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以自私的基因宣誓
最近的一切都很怪，似乎周围每个亲近他的人都会在他不经意的某个瞬间变得陌生，性情大变。
超乎意料，但又似乎合乎逻辑，就好像他们本来就是那样的性格，只是和传月待在一起的时候才会隐藏自己本来的面貌。
之前的樱岛麻衣也是，现在的konoha也是，连那天刚刚认识的双叶理央也是。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自己的问题呢？）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传月就陷入了不可自拔的怀疑之中。
「与其沉浸在不被爱的焦虑中，承认自己不被爱以后，就轻松多了。」
又是一句传月根本没有听说过的话从脑海里浮现出来。
“什么时候？”传月以为自己又出问题了，可问题在于他现在身处暗影状态之中，免疫一切负面效果的他怎么可能再次被精神攻击。
「滚出去！」
「utbc容不下你这种怪物！」
「我们没有你这个孩子！」
「从我的课堂里滚出去！没有教养的东西！」
「为什么你们连我最后的这点价值也要抢走？！」
不是我，说的不是我！！！
“我说了——”
「住嘴！！！」
轰——
雷霆降临在这个没有雷云笼罩的土地上，狂风四起，大地崩裂，神秘的力量四散狂逃，雷电交加之中一个沉溺在自己编织的甜蜜幻想里的冰冷的「人」，醒了。
这恐怖的异象中，响起了微弱的女声。
“传月……”
传月转头，看见了一个他非常熟悉的人，一样的紫色头发，一样的灰黑色眼眸，一样的花草般的发香，一样的……声音。
传月的心像凝固下来的岩浆，坚硬而冰冷，但是听到她的声音，传月还是感到有一股热流从眼眶中向外溢。
“……学姐”传月别过头，他很想叫她麻衣，就像樱岛麻衣本人期盼的那样。
樱岛麻衣心里虽然打了颤，但还是毫无保留地迎上来。
这个时候的雷电狂风已经消失了，只有传月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龟裂的马路上。
樱岛麻衣的眼中为何也含着热泪，传月不知道，他现在只能感受到拥抱，以及自己牙龈的颤抖。
“咦，好奇怪，眼睛无法对焦了。”
那是当然的，眼泪模糊了视线。
一直以来，传月都是过着有的放矢的生活，他从不做无用功，但这样一来，他的世界除了完成目标再无别的东西，为此他必须耐住寂寞耐住孤独。
他用来抑制负面情绪的「理智」，一并压制住了他的其他思维，包括创造力和同理心。现在，这种「理智」正在莫名崩溃。
那只蛇神“送”给他的负面情绪也许并不是凭空产生的，祂也许只是轻易地勾出了他压抑许久的恶意和疯狂。
为什么大家都在害怕我？为什么大家都在疏远我？为什么大家都要驱赶我？
连对一个孩子善良都做不到却还要恶意相向，这样的世界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上一世我过的不幸福为什么这一世我还要承受这样的苦难？！
我愿向善你们却逼我为恶，上天不给我们一个公平，那我就自己来拿走公平，挡住我的，都得死。
传月的脸色越发险恶，但却被她打断回神。
“不要这样。”樱岛麻衣毫不畏惧这个能迸发出使天地变色的力量的男人，只是轻轻抱住他。
“你好像，很熟悉我的样子？”传月第一次知道自己也能做出这么危险的表情，“这一切到底是什么？你们utbc的实验？还是日本人要把我改造成新的合成士兵？”
“不是这样的？”樱岛麻衣突然大声反驳他，“我不是就活生生的站在这里吗？你为什么看不见呢？”
“为什么要怀疑自己呢？你不真实存在着吗？为什么一直一副不相信身边人的模样呢？”
“每一次每一次都这样，你让我真的很无助啊！”
看着莫名其妙哭起来的樱岛麻衣，传月平静下来了。
“每一次？”
“为什么每一次你都要用「我还要拯救世界」这样的蹩脚理由拒绝我啊？！”
“为什么每次拒绝完我的告白就要把我忘记啊？”
“为什么我要一直循环在这一天啊？”
“为什么啊？”
传月紧紧抿着嘴，他大概是明白了。
「今天」已经重来了无数次了，每次回溯他就会失去记忆，而樱岛麻衣会保留每个「今天」的回忆。
她轻轻推开传月，低着头站在他面前：“还是没有忍住呢……”
“没有忍住来管我吗？”传月混乱的大脑意外的能理解这句话。
“明明就是个不负责任，撩了人就走的渣男！”
“真是差劲啊，一边大胆得对女孩子随意散发荷尔蒙一边在内心一遍遍贬低自己，真的有人能像你这样犹豫不决优柔寡断吗？”
“说到底，你真是最差劲了！”
传月只能以沉默以对，因为她指出的每一个缺点都是传月确确实实存在的，传月没有任何反驳的机会。
任何辩解在绝对的事实面前都是苍白的。
但沉默在某些角度上比不屑更加轻蔑，越是沉默越是无法反驳，越是无法反驳越是沉默。
“我只是觉得我配不……”说着说着，传月又沉默了。
樱岛麻衣抚去眼泪，抱着胸一副失望的表情替传月说了下去：“配不上我？”
拜托，你可是那个无所不知的「先觉者」，那个能够在日本这个亚洲经济大国卷走一大笔别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的人，那个无时无刻不在特殊照顾自己却嘴硬心软的人，那个能为了支撑她的梦想而投钱设立一个资金雄厚的经纪公司的人。
“真的吗？”
眼神，让传月心虚。
“真的……”
“你每次都是这么说的。”
