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也许另有原因
陈谨略一思索，便想到个方法：“刘警官，一会这一家人回来我们不是就要去殡仪馆吗？”
“嗯，是的。你有什么想法吗？”刘警官问道。
“对，我想我们一会儿要不打车过去？”陈谨提出自己的建议。
刘警官点头许可，他本来也打算打车过去，虽说这警局到殡仪馆打车也就十五分钟，但走路总是不太方便。
“然后我想让您带着孙女士父母先上一辆车，我和徐警官还有王鸿第二辆车走。”陈谨明确的把车次也安排下来。
“可以是可以，你要干嘛？”刘警官有些好奇。
“我还是准备在车上问王鸿一些问题。”陈谨实话说道。
“你觉得这一家人有问题？”徐警官来了兴趣。
“不能说有问题，我只是觉得罪组织对孙女士出手，孙女士的身世应该没有那么简单。虽然警方后续调查应该也能查到孙女士的身世背景，但是终归不一定有我想知道的内容，所以想趁着人在，当面问一问。
而且那位母亲，就是孙瑛丽，总感觉在有意隐瞒什么。”陈谨表明自己的想法。
“我也有类似的感觉，通常就算心中烦闷，不想回答问题的家属，也不会这么激烈的阻止其它家属回答警方的问题。刚才孙瑛丽的表现更像是有些内容不想让儿子回答，但又不好直接阻止儿子，所以就直接打断了你的话。”陈谨这么一说，刘警官也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就这样，一会我带着孙瑛丽和王贤上第一趟车，我也像唠家常一样，和他们说两句。”刘警官边说边往里面走，“先进去吧，还不知道他们吃多久呢。”
二十分钟后，三人走回了警局。
按计划，刘警官带两人上了车，临上车的时候，孙瑛丽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等车的另外三人，犹豫了一下，还是上车了。
陈谨余光扫到在上车时停下的孙瑛丽，心中一紧，担心她提出让儿子先走，自己跟着坐另一班车的要求。虽然听着比较奇怪，但如果人家要求了，自己也没理由拒绝，幸好是并没有。
看着第一辆出租车开走，徐警官很自觉的站在了路边，准备拦第二辆，陈谨这边也就打开了话匣子。
“王哥，你长我几岁，我就叫你王哥了啊。”陈谨凑到王鸿跟前，先是攀上了关系。
“没事，咱俩也没差几岁，你就叫我名字也行。”王鸿吃完饭情绪似乎又缓和不少，之前悲痛的表情少了几分。
“王哥，我有件事比较好奇啊。”
“你说。”
“就咱们夏国，虽说现在生两个孩子一个跟父亲姓一个跟母亲姓是很常见的，但你们家这个第一个跟母亲姓还是有点新潮的。”陈谨此前就发现了这件事，年纪长一些的孙女士是跟母亲姓的，他猜测是家中母亲占了经济主导或是家庭出身好些的缘故，
“是不是家里，爸比较迁就妈？”但问出来肯定不能这么问。
“倒也没说谁迁就谁，也没什么特别的说法，好像就是爸妈让姐姐跟妈姓，没什么特别之处。”王鸿似乎此前也没怎么想过这个问题。
“也不是什么儿子跟男方姓，女儿跟女方姓吗？”
“不是吧，我也说不准，毕竟取名字这种事，儿女又不真的参与。”王鸿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没想起什么线索，“不过，我觉得我们家稍微有点重男轻女，爸妈对姐姐挺淡漠的，对我倒是不错。”
徐警官很快打到了出租车，也不用多说，就先一步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陈谨招呼着王鸿，一前一后也上了出租车。
陈谨听闻王鸿主动说起家里的关系，似乎抓到了什么线索，“你和你姐姐关系应该很好吧，不然爸妈对你好你乐还来不及呢，哪会替姐姐抱怨。”
“是挺好的，姐姐在我小时候很照顾我，即使她离家了我们也没断过联系，经常还会发发消息，分享下生活。”王鸿眼神难得的有些发亮，看来姐弟关系确实不错。
“孙女士是位很优秀的人，金景江流小区可不便宜，她一个人在外打拼能买下这么一套房产，真是不容易。”陈谨顺着话头夸奖起孙女士，也是顺带看看弟弟对这栋房子的说法，此前问孙女士来石来镇的时间其实也有一部分是想问到房产的问题上。
“姐姐的确很优秀，不过这个房子好像是爸妈给买的。”王鸿回忆道，“应该是姐姐刚从双林市走了不久，爸妈就筹划着给姐姐买套房子，最后是爸妈选的金景江流，让姐姐自己去挑的户型。”
“是这样。”陈谨的逻辑有些断层，孙女士和家里人的关系有些既远又近的感觉，让人摸不着头脑。
“那，有些冒昧的问一下，家里的经济情况，应该还是比较富足的吧？”陈谨想了片刻，还是决定直接问一下，希望不会引起反感。
“还是不错的。”王鸿也没什么抵触，不过却有些欲言又止，似乎原本还想要说点什么，但考虑到别的因素没有说，仅止于“不错”这个回答了。
两人沉默片刻，这次确实王鸿先开了口。
“陈警官，我们会尽量配合的，这个凶手能抓到吗？”王鸿先前听了刘警官的介绍，知道凶手依然在逃，亲人已经故去，凶手却还在逍遥法外，总是心中很不平。
