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出门遇煞
在警察面前,我只能装傻充愣,说我就是个老实做生意的,咋可能跟刑事案件扯上干系呢?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女警官意味深长的瞟了我两眼,说:“谁说这案子跟你有关系了?我只是例行公事的询问,你这么紧张干嘛?”
我暗骂自己没见过世面,这点小事就方寸大乱了,急忙找补说:“我这人胆儿小,见到警察害怕!”
女警官点了点头,正色说:“三号晚上凌晨一点到两点,你人在哪儿?”
她果然是为这事儿来的。
这个时间段,正是混混欺负玲玲,玲玲反杀他们的时间。
女警官目光毒辣,紧紧盯着我的反应,我以前从没跟警察打过交道,忍不住手心冒汗,结结巴巴的说:“我……我那天晚上跟人打了一架,被人砍伤了,就去医院处理……处理伤口……再……再后来,遇到一个熟人,就去她家玩儿了……”
女警官一字一顿的说:“我是问你,那天晚上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你人在哪儿?”
我脑子里飞速运转,这时候,一定不能说胡乱编造,警察一核实,什么都穿帮了。
我说:“我……我和一个朋友在一起……”
“什么朋友?”
我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了一些,说:“处理完了伤口,我在医院遇到女护士马晓玲,她是我的朋友,她知道没人照顾我,就劝我去她家养伤。她是医护人员,可以给我换药,还可以给我做饭吃,能保证营养,再加上我们本来关系就很好,我就同意了。”
女警官快速记录着,又问我说:“你是什么时候离开医院的?”
我想了半天,这个的确不好说,我如果信口胡诌,万一她们找到证据证明我在撒谎,那我的嫌疑可就大了。
我说:“具体时间我记不清,我没有手表,我猜应该是在十二点多,因为我在马晓玲家的时候,听到钟楼敲钟的声音,正是凌晨一点。”
女警官又道:“你离开急诊室的时候,还有别的病人吗?”
我摇了摇头,说:“只有一个医生,连护士都出去了。”
她结束了记录,合上笔记本,说:“暂时先这样,我会去核实你所说的情况,你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我说没有,女警官让我留个电话,我连座机都没装,只好给她留了附近副食店的电话,说有事儿让老板喊我一嗓子就行。
女警官跟我握手告辞,说她叫李潇然,是县刑警大队的干警,她还会再来找我的,希望我多配合她工作。
我说一定一定,帮警察抓罪犯是咱老百姓的义务嘛,我再想到什么,一定会给你们打电话。
李警官给我写了个号码就走了。
等她上了警车没影儿了,丁小宝才从棺材后面钻了出去,他抹了把汗,说:“你小子可以啊,连女警官都能搭上线儿。”
我心烦意乱,懒得跟他贫嘴,李警官应该是去找玲玲核实情况去了,她今天夜班,现在是在家里。
我如果给她打电话,警察就能查到是我打的,这是常见的侦查手段,我以前在报纸上看到过。
我在丁小宝面前焦虑的走来走去,丁小宝说:“我给你出个主意,你俩要对口供,又担心被人发现,我可以帮你传话嘛。”
他这话靠谱儿,李警官不知道玲玲的排班表,肯定会先去医院找她,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差和玲玲串供。
我铺子门都来不及锁,拉着丁小宝就拦了辆出租车,直奔玲玲家。
我们县城不大,十来分钟就赶到了玲玲家所在的筒子楼,我们下了车,刚要上楼,一个年轻女人突然飞快的跑过来,差点把丁小宝撞倒。
丁小宝脑门磕在墙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女人非但不道歉,反而朝我们破口大骂,“你俩是瞎了吗?没看到有人过来了,把门堵这么严实?”
丁小宝一听火气就上来了,追着她的背影怒骂,“你她娘的是赶着去投胎吗?”
他还要追上去跟她理论清楚,让我给拽住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李警官在医院找不到玲玲,肯定会赶来这里。
丁小宝骂骂咧咧,“要不是给我兄弟面子,老子今天就教你做人,一点教养都没有,什么玩意儿!”
