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第十五章
试镜的剧情十分简单——模拟一下张展莎驻唱现场。
当初公布内容时，还引起不少热议。
不少网友指责王成江郎才尽，竟然连个精彩剧情试镜都想不出，用唱歌来糊弄观众。
王成对此表示委屈。他精心设计挑选的，肯定有他的道理。
一来，可以基础考察演员对剧情的了解和演技，二来，他在驻唱后又加了一段即兴片段，特意要考验演员的临场发挥能力。
在正式试镜开始前，这些全部保密，并未除导演组之外的有第二组人知道。
轮到颜矜。
她背着贝斯入场时，众人皆惊诧。
这似乎有些过度专业了。
王宇无意一瞥，更是大跌眼镜。
颜矜的直发变成大波浪卷，外搭破洞工装，里面是件绸面长裙，脚蹬复古马丁靴。风格属性较之前大相径庭，从冷淡极简直接变成hiphop嘻哈性感风。
站在模拟的酒吧背景板下，真挺像原剧本设定的酷girl张展莎。
他想起自己此次来的目的，赶忙摸出手机。
选完歌曲伴奏，她坐到高脚凳上。
伴奏过后，她熟练扫起贝斯，唱起来：
"verysuperstitious,writing’sonthewall
verysuperstitious,□□sbout’tofall
thirteenmontholdbaby,brokethelookin’glass
sevenyearsofbadluck,thegoodthingsinyourpast"[1]
颜矜时不时抬头，眼中全然不是冷静，而是一簇簇疯狂的光。
她指尖带着欢喜，小心翼翼扫过琴弦，像抚过爱人细腻的肌理。
上世纪1998年发行的老歌，颜矜把调走的极缓，仿佛也将人们带到有些久远的20世纪。
进展顺利，4分钟过去。
不得不说，颜矜演什么像什么。到目前为止，王成非常满意。
下面轮到第二步。
王成轻咳两声，向身侧的小助理使个眼神。小助理点点头，端起桌上的茶杯，作势要喝。
颜矜垂眸，最后一下扫弦，要抬头时，“哗啦”茶汤淋头。
一股浓烈的酒精气窜进鼻腔。颜矜想纠正，是被酒淋头。
头发湿漉漉卷着，酒液顺弯曲的弧度向下滴。
“嘀嗒——”颜矜没抬头，任凭酒滴落到衣裙上，任凭自己狼狈。
小助理掐腰站起来，表情略有些不自然，语声中带着十分勉强的指责：“唱得什么玩意儿，下去吧。”
颜矜迅速抬头，倒没有开口反驳，眼眶却红成一片，眼底朦胧像雾，眼泪摇摇欲坠。
此刻，她的眼神澄明又委屈，像被冤枉的无辜孩童在接受不该属于她的责罚。
视线一接，小助理瞬间心软后悔。都给人家驻唱小姑娘泼哭了，导演可真够狠的。
刚投过个恶狠狠的眼神，王成道：“好，这场结束。”
颜矜还隐约在戏中，悲伤情绪上头，抱着贝斯直接离场。
刚要推开门，身后传来阵喊声：“颜矜！”
她陷在情绪中，没停步。
王宇又提高音量，快步追上去：“颜矜！”
颜矜摇摇头，清醒许多。
“你好，有事吗？”
“我是助理，你还记得我吧。”王宇问。
颜矜：“当然。”
她怎么会记不得。
“eachann让我把这个给你。”说着，王宇递出一个绸面小袋子。
颜矜接过：“这是？”
打开，里面是一枚戒指。素圈，深深浅浅的划痕，是她丢的那枚。
原来是落在了许臣那里，怪不得她在上部电影的片场寻找未果。
“谢谢你。顺便帮我谢谢eachann。”
这也太客气了。
“不用这么客气，”王宇挠挠头，说，“许臣最近在附近片场，我也是顺便就来了。”
在附近片场……
“《意识体》还没拍完吗？”
“马上收尾了。”
除此之外再无话。
颜矜不知道该不该打听相关事情，于是选择最理性的缄默。
王宇匆匆告别，联系又断掉。
走廊的窗开着，冷风时不时吹过。
衣角轻扬，颜矜系上扣子，发觉天有些冷了。
她把戒指戴上，正欲收起绸面小袋，指尖碰到一小片凸起，她稍顿。
小绸袋里有张纸条。
……
第十分钟。
颜矜犹豫整整十分钟，终于舍得翻开纸条。
上面是一行联系方式。落款许臣。
熟悉的字体，确认无错。
这算歪打正着吗。她笑。
颜矜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添加好联系人。
电话正好响起来，一顿紧张后，颜矜结果发现是徐莹。
“喂。”
“喂，颜矜，”话筒对面噪音很大，徐莹兴高采烈大声道，“我这边准备结束了，明天回国。”
