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人跑了？
龙局这通电话打了有10多分钟，再次推开门时，旁边跟了一个文员，手里捧着一堆纸张。
“各位，今天会议上的内容，希望各位做好保密工作，这是一份保密协议，需要大家签署一下。”龙局一边说，一边示意文员把保密协议发了下去。
如果说之前陈谨的推理是一颗水雷，那现在龙局的话就是水中大杀器，深水炸弹，纵使在座都是警务系统的，心理素质不错，平时也很少接触需要签保密协议的案子。
“安静，安静。大家迅速签好就可以了。”龙局话头一转又看向陈谨，“你刚才说完没有，继续说。”
陈谨慌忙又站起来，但又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你说过，那个小猫是这个案件唯一例外的实际上的意外因素，那如果没有小猫，你觉得案件会如何进行？”龙局也没有为难陈谨，而是直接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如果从李强是可信的角度出发，他根本没有留过所谓的不在场证明的准备。那说明在假李强离乡的时候，计划就已经开始了，从最后的结果来看，爷孙出现诱导我们给林娟和李强同时定罪，那说明让李强和林娟背锅应该是这个犯罪组织一开始就计划好的。
“那从假李强的角度上来说，他只需要做两件事，第一件事是保证在没有引起林娟疑心的情况下和林娟散伙，第二件事是让林娟被抓并供述出李强。
“从林娟的口供中不难看出，她对于钻石戒指的关注度出乎寻常的高，按理来说这样涉案的宝石是很难出手变现的，而林娟缺乏的其实是现金而非昂贵的装饰品，所以即使林娟本人对于钻石有超乎寻常的喜爱，在入室偷窃中，钻石戒指也不应该是林娟唯一注重的，这和她犯案的初衷是背离的。
“很有可能就是假李强在多天时间里给林娟渲染出了这枚戒指尤其的值钱，其它所有东西加上也只是锦上添花的这种意识，而这一段时间里，猫咪是还没有出现的。所以如果一开始没有猫咪，我推测假李强会在分赃的时候假装不小心将戒指放入林娟的包中，然后找不到戒指，和林娟因为分赃不均而散伙。
“林娟一开始以为是假李强想私吞钻石戒指，必然不同意，就会追着假李强行动，而不立刻离开石来镇。而等到林娟突然在自己包中找到钻石戒指，一定暗自狂喜，偷偷私吞，并准备逃跑。
“此时假李强匿名报案，林娟在逃跑路上人赃俱获，假李强的目的就达成了。”
陈谨也是第一次完整的补全这段逻辑，心中略感庆幸这是说得通的。
“那发生意外之后呢，为什么假李强有分开给你和林娟打电话的必要？如果没有这多此一举，不是才更加接近你说的他们追求的完美犯案吗？”龙局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接着提问道。
“这里可以分两点解释，其一是假李强需要有人发现现场，越早报案林娟逃走的可能性越小，也越不会节外生枝。虽然假李强可以在孙女士家中保留血迹，并关窗让血腥味残留，但他不能保证短期内会有人拜访。所以他想到的第一方法是找个侦探找猫，并引导侦探勘破现场。
“而按常理来说，仅是找到猫咪交还委托人，不足以让我去追查委托人是不是原主人，就更不可能按图索骥的前往孙女士家，但如果在电话中，委托人告知小猫叼走了价值连城的钻石戒指，同时表现出只对戒指感兴趣而不关心的猫的情况，那无论有没有找到猫，侦探都会怀疑委托人的目的不是找猫而是找戒指，而且很可能不是猫主人，不然至少不会完全不在意猫。”陈谨答道。
