿应该射九日,这上面怎么只刻了两个?”公子疑惑地走近些凝神细看,“那两个太阳上好像还有图案!”
“好像是字耶!每个圈里有个小字,可我不认识。”
公子扭头看看公主:“哇!你眼力这么好?那么高你也能看清?我得爬上去看看。”公子上前踩着侧旁的青石,慢慢地爬上石碑的底座……
“大胆——!”
突然一声娇叱,香气袭来,一道飘逸的白色身影闪电般飞至!手中寒剑横扫,剑身拍在站立未稳的公子肩头!公子手臂吃疼,身子一歪,龇牙咧嘴跌摔在草地上,捂着屁股哀嚎不止。
“仙子!”公主捂口吃惊地叫到。
仙子飘然落地,走至趴在地上扭动不止的公子身边寒剑斜指,厉声斥责道:“大胆狂徒!这是什么地方?!竟敢肆意践踏圣碑!”
“我……不是……我只是……想看看碑上刻的是什么字!哎呦喂——!我的屁股摔成八瓣儿啦!诶哟……诶哟……”
“是呀,仙子。”公主怯怯地挨过来,“我们……我们只是想参观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仙子盯视一会儿满地翻滚不停哀叫的公子,回头冷冷地看着公主:“不是叫你们待在观里不要乱走动吗?”
公主脸红嗫嚅着:“我们都休息好几天了,你也不回来……公子说太闷了,想出来找你……”
“是呀!”公子一骨碌反身从地上跳起来,弯腰鞠躬道:“我急切地要来表达我对你舍命相救的爱慕……额,感激之情!”
仙子回头冷冷注视着一脸复杂表情、但看上去态度却极为诚恳的公子。半晌,仙子的神情才渐渐缓和下来。“这‘樱花仙谷’是世上所剩不多的修仙圣地之一,平常俗世之人根本就到不了这里。只有修道有成之士才可能越过那八方天堑、十里险阻。若不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让我在谷外碰巧遇到,你们也不可能站在这仙家净土之上!你们既然与道有缘,若欲一览仙境亦非不可,可是你擅自攀爬圣碑,这可是对仙人的大不敬!”仙子蚕眉一竖,怒目瞪视公子。
公子急忙连连打躬:“我错了!我错了!不知者不怪!不知者不罪!莲儿不生气了!不生气啊……!”
“你……你叫我什么?!”仙子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忽然寒剑一抖怒指公子:“轻浮狂徒!你……!”
“哎呀呀!一向孤傲自赏的公子啥时候也学会低头认错啦?!”志平爽朗的笑声从青石后传来。众人转头,只见志平和丫头正快步走来。“仙子,别生气!这个家伙一向口没遮拦,脑子缺根弦儿!今天能主动认错,这说明仙子威力无边呀!也只有仙子才能镇住这个家伙,佩服佩服!”志平挡在公子身前对怒容满面的仙子连连拱手。公子才欲说话,“莲”字还没出口,被志平一个后撩腿踢坐在地下,公子又开始“哎哟哎哟”地哀嚎起来。
丫头上前劝道:“仙子别理他!你能带我们游览一下吗?也算我们没有白来一趟这‘樱花仙谷’、‘世外桃源’呀!”
仙子哼一声反手收剑入鞘,狠狠瞪视一眼躺在地上还在打滚的公子,叹气摇头:“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不经打?弱不禁风!”
公主在旁插嘴道:“他呀,他有个日本名字,叫做——‘伊朋九岛’(一碰就倒)!”