明明传月才是那个见色起意的家伙，自以为是地跑上去给人家献殷勤，自己却没有正面面对喜欢的人的勇气。
好像，从前世到现在，自己一直都这么挫？
“这是我救你的……第七次了。”
第一次，传月没有和樱岛麻衣一起回家，在半路上碰到了一个拥有能力名为「目欺」的少年，大战后，遍体鳞伤。
第二次，传月没有接过樱岛麻衣的包，两个人回家的路上遇见了拥有「目合」能力的少女，传月险胜。
第三次
第四次
第……七次，传月在樱岛麻衣家楼下，遇到了这个叫做konoha的少年，险胜。
和樱岛麻衣一起回家，没有去她家，传月死；和她一起回家，领过包，没有做饭，传月死；和樱岛麻衣一起回家，领过包，晚饭是奶油炖三文鱼，传月死；晚饭不是豚骨汤；死。
似乎每一个符合这些条件的举动都会让传月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战败。
樱岛麻衣一次次尝试改变。
以往传月也胜利过，但从没有像今天一样发出异象。
“我有话要和你说。”樱岛麻衣也不管传月，转身走进公寓楼，也不在意传月是否会跟上来，“……反正过了今晚，一切都会重来的。”
传月把木刀插在马路一旁，撒上一颗桃树种子，让其迅速发芽长大，树干缠绕着木剑蛇行，向上攀，在顶端扭曲定型，长成一棵小树。
跟着那道身影，走进公寓楼。
明明发出了这么的的动静，墙壁崩碎，马路龟裂，雷电交加，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围观，似乎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一样。
因为这是不符合现实的战斗，所以世界在修正时会把所有人的意志从那上面挪开，没人会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事发生了。
……
虽然这不是传月第一次来樱岛麻衣的住所了（樱岛麻衣青春期综合症病发后传月经常来这里做饭），但传月还是忍不住嗅嗅。
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花香。
樱岛麻衣坐在小沙发的一侧，让传月坐在面对自己不超过15米处的另一座沙发。
“之前的「我」说了什么？”传月知道，之前的自己肯定会付诸行动，给自己留下点什么破局的办法。
樱岛麻衣就是那个传递消息的黑匣子。
“……是我想和你说点什么。”樱岛麻衣看着这个局促的男生，明明刚刚认识的时候是那么自信阳光。
“不会是……”
“传月，放过自己吧。”
“？？？”
“我的青春期综合症已经被你拔除了喔，谢谢你。”
传月的瞳孔疾缩，打开任务栏，上面的进度不知何时已经从1/6变成了3/6，如果说一个是梓川妹妹，那另一个就是樱岛麻衣了。
什么时候？
“在这一切开始前，也就是轮回之前的今天晚上，你就完完全全地帮我恢复正常了喔。”
传月全身像是被冷水浇中一样汗毛立起，原本战斗结束后略微放松的神经又立马紧绷起来。
“你是说我……？”
“我猜，是的。”
“不，不是我，因为……”
因为如果是传月的话，那就不止6份病源了。
“我不清楚，我只是想告诉你——”
“请你不要再拼命压抑自己了。”
「既然两个人都两情相悦的话，为什么你不肯承认我对你，你对我的好感呢？」
传月的眼神颤动着。
“这只是……”
“这不是，这不是什么责任，你只是在假装。”
“我……”
“我不想考虑什么责任与义务，与其等你和我啰啰嗦嗦地学习好久才敢和我在一起，为什么不让我们俩一起面对呢？”
是啊，现在的自己正是无忧无虑的年龄，为什么一定要用条条框框限制住自己的想法呢？
“我喜欢你，传月，从你一直不不肯放弃我开始，从你想要帮我重回演艺圈而去投资成立公司开始，从你开始为我做一顿顿饭开始。”
樱岛麻衣不得不承认，付出的男生真的很吸睛，除了那些不把感情当一回事的人，应该没女生能拒绝一个事事想着自己的男生吧？
“从你毫不犹豫地为我拔除青春期综合症开始。”
“虽然让一个女生这么说很羞耻，”樱岛麻衣越说越激动越说越脸红，从小沙发上站起来，明明没坐下多久，却还是慢慢走到传月身前，一只脚轻轻搭在传月边上，作势要趴上来。
「务必请你回应我的心意吧，传月。」
拥抱似乎是人类刻在dna里的动作，因为传月下意识的很自然地拥住了她的腰，尝试着把僵硬的自己变得更加柔软，以便让被拥抱的樱岛麻衣更舒服。
「我也喜欢你，麻衣。」
“嗯！”
传月第一次尝到了来自那个「她」的拥抱，那是多么的柔软多么的温暖啊。
那个怀抱似乎有着能让传月的一切烦恼都烟消云散的魔力。
单纯的拥抱已经满足不了泛起波澜的情绪了，接着的是更加直接更加能表达自己心意的动作，拥吻。
从轻柔的，到温暖的，到激烈的，到露骨的，再到缠绵的。
爱上一个人仅需1/5秒，在这短短的1/5秒里，人的大脑中12个区域会呈现出愉悦的反应。据研究表明，人在恋爱时会分泌很多种激素，其中一种让人意乱情迷且眩晕的激素叫苯基乙胺，它迫使我迫切的想和你在一起，但是苯基乙胺的浓度最高峰只有六个月到四年，这就是一次恋爱的时间，所以人本身就不是什么长情的动物，至死不渝的爱情是违背天性的，所以我不会说什么“无论是否贫穷富贵，我也会爱你”之类的话，而是应该把双手放在自私的基因和进化心理学上宣誓：我将违背我的本能，忤逆我的天性，永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