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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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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语蝶摸了摸下巴,带着几分狡黠说道:“刚刚的谈话不是已经把你给暴露了么,你压根就不是去上洗手间的,而是去散心的。如果不是别有目的,应该也不至于会把送画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反倒跟个局外人似的乐呵呵站一边欣赏。”

    虽说孟语蝶的学业成绩不算上佳,可骆茵不得不承认,她对于八卦消息确有一种超乎常人的敏锐直觉,不过这一点,骆茵也是直到今天才发觉。

    骆茵一时无法反驳,正想垂死挣扎把这一点给蒙混过去,不想却被孟语蝶先行一步夺过了话头:“可说实话,想要勾搭上关榆可是有点难度——毕竟人家可是事业有成的青年画家,也一直没啥绯闻,兴许早就已经成家了吧,只不过是和妻子低调地恩爱着。今天得见关榆真容,我便更能确定这希望着实渺茫了,像这么帅的好男人,即使真的还没结婚,又怎么可能会是单身呢?”

    “他单不单身跟我有什么关系?”骆茵一时有些急了,“我说我喜欢他了吗?刚刚那些还不全是你yy出来的!”

    被这么一说,孟语蝶一时笑得有些尴尬:“那就好。人家只不过是怕你会陷进去而已嘛。但你也不能怪我yy啊,毕竟你们俩生得实在是太有夫妻相了!”

    “谁会跟那家伙有夫妻——”骆茵正欲翻个白眼,可才刚把这白眼给翻出来,就忽然见了一个人从眼前的建筑里走出来,看样子像是在打电话。

    建筑里走出人其实不尴尬。

    哪怕这个人是关榆也不尴尬。

    尴尬的只是,就在骆茵翻白眼的时候,那眼神正巧飞到了从建筑里走出来的关榆的身上,而对方还好巧不巧地正好对上了她这个翻到比鹌鹑蛋的蛋白还要白的正宗的白眼。

    苍天啊,这是为什么?

    就非得让她社死的每个瞬间都被这家伙撞上吗?

    骆茵正想把白眼给收回来,顺便拉着孟语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没成想更尴尬的一幕发生了——关榆冲着她们这边招了招手,笑得一脸玩味。

    孟语蝶满是惊讶的声音里漾上了一丝小小的花痴:“天啊!骆茵!你可没跟我说你和关榆认识啊!”

    “当然不认识!”骆茵的脸儿已然红成个番茄,更加没有勇气直视关榆的眼睛,只是匆匆拉了孟语蝶的手,又瞪了她一眼,“赶紧回去!要再晚,你可就要进不去宿舍了!”

    虽然孟语蝶很是恋恋不舍,可到底还是抵不过骆茵匆忙逃离的那股执拗劲儿,于是只得满载遗憾地冲着微笑的关榆招了招手,看着他那张像冬日的暖阳一样温柔的笑脸在她们急匆匆的脚步声中变得越来越远。

    到了宿舍楼下,骆茵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大大方方地跟孟语蝶挥手作别:“我要回去了。今晚谢谢你的款待。”

    但孟语蝶可不想让骆茵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蒙混过去,便一个顿步横在了骆茵跟前,脸上贱贱的笑容似是在喻示她的八卦之魂已经在控制不住地熊熊燃烧了:“你可以啊骆茵!连这种有资格来咱们学校开讲座的帅哥校友都有本事勾搭上!”

    “谁跟他勾搭上了啊?”骆茵欲哭无泪,“我可连他的微信都没有好么?”

    “那你刚刚就该跟他要啊!”孟语蝶的表情里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我说,你在想什么啊?”骆茵只觉得是又好气又好笑,“人家是画家,跟咱们普通人的生活隔着十万八千里,我就算是要到了他的微信,这一年也聊不到几句,又有什么用呢?留着在联系人列表里躺尸么?”

    眼见着孟语蝶就要开口反驳,骆茵赶紧伸手示意她住嘴:“再说了,我跟关榆之间又没什么。就像我刚刚说的,这些不过都是你yy出来的。”

    孟语蝶转了转眼珠仔细想了想,像是觉得骆茵说的也不无道理,可片刻的思考过后,她到底还是带着些不甘道:“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跟他之间肯定不仅仅只是初次见面那样简单……毕竟,谁会跟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挥手打招呼呢?”

    完了,要再被逼问下去,就是没什么也会被说成有什么了,骆茵只得赶紧把话题打住:“语蝶啊,这好不容易完成了毕业展,再过一阵子就要迎接论文答辩了,你就是不抓紧时间喘口气歇会儿,也该抓紧时间好好准备一下答辩啊,这可都走到毕业的最后一环了,你是预备在这个时候崩盘么?”