我让他冷静点儿,眼下抓紧把话传到最要紧,其它都不是事儿。
我又教他怎么传话。
突然,就听“砰”的一声巨响,鲜血飞溅了我俩一身,我抬眼看去,就看到一具女尸躺在我们面前,脑浆迸裂,地上一摊血迹,场面惨不忍睹。
丁小宝眼尖,一眼认出来,那女尸就是刚才骂人的女人。
我俩都没见过这场面,站在那里浑身发抖,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丁小宝战战兢兢的说:“要不……咱……咱还是报警吧?”
突然,我看到一辆警车正朝这边开来,我醒悟过来,推了丁小宝一把,说:“你赶紧去找玲玲!”
丁小宝朝楼上飞奔。
我绕到筒子楼后面,从后门溜了出去,钻进一条小巷子。
我现在浑身是血,遇到人就麻烦了,我随手顺了一件t恤,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换了衣服,把血衣扔下水道去了。
出了巷子,我来到和丁小宝约好的餐馆等他,我还特意点了几瓶啤酒,又让老板炒了几个菜,静等丁小宝的到来。
我左等右等,天都快黑了,丁小宝还没出现。
我担心起来,要说丁小宝这小子滑溜得很,只要没被警察逮住,他肯定会来找我的。
难道因为他身上的血迹,他被抓住了?
就在我起身打算离开的时候,突然看到丁小宝的身影,他一摇三晃跟喝醉酒了似的,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我慌忙过去搀住他,他脸色苍白,一身虚汗,像是生了什么大病,我扶他坐下,又给他倒了一杯热水,问他说:“你……这是怎么了?”
丁小宝摇了摇头,说:“我跟玲玲把话说清楚了,刚从后门出去,突然头重脚轻,摔进草丛里,昏迷了过去。刚才才醒过来,就来这儿了!”
我很吃惊,我从小和丁小宝一起长大,他的身体素质我很清楚,壮实得跟牛犊子似的,一顿能吃三四碗大米饭,大冬天能在长江游一个来回。
就这身体素质,打死我都不信,他会有什么大毛病。
我给他盛了一碗米饭,我给他点的都是他平时爱吃的菜,他吃了两口就没吃了,我只好把饭菜打包,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去。
下了车,丁小宝更严重了,连路都没法走,我只好背着他回到店里,把他放在我的摇椅上。
丁小宝倒头就睡,他一脸病容,我怎么叫都没办法叫醒他。
我按了他脉搏,跳动强健有力,从脉象上看,他没有任何问题,可他的状态为什么会这么差呢?
我看这会儿没什么生意,就关了店门,忙活一通回来,发现丁小宝满脸通红,一身虚汗,这显然是发高烧了。
他整个人像在开水里煮熟的虾,浑身红彤彤的,这很不正常,再怎么高烧,也不至于烧成这样。
我想起来师傅说过,身体有难以形容的异样,又不是普通生病,多半就是招惹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那女人跳楼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赶紧找到玲玲,我们对好口供,压根没意识到,那女人是穿着一身大红长裙跳下来的。
而她跳楼的时辰又很奇怪,正是阳衰阴盛之时,这个时辰自杀的人,很容易沦落为煞,她又穿着红裙自杀,那就是最凶的煞。
我越想越不对劲,急忙找出符纸朱笔画了张镇煞符,贴在丁小宝额头上,又拿冷水给他擦拭身体。
我忙活了一通,丁小宝的体温降了下来,脸色也恢复了正常,不过人还是很虚弱,看来我的推测没错,他是被那女人的煞气给伤了。
最可怕的还不止我们撞见她跳楼,而是她跳楼前遇到最后的人,很可能是我们两个倒霉蛋,也就是说,她回魂的时候,一定会来找我俩。
这种沦落为煞的女鬼和普通亡者不同,普通亡者会在头七那天回魂,而煞鬼凶恶无比,她死亡当晚,就能回魂,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我拍着脑门直喊头疼,这一件事儿还没了,又来一件麻烦事儿。
人倒霉起来,还真是喝水都能塞牙缝。
我去棺材铺仓库里翻出一堆师傅留下来的东西,找到一些桃木和艾叶,将艾叶绑在桃木上,又用朱笔在上面画了镇煞符,我忙活半天,做了几条拦鬼索,绑在门槛、窗户上,不让那鬼煞进屋。
丁小宝让我的镇煞符给养了几个时辰,体力恢复了一些,又在那儿聚精会神的欣赏岛国神片。
铺子里飘荡着靡靡之音,而我还在拼命画符,这画面非常违和,丁小宝特别不识趣,还在喊口号,“用力……用力啊……”
我看了一眼时间,马上要到子时了,此煞非同小可,它很可能会在子时出现,我决定再上一道保险。
我关了录像机,把丁小宝扛进棺材里,丁小宝强烈抗议,说:“这都到关键时刻了,你咋给我关了,有没有公德心?”