仙子闻言嘴角微扬,转身边走边说:“你们既然与仙境有缘,那我就带你们走走。”众人一听忙不迭地道谢。
公子从地上坐起身,呆呆望着仙子窈窕的背影喃喃自语:“仙子——!九天仙女下凡尘,美啊……可她怎么会和莲儿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少了莲儿的那份热情和体贴,太过冷艳了些……。不对!这只是表象!当初我第一次见到莲儿以为认错人时,她就说过她就是樱……”公子抬手揉揉太阳穴,又拍拍自己的脑袋,“还是不对!如果仙子就是我要找的莲儿,那这身传奇武功又怎么解释?但是我刚刚喊她‘莲儿’的时候,她的反应却异常的激烈……嗯!她一定就是莲儿!也许这些年她有什么奇遇,炼成了绝世高手也不一定啊!可她为什么不认我呢?难道失忆了?很有可能!很多小说都是这么写的……”公子满头雾水,左思右想理不出个头绪来。看着渐行渐远的仙子暗道:“……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你跑了,我跟定你啦!”翻身跳起高喊一声:“欸!仙子——!等等我!”拔腿追了上去。
众人漫步在溪岸边的樱花林中,枝头繁花累累,四处飘香;树下芳草萋萋,野花争艳。几只小鹿迈着优雅的步伐徜徉芬芳花海,悠闲而纯真。
“天呀!这里太美啦!真的是世外仙境啊!我去武汉大学看过樱花,那已经是美不胜收的花的海洋!而这里简直就是花的天堂啦!”公主开心地又蹦又跳,惊叹连连,伸手欲摘枝头粉嫩的樱花,却又迟疑地看看身后轻步如飘的仙子。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公子靠近仙子身边,对公主卖弄着诗句,有意无意地瞟一眼冷艳的仙子。仙子并不答话,默默转身,折向通往溪边的花径。
公主见仙子没有反对,立刻兴高采烈地折下一支缀满樱花的枝条,放在鼻下使劲嗅着:“真——香啊!”蹦蹦跳跳地跟在众人后面。
众人沿小溪逆流而上。溪中清水倒映樱花,浮瓣下轻灵的小鱼儿倏忽闪动;躲在岩下的小蟹吐出串串水泡;一只老龟懒洋洋地趴在溪流中间的凸石上,惊奇地瞟一眼欢声笑语的远方来客,又继续晾晒它那湿漉漉的背壳;几只肥大的蜗牛正横穿花径,努力比赛着向溪边爬行。调皮的公主轻轻捏起它们重重的背壳,一只只的放到溪边岩缝里,让它们直接到达终点。丫头和志平笑吟吟地看着公主的“善举”,不觉手痒难耐,跑过去和公主一块儿做起了“善事”。公子则一直紧随仙子身后,目光一刻不离地望着她瘦削的肩头和乌黑的秀发。
来到小溪尽头,众人纷纷围在汩汩而出的岩缝泉口旁边。仙子安详地介绍:“这是溪水的源头,因在樱花林深处,故名‘樱花泉’,泉眼中流出的泉水,白天清凉甘爽,夜间温如暖汤,似乎懂得万物之所需,故此又名‘知心泉’。长饮此泉水,据说可返老还童、青春永驻!”
“真的吗?这么神奇?!”公主伸手接住一捧泉水送入口中,“呀!好甜耶!”公主惬意地仰头饮光手中泉水。
大家纷纷伸手捧饮。“果然清爽的很呐!”志平开心地边喝边赞不绝口。丫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去接泉水,口中念叨着:“这日凉夜暖的泉水,不知富含什么神奇的成分?带些回去化验一下!”公主笑道:“芙姐姐的职业病又犯啦!”
仙子瞥一眼站在身侧呆立发愣的公子,问道:“公子干嚎了半天,不口渴吗?”
“啊?啊哦!渴!渴!早渴的嗓子冒烟啦!谢谢莲……仙子的关心!”说罢,三步两步跳到泉边,弯腰伸头,张嘴一通牛饮!
志平在他身后拍一下他脑袋:“你能不能斯文点儿?往常喝酒时也没见你这么‘痛快淋漓’过呀!”公子呛了水,起身抹一把满脸的水渍随手甩向志平,志平早就料到,机敏地闪到一旁,水珠全落在了公主的脸上。公主“呀”的一声,抬手欲捶,公子一看甩错对象殃及到池鱼,急忙转身拔腿就跑。公主气愤地高喊着:“你个死公子、臭公子!你给我站住——!”连蹦带跳地追向落荒而逃的公子。
众人在仙子的带领下,顺着花径穿过樱花林,行至一处浅水潭,眼望清澈见底、涟漪荡漾的潭水道:“这是樱花泉溪水蜿蜒、流至此低洼处汇聚而成。潭边浅水青石环绕,潭心天然深陷,内有淤泥,所以潭心处莲花集萃,常年盛开,故名‘莲心潭’。”
“哇!好大的莲花哦!”
众人惊叹连连,远望潭心洁白似玉、直径数尺的莲花,朵朵绽放、瓣瓣飘香;莲叶轻浮水面,叶上晶莹的水滴微摇,似一闪一闪的明珠;水面木桥曲折,潭心飞檐红亭,莲花与亭桥相映成趣,充满了自然和谐之美。
“‘莲儿’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清新脱俗、冰清玉洁,果然美如‘仙子’下凡呀!”公子一语双关地赞叹之余偷瞟着仙子。仙子气定神闲,并不理会他,默默地观赏着潭中畅游的锦鲤。
“仙子,我能采朵莲花吗?”公主手中挥舞樱枝,和一池莲花打着招呼。
“诶~!莲花乃盛洁之物,花中极品!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公子摇头晃脑掉起书袋。仙子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依旧静静地欣赏着水中美景。
“那座高高的白色石台,是什么地方?”丫头抬头望着莲心潭的对岸。
仙子抬头远望,眼中闪过崇敬的神采:“那是樱花仙谷最神圣的仙地——重阳楼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