    “我……”孟语蝶果然瞬间哑了嗓子——对于能否顺利毕业的焦虑果然很快压住了她的八卦之心,引得她咳嗽一声正色道,“好吧。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放心吧。”骆茵笑着拍了拍孟语蝶的肩膀,便转身往校门外走去了。

    但也就是在这一瞬,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开始在她的心头似井喷一样涌出,让她原本欢快的心情也跟着一下沉底了。

    不错,起因正是她方才说的那些话。

    尽管她深深地热爱着脚下的这片土地,可人生中实在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出生、长大、接受教育、走上工作岗位、结婚生子,一个人的一生就像是被定制好的标准模板一般没日没夜地向前推着进度条。而身为人生主宰的她自己,却并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只能沿着既定的轨道向前奔跑,在一轮接着一轮的淘汰赛中迎难而上,却鲜有时间思考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自己往后的出路又所在何方,以后又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从小到大她一直被灌输的理念不过只是,只要把身边的人都给比下去,你就是最优秀的。

    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即便穷尽一生费力奔跑,或许也终究无法摆脱毕业后在生活的鞭笞下渐渐沦为普通人的命运。

    而那些常年浮在云端的人,自打出生起就没打算循着寻常人的轨道前进,反正他们家境优渥,有足够的试错成本。

    骆茵虽然家底不差,可说起来不过也只是个中产。如果不努力,那她就是一个标准意义上的败家女,“阶级下滑”的诅咒几乎百分百地会在她的身上应验。

    可这会儿的她到底还是太小,小到不愿意去思考这些沉重的话题。

    “我还年轻。”她抬头望向悬在夜空中的月亮,企图驱走这片覆在心头的阴霾,“不管现在混得如何,我还有未来,不是么?虽然人生的前二十年,我从未按自己的意愿活着,可毕业之后,我的人生就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了。谁也别想阻止我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

    走出校门,她从包里摸出手机,迎面扑来的清凉晚风让她只觉得屏幕上的专辑封面都跟着带上了几分诗情画意。评论和点赞比起前些日子又多出了不少,甚至已经开始有不少粉丝在评论区向她激情告白了——她的梦想,看上去似是有了一个不错的开端。

    感谢自媒体时代,让梦想离草根也不再遥远。

    骆茵把手机放回包里,便开始朝着自己租住的小区迈开了脚步。

    周围的景物在月华照耀下显得有些朦胧,却也带着些淡淡的诗意。

    年轻真好。

    如果可以,骆茵真希望岁月能就这样在这一瞬定格,凝结成美好的永恒。

    回到居住的地方已是深夜十二点了。总算告别了白天的迎来送往,卸去一身疲惫,关榆瘫倒在客厅的沙发上,从兜里摸出手机,对着屏幕上那些红点发了好久的呆。本想提起精神回复,可他不知怎的便感觉到了深深的疲惫,最后还是将手机推到一边去,目光呆滞地望向了天花板。

    说也奇怪,方才他拿起手机,本意也不是回复谁的消息,而是莫名地就怀有一种期待,总觉得微信的通讯录那儿会出现一个陌生的小红点,上头带着一个小小的数字“1”,可事实上并没有。

    但仔细想想也是,他们俩不过只是萍水相逢,对方又怎么会费尽周折打听他的号码呢。再说了,就算姑娘有心,像他这样低调到在网络上都没有几张本人的照片的画家,她就算费尽心力,也怕是很难弄到他的联系方式的。

    在现今这个流量时代,想火起来似乎连实力都不再是最关键的决定因素。不管在什么领域,似乎只要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儿,奋斗的时间都能跟着缩短十年。所以,如果关榆乐意去做营销,他只怕是会比现在火上十倍不止,然而他低调的性格不允许他这么做。

    他不想让太多无关的人打扰自己的生活。

    他喜欢画画,仅此而已。想成为画家,也不过只是为了能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投注到这个领域中去而已。

    但在现今这个商业时代,没有知名度,就不会有人买你的画。

    在这个时代,最宝贵的是时间。

    不管在什么领域,消费者一秒钟也不愿意将自己的时间浪费在错误的东西上。

    而响亮的知名度,似乎就是节省时间的最具诱惑力的标签,可以帮助消费者淘汰掉一些没有价值的作品,还有一些永远无法欣赏的情怀之作。

    今天他虽然给母校捐赠了画作,但就以他目前还算不上响亮的名声,估计那幅画也会被堆在墙角生灰,而在讲座结束之后的洽谈,更是令他禁不住也要开始担忧,自己日后或许终有一天也要走上靠运营赚取名气的商业之路。

    未来会怎样,现在还不好说。

    关榆轻叹一口气,点开近年来一款刚刚热起来的音乐软件,又进入了他新近关注的某个网络女歌手的主页。

    这个歌手似乎是在最近才渐渐有了知名度的,虽然现在在网络上还算不上有名,可也渐渐聚集起了一批粉丝。

    他关注她,并不是因着想看看她未来是否会成为炙手可热的新星,而是因为她是一位创作型的女歌手。而她所作的每一首歌曲,都能戳中他内心深处极为隐秘的某个点,就像在他的心里装了监控似的。

    他喜欢这种灵魂间的共鸣。

    而更为重要的是,他总能在她的音乐中捕捉到作画的灵感——那些跃动的音符飘入他的耳朵,在他的大脑中交织出缤纷的线条,漆出明艳的颜色,而当成品完整地借由他的手在画布上呈现出来时,他也不禁要为那种美感到惊叹。

    说巧也巧,他关注的这位歌手今天发布了新曲。

    点开,是一首恋爱的抒情小调,很适合在即将到来的清爽的夏季里聆听。关榆虽是男性,却偶尔也会为这种细腻的情感所倾倒。

    今天的歌曲似乎有关少女的心事。

    关榆没怎么听明白,只在隐隐约约中觉得,少女似是在心爱的人跟前丢了脸面,而这份喜欢似乎尚且稀薄,就好像在清晨的阳光中含苞待放的青涩的花骨朵。

    关榆在这浪漫的小调里愣了神,鬼使神差地就顺手留了句评论:“不知怎的,今天这首曲子总让我想起在学校里偶遇的一个女孩儿。不过……也许是巧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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