“嗯，不瞒你说，我父亲殉职也和这个犯罪组织有关，不管怎样，我会一直追查下去的。”陈谨也分享了一些自己的故事，只有这样的保证是当下看来最有力度的，如果只是站在警方的角度，无论陈谨怎么保证尽职，总是有官话的嫌疑，但同是受害者则不同，警察的身份只会让抓到凶手显得更有希望。
“你父亲也？哦，抱歉，我不知道这个情况。”王鸿听完有些震惊，确认的提问问到一半意识到自己的话也不是很妥当，便没问下去。
“没事，我只是希望你能相信我，我们绝对是站在一起的。”陈谨平静的回答道。
也许一个人的时候，想起父亲，陈谨多少会有些悲伤。但是现在是和相对陌生的受害者家属坐在一起，从职责来说也是工作时间，陈谨忙的有些来不及过多感伤。
“到目前为止，警方最迫切需要了解的，就是那个犯罪组织对你姐姐下手的动机，如果你知道什么线索的话，请一定不要隐瞒。”陈谨真诚的看着王鸿，“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对警方保密，然后我以私人侦探的身份继续调查。”
“多谢。”王鸿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道了声谢。
“不，这是个约定，对你我都有利，你并不欠我，我们是在合作。”陈谨拒绝了这份歉意，现在他更需要打动王鸿，获得信任。
“嗯，但你突然这么说，我也并没有什么想法。据我了解，姐姐她一般很乐意与人为善，我们家也不存在什么仇人，会不会就是钱呢，这是我想到姐姐唯一遇害的理由了。”王鸿想了想可能的动机，但并没有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
“谋财这一点警方有证据排除了。”陈谨沉思一会，既然直接思考动机行不通，那就还是从当下最可疑的地方开始吧。
“你之前说过爸妈有点重男轻女，对姐姐不太好，但是刚才你又说姐姐离开双林市的时候，爸妈非常上心的给你姐姐找了个好住所。你觉得你爸妈对你姐的态度到底是怎么样的，还是说其实房产这件事上，你爸妈的重男轻女还是很明显？”
“这到没有，我和爸妈住楼上楼下，是个普通的三居室，地理位置不像姐姐那样在市中心，就是一个普通的地段。”
陈谨心里一群乌鸦飞过，之前和孙女士差距太大了，还没什么感觉。现在听王鸿说“普通”的三居室略感扎心，看来自己和对方因为家庭缘故对生活水平的认识还是很不相同的。
“那你怎么看，你爸妈为什么突然对你姐这么好，是有什么理由吗？”陈谨也没太在意自己扎心的事，扎一下得了，还得关注案情。
“理由？我还真不知道有什么理由，我自己觉得像是一种补偿吧，就是一直以来对姐姐不太好，有个机会便补偿一下姐姐。”王鸿说明了自己的猜测。
陈谨眼神一亮，他到不觉得买房是对一直重男轻女的补偿，如果要补偿，在身边早就补偿了。说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就更不合理，因为买房的其中一层含义不就是姐姐可以长期的住在石来镇，如果真的想追回应该是用其它方式补偿，希望孙女士回去。
不过，“补偿”倒是很像，像是姐姐和父母达成了某种约定，或者有某种默契的感觉。从态度的淡漠不难看出，其实林女士的父母不太喜欢林女士。
这样一来似乎就说通了，林女士因为某种契约，突然离开了家中，而对应的，林女士父母给林女士在石来镇买下一个房产。那房产和不告而别两件事就同时说通了。
陈谨看了下表，已经上车十多分钟了，马上要下车了，好不容易让王鸿打开心扉，还不知道孙瑛丽和王贤会不会让这个谈话继续下去。时间有限，陈谨决定先继续问问题，解释的部分后面有机会再告知王鸿。
“我还有个问题，你爸妈虽说比我们年长接近30岁，但是从气质上来说，看着很有威严，很有个人魅力。他们的观念给我一种不会很落后的感觉，对于新闻之类的社会时事，他们也好发表一些很有性别偏向的言论吗？”陈谨问出第二个自己很在意的点。
“你这么说起来，倒是没有，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说着尊重平等，可能真到做也不止他们，也不局限于某一代人，很多人都做不到。而且爸妈做的也不会过分，姐姐在家从我记事起就没被打过，顶多是责骂。也从来没有虐待行为，其实我觉得冷暴力也应该说不上，只要姐姐开口，爸妈也会正常应答。”王鸿知道这么说着就是很双标，于是替父母辩解了两句。
“嗯，人之常情嘛。”陈谨应了下来，但是心里确实另外的想法。如果是不遵从内心价值判断，表现出尊重平权，实际上内心充满歧视的话，最多在公众场合会出于维护自己的形象，提别注重言辞。
但是陈谨刚才问的是日常生活，或者说王鸿对父母的总体认知。人在家里，特别是一个没有什么矛盾的家庭中，通常都是一个比较放松的环境，和家人交流还很少有一直表演的情况出现。
如果说，孙女士爸妈不是因为观念上的原因而重男轻女，那对于孙女士的不接受，也许就另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