我将他放平,又在他额头上贴了张符,说:“跟你说,白天咱遇到那跳楼的女人,已经沦为鬼煞,子时就会来找我们算账,你是要看片儿,还是要小命?”
丁小宝瞟了一眼挂钟,缩了缩脖子,郁闷的说:“真的假的?当然是小命要紧啊?”
我帮他盖上棺材盖,特意留了条缝,嘱咐他说:“你在棺材里,外面有任何动静,你都不能出声,否则就完蛋了,记住没?”
丁小宝笑嘻嘻的说:“你兄弟又不傻,你说不出声,咱就把嘴巴焊死了。”
我瞪他一眼,说:“你别嬉皮笑脸的,这可是大事儿!”
收拾好了丁小宝,我也钻进棺材,再将棺盖给盖上,就听丁小宝抱怨说:“咱俩可是真倒霉,走那儿都能遇到这种邪乎事儿……”
我没理他,躺平后,一阵倦意袭来,我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听见外面响起敲门声,我顿时就醒了,我这破棺材铺,白天都无人问津,大半夜咋可能有人敲门。
那人一直敲门,我没搭理,丁小宝悄声问我说:“不会是家里半夜死了人,着急来买寿材的吧?”
我让他赶紧闭嘴,别给我整幺蛾子。
过了一会儿,那敲门声就没了,我也松了口气。
看来那煞鬼还是怕我的拦鬼索的,只要能熬过今天晚上,它很快就会忘掉我们,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煞鬼虽凶,可它的核心执念不在我们身上,这女人穿一身红裙在阳衰阴盛的时辰跳楼,必定是受高人指点,她搞这么狠,一定是对某人恨到了极点,生前拿对方没办法,就想死后化为煞鬼去报仇。
我们只是她遇到的一个小意外,转瞬即逝,她的目的是找她的仇人复仇,我们熬过今夜,跟她就是陌路人了。
突然,我听到屋子里响起高跟鞋的声音,这恍惚记起来,女尸身边有只红色高跟鞋,另一只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我一阵头皮发麻,我的拦鬼索居然拦不住她,这可是师傅传我的绝活儿,可见这女煞鬼有多凶。
她发出桀桀怪笑,说:“别躲了,我已经看到你了……”
她声音实在渗人,就像指甲划过玻璃片,听得我牙根发酸,我捂住嘴巴,继续不出声,丁小宝这小子还算争气,也没给我惹事儿。
高跟鞋在铺子里转悠了几圈,一无所获,女煞鬼突然暴怒,就听屋子里噼里啪啦的乱响,我怀疑她要把我的铺子给拆了。
响了一阵,我耳边突然响起她阴森森的声音,“别躲了,我都看到你了……你真的要跟我作对吗?”
那声音很轻,就像贴着我耳边说的,我胆子再大,也一阵毛骨悚然。
我依旧不动如山,黑暗中,一个冰冷的女人的身体钻进我怀里,在我身上蹭来蹭去,我依旧不动声色。
过了一会儿,她就走了,我暗自松了口气,突然,我听见隔壁棺材里,响起丁小宝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