“经过各方考虑，咱们开机时间初步定在明年五月初，在这之前，我还得去搞定男主角的事。”她说。
颜矜听着，徐莹继续兴奋说：“说真的，颜矜，我想让许臣演这部电影的男主角。”
“等我回国，我们就去谈。”
徐莹并不是热血上头不经思考就行动的人，她说出的，必然是有把握的。
很显然，这次她是认真的。
但许臣哪里那么容易请到。颜矜只能期待徐莹的办法了。
……
次日，机场。
颜矜和徐莹碰面时，后者差点没认出她来。
“头发不错，很适合你。”徐莹没惊诧多久，开始赞不绝口。
颜矜的确适合。她五官精致大气，比起黑长直，卷发更好看。
机场外人不多，两人很快打车来到徐莹所在的酒店。
徐莹给颜矜带了礼物——一件ulyanasergeenko的高定礼服，用作即将开始的《止息》开机宴。
“我和许臣助理约好了时间，过段时间见一面，”徐莹说，“听说你们关系不错，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事半功倍。”
颜矜应下。
日程变得紧凑起来。
三天后，试镜结果通知——毋庸置疑，颜矜试镜的张展莎通过了。
紧接着，颜矜进组，为期四个月的拍摄开始。
拍摄地在l国。三天的路程，中间转两次机，待辗转到片场附近的酒店，已经是当地的深夜十点。
因为次日就要拍摄，颜矜几乎是倒头就睡，完全忽略手机里的信息。
次日一大早，拍摄开始。
前期取景在著名贫民窟的一座灰扑扑的筒子楼附近。翩飞的衣衫被单后面，陈旧的大小窗户、各种颜色泥土墙拼接在一起，混杂又无序。
现场的环境污秽不堪，垃圾不知在何年月统一堆在楼底下的报废公交车里，到现在，已经盛满快要溢出。苍蝇家族占山为王，在里面扎了窝，居民靠近都要避让它们三分。
因常年失修，地下水管已打不出水，当地居民们一大早就结伴去井边挑水，回来的时候，按照布置计划，淳朴的居民特意在地上泼了两桶，营造“昨天刚下雨”的场景。
颜矜本来只有两场戏。
一场是她去找女主周晓飞，两人回忆悲惨的原生家庭，一场是酒吧驻唱，结果被人嫉妒泼酒。
不到两点，颜矜的戏份拍摄结束。
按照时间顺序，下面是男女主初遇的戏份。
男主角上，王成眼光毒辣，挑了塑造力极强的卢冬，女主角倒是个新到不能再新的学生演员，叫苏陶。
众所周知，没有经验的演员，一般雇不得的。
王成敢大胆选择新人，很多时候就要承担风险，付出相应的代价。
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快代价就来了。
早上，苏陶因水土不服迟迟入不了戏，耽误拍摄进度，导致大部分配角戏前挪。
下午，苏陶几次三番卡顿忘记台词，ng数次，王成却屡屡摇头不满意。
刚开始试镜的时候，苏陶的表现可圈可点，没想到真正上片场，竟连个简单的微笑表情都做的浮夸不像样。
王成有点失望。失望于自己含糊不清，没能找到真正适合的演员来担当重要角色。
其实说到底，他还是后悔的。
颜矜那么好的苗子不用，反倒去找个翻车率极高的真无名之辈。当时的自己太蠢。
现在继续用苏陶，对电影拍摄来说无疑是最糟糕的选择。
但女主角需要换，必须要换。而且要换成颜矜。
与其如此，他选择折中。试着让颜矜和苏陶调换个角色，两两不误。
计划一直进行中，碍于面子，他没说。
等到第二天拍摄开始时，他找到颜矜。
“女主角周晓飞的戏份，你上吧。”王成说对她说。
突然的对话，让颜矜没反应过来。
她还沉浸在张展莎的生活中，王成的话一下将她拉回现实。
她演女主角？？
虽然颜矜早已听说苏陶的表现，但她并不认为自己有替换掉她的可能。或者说，颜矜压根儿就没想过相关替换的事。
“片酬按照女主角的给，张展莎的戏份同时也会照结，你好好考虑一下。”
“这不是不是片酬的问题，”颜矜解释，“是时间方面。”
从认识到打磨一个角色，颜矜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现在箭在弦上，让她一个从未学过拉弓射箭的人来操控，实属不太合适。
“我给你足够的时间。”王成说，“你只需要演好周晓飞这个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