“这个方式很复杂，假李强为什么不照原计划直接匿名举报林娟，只要地点准确，人物描述清晰，警方也可以很快抓住林娟，不想让林娟逃跑的说法可站不住脚。”刘局没有单纯的跟着陈谨的思路走，而是很敏锐的发现了不合常理的点。
“这可以从第二点解释，假李强很不希望林娟对他抱有过于大的敌意，如果林娟敌意太大，很可能会怀疑假李强的各种行为，配音演员毕竟不是专业演员，如果林娟太过细致的说起假李强的各种生活细节，和真李强一对照不符，那将是他们计划最危险的地方。
“《吕氏春秋》曾写过一个‘亡斧者’的故事，说一个斧子失窃的人，看邻居怎么看都像偷斧子的人，而找到斧子后，发现都是自己的心理因素在作怪。如果林娟对假李强充满敌意，那她一回忆起来，假李强的一举一动都会像是在准备陷害自己，进而事无巨细的向警方说明案件是很有可能的，假李强有必要尽量减少这部分敌意。
“在原计划中，林娟会在散伙后因为贼心不死跟随假李强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假李强不会有任何报案举报的举动，而等林娟发现是自己占了大便宜而准备逃走，这时候再被举报人赃俱获。
“假李强完全可以在举报电话中说，看见有人拿着一个很值钱的钻石戒指，曾经在另一个住户那里看到过一模一样的。
“那等到警方找到林娟，自然会第一时间检查她的包包，并查出戒指，说明有人举报她行窃，林娟也只能怪自己贪心，贪走戒指，而不会对假李强产生太大敌意。
“那要减轻林娟的疑心，正式散伙这一行动就很有必要，猫咪叼走了钻石戒指，假李强原先想的散伙计划就行不通了。那就要制造矛盾，而钻石丢失就是很好的借口。但光是丢失还不够，还要确定找不回来矛盾才能被激化。钻石被确定丢失会让林娟产生强烈的失落，这时候假李强再把丢失钻石戒指的主要归因丢到林娟身上，只要事实的确如此，林娟不甘心的情绪就会高过责难假李强的情绪。
“再加上这一次，假李强不需要举报林娟，只需要我这个侦探代劳就可以，假李强更是有了转嫁林娟被捕愤怒的对象，只要合理散伙，假李强的目的也就差不多达成了。
“所以，两者结合起来，要完成这个手法只需要让我得知戒指的消息，同时让林娟得知戒指丢失的消息，就可以。而如果让我和林娟正常通话，我们很有可能谈不到这个话题，把不确定转化为确定的最简单的方式就是，他亲自来接和打这两通电话，而变化自己的声音正好是他的专长，这也很可能是他一直以来进行犯罪行动的主要手段。”陈谨总结道。
“还算说得通。”刘局再次肯定的点了点头。
“刘局长，您刚才放掉的人桌上留了这封信。”会议开到一半，会议门被突然地敲开，敲开门的警员似乎也没想到，会议还在继续，“抱歉，刘局长，您刚才过来，我以为是会议已经结束了。”
“什么人，你说我放了谁？”刘局长一下子紧张起来。
“就是那个王铁柱啊，不是您说经会议讨论，认为他无罪，叫我们把他放回去。”警员感受到整个会议室都传来异样的眼光，像是做错了事一样，越说越小声。
话没说完，陈谨和刘局长都“嗖”的一声站了起来，陈谨推开会议室的门就追了出去，刘局长见陈谨已经动起来了，便又停住。“那个‘刘局长’什么时候叫你放人的？”
“就刚才，大概5分钟前。”进来的警员弱弱的答道。
“重案组立刻去追刘警官，你来负责，其他人打电话给镇口和高速，遇到三人一组想要离开的暂时不放行，把消息发回来，谁接到消息再发给刘警官，许顾问，你负责。”刘局迅速地做出了安排，“特效妆不可能很快重画，他们甚至没有时间卸妆，看到和我长一样的人，立马抓回来！”
旁边一个文员默默的提了一句，“局长，那保密协议？”
“先丢我办公桌，然后都动起来，别给他们跑了。”刘局脚下不停，布置完工作立刻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