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登门指控
本就虚脱无力的芭芭拉根本无从反抗。
她的身体弓成九十度，太阳穴被狠狠抵在厨台坚硬粗糙的木板上。
马克慌了，抚着洛芙的肩膀连声问：“亲爱的，你这是要干什么啊，我女儿毕竟年纪小，不懂事，你就别跟她计较了嘛！”
洛芙甩开马克的手，瞪着他怒喝：“把油盐酱醋统统给我拿来，你是猪吗？听不懂人话吗？”
马克被她压倒性的嗓音给镇住了，只好听从她的命令，将装满油盐酱醋的瓶瓶罐罐都从橱柜里拿出来了。
“亲爱的，你别发怒行不行？”
马克乞求地看着洛芙，怯懦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颤抖，随即又将强硬的语气对准女儿：“芭芭拉，还不快给洛芙道歉！”
芭芭拉哭了，哭声是那样柔弱和凄美，像一只折翼的天使，坠落在魔鬼的掌心。
如果此时是在童话里，她那呜呜咽咽的抽泣声一定会引来一位英俊帅气的王子，为了搭救她不惜舍去生命。
可惜她不是在童话里，而是在满是污垢、脏得怎么也洗不干净的自家厨房里。
“给我拧开，快点！”
马克唯唯诺诺地将这些瓶子上的瓶盖拧开，脸上挂着小心谨慎的笑容。
“亲爱的，你这是要干什么呀？”
洛芙眉梢一挑，“你用不着替你女儿担心，我又不会吃了她，我只是实在看不下去她这副可怜无辜相，她以为她是谁？想在我面前扮纯洁天使，我有的是办法将她打回原形。”
说完，便将一瓶烟熏味的酱油举得高高，动作优雅地斜斜一倾。
深褐色的液体呈直线坠落，浇打在芭芭拉粉嫩的皮肤上。
芭芭拉被熏得睁不开眼睛，被按住的脑袋就像案板上的肉一般动弹不了。
但她仍用尽力气朝洛芙哭嚷道：“洛芙，你这个恶魔，我恨你！我恨你！你一定会下地狱的！”
“呵？因为你恨我，我就该下地狱是吗？”
洛芙笑着摇摇头，仿佛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哎，还以为自己是天使呢？”
又将一瓶蒜蓉倒在了芭芭拉的脸上，低头温柔地对她道：“宝贝儿，你怎么就不理解我的苦心呢？我只是想让你深刻地感受一下人间烟火的滋味，别整天做天使梦了，现在你鼻腔里充斥的这些你嗅都不愿嗅一下的味道，才是你生活真实的味道。”
洛芙一瓶接着一瓶将酱料往下倒。
各种味道在芭芭拉的脸上混乱交融。
玩过瘾了之后，洛芙才心满意足地将手松开。
芭芭拉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像一只坠入泥沼的白蝴蝶，满身污渍，面目全非。
她已经精疲力竭，嘴唇上还残留着些许微弱的力气。
洛芙见她的嘴唇微微翕动着，有点好奇，都这个样子了，她还能骂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于是弯腰将耳朵凑上去，听到的却是气若游丝般的呢喃。
“妈妈，妈妈……”
————
一阵不算鲁莽但也不算客气的敲门声从屋外传来，把这个原本就乱糟糟的早晨搅得更乱了。
“屋里没人！”
马克粗暴地向外面吼道。
但是敲门声并未因马克的呵斥而停歇。
反而力道加重了许多，带着些许强制的意思。
“滚啊！我都说了屋里没人！”
马克恨不得嘴巴里能吐出火炮把门外的人轰走，他丝毫不担心这样会阴差阳错得罪某位上流社会的大人物。
会到这里登门造访的，不是那个一见到他话都不敢多说的电路维修工，就是跟中了邪似的张嘴就是耶稣上帝的传教士，再不然就是那个邋遢程度跟他之前有得一比的房东大爷。
这些人，都不配这个时候来打扰自己，马克心安理得地这样认为。
“马克先生，我们是警署的人，如果你不配合调查的话，我们就要采取强制手段了。”
门外的声音浑厚响亮，语气强硬。
马克这才警觉，这次门外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发走的。
他万万没想到，门板推开一半，出现在他面前的竟然是南父和希侬。
他们满脸碳灰，同仇敌忾地盯着自己。
“哎哟哟，你俩这是干嘛呢？”
马克喉结蓦地向上一提，指着他们两人失声大笑：“你们黑着脸跑到我这里是来给我扮小丑的吧，太滑稽了，还想装成警员来吓唬我，你们也不想想，我都快成为圣路易斯市的税务总使了，还会怕那些个只知道疲于奔命的狗腿子？哎哟，笑死我了！”
“马克先生，至少你现在还不是税务总使。”
一个重叠在南父身后的严肃面容移了出来。
他穿着黑色的警官制服，浑身透着森冷的寒气。
马克弓腰捂肚的姿势瞬间石化，还没来得及闭上的嘴巴由月牙形慢慢转化成一个惊愕且尴尬的圆圈。
“警官先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还劳烦您跑到我家来？”
马克很识时务地将表情换作讨好的微笑。
警官公事公办地向马克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警官证。
“海慕郡蔬菜园的主人，也就是站在我身旁的这两位，控告你昨夜故意纵火，焚烧了他们的花园，如果不是海慕庄园的消防队及时赶到，蔬菜园一家四口人都会在这场火灾中失去性命。”
“污蔑！这绝对是污蔑，警官先生！”马克急切地辩解道。
然后“呸”的一口唾沫喷在了希侬脸上，“乡巴佬，你居然敢污蔑我！”
希侬抹去脸上秽物，咬着后槽牙切切地马克说道：“纸是包不住火的，我就不信你马克会做得天衣无缝，一点破绽都不留！”
马克咧嘴冷笑：“证据呢？”
“证据在你的车胎上，马克，你只需带我们去看看你的那辆吉普车，到底是污蔑还是事实，一切就昭然若揭了。”
南父平和的语气里透着十足的底气。
“对，马克先生，请带我们去看看你的那辆吉普车吧！”
警官先生不失礼貌，但语气里也容不得一丝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