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告别
秦伊没有太多时间去修整自己，第二天，她便来到了学校，
她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不能继续再浪费下去了。
方妍见她面色苍白，人吓了一跳，她走过去细心的询问秦伊的状况。秦伊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的提出了换座位。
她问了一个坐在他前面，也是一个人的男生，是否愿意和她在一桌，男生很爽快的答应下来，戴眼镜的同桌名叫洪涛，是个白皙又清秀的男孩，泛着浓浓的书卷气息，他很好心的帮她收拾东西。
萧启接着一连几天没有来到学校。
饶是如此，少年的一些举动依旧不可抑制的被传递在她身边。
“萧启今天又打人了，对方是高年级的学生”。
“萧启的爸爸帮他摆平了”。
“萧启似乎和他女朋友分手了”。
“萧启似乎发烧了，好像是之前和别人打架，又淋了雨，伤口感染了”
他们讨论着，目光不自觉的落在秦伊身上。
秦伊对于这些，充耳不闻，她埋头努力学习。
她仍旧在追逐着她的梦想，这是她获得她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唯一的方式。
在这过程中，萧启来找过她很多次，少年红着眼睛，用着哀求与强势，久而久之，她发现了少年经常用的套路与选择的小道。
她避开萧启后，日子便清净了许多。
萧启的热情似乎是因为她的冷淡而褪去了许多。
她感觉清净的同时，心底不可抑制的升起一股难言的空荡荡的情绪。
她明白，想再多也没用。
萧启，已经是她的过去了。
这天，秦伊默默的收拾东西，与往常一样，她依旧是最后一个走的。
秦伊背起书包，走出教学楼，还没来得及走到校门口，她便望见了站在门口的两个人。
萧启眉眼低垂，漫不经心的看着眼前的人，唇角含笑。
秦伊一怔，她下意识的看向少年面前站着的女孩。
女孩似乎在笑着和他交流些什么
萧启微微低下头，含笑倾听。
然后，那女孩踮起脚尖，勾住萧启的脖颈，似是要吻他。
萧启蹙了蹙眉，不着痕迹的躲开。
那女孩没亲到他，只是亲在了他下颌上
饶是如此，少年依旧只是蹙了蹙眉，没说什么。
秦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那里看，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
她只知道，在萧启抬眸的一瞬间，她慌不择路，转身离开，像个失去了勇气的士兵，再也没有为了他拼搏的勇气。
她原以为她不在乎了，原来，她还是见不得萧启和别人在一起
“萧启，怎么了？”，面前的女孩轻声道。
萧启眯着眼睛看向远处，看了半晌后，他摇摇头，“没什么，应该是我看错了”
他怎么会看到秦伊呢？
那姑娘躲他还来不及。
萧启自嘲的笑了笑。
夜晚降临，楚瑾安走出校医室，经过教学楼，忽而瞥见角落的一抹雪色。
夜色之中，骤然出现这片颜色，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安。
他走过去
少女呆呆的抱着膝盖坐着，书包还没拿下来。
是个姑娘？
楚瑾安探出头
少女感觉到他的目光，有些慌乱的侧过头。
楚瑾安目光本是戏谑的，待到望见少女熟悉的漆黑眼睛后，他眼里的笑意便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秦伊有些慌乱的擦了擦眼睛，人站起来就准备走。
楚瑾安正欲拦住她。
忽而，远处传来学生们的声音
秦伊定睛一看，脸色白了。
那不是她同班同学，陈正和刘硕吗？！
楚瑾安低下头，秦伊准备转身离开，然而，她离开的方向只有那几个学生来的方向。
他看着她慌乱极了，四处找寻藏身的地方，像个不知所措的小仓鼠。
楚瑾安盯着她半晌，旋即叹了口气。
秦伊抬起头，青年漫不经心的脱下外套，罩在她头上，旋即站在她面前，微笑着看向几人。
“校医哥哥，你在这里干什么？”，刘硕疑惑的看着他。
“是啊，你不下班吗？”
“正准备下班”，楚瑾安笑道。
陈正探出头，向楚瑾安身后看。
青年神情淡淡的挡住他的视线，“看什么？”
陈正嘿嘿笑了，“刚才好像看见这里有个人，以为是我们学生”
楚瑾安站在秦伊面前，面无表情的道
“这里没有人”
秦伊眼睫一颤，她抬起头，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
“…我刚才怎么看到有人在这里哭？”
“你看错了”，青年一字一顿的道。
“…可是”
“你看错了”，楚瑾安认真的道。
陈正：…
刘硕：…
行吧行吧，他们看错了。
两人低声嘀咕一句，旋即转身离开。
楚瑾安见他们离开，侧过身。
盖着他外套的少女抬起头，露出微红的眼睛
又因为那臭小子哭
楚瑾安沉默的看着她，内心腹诽。
可饶是如此，他却说不出一句重话，毕竟是个姑娘，还比他小。
他伸出手，不轻不重的擦去她眼角的泪。
“不就是失恋吗？这也值得你哭？”
少女被他没轻没重的擦了一下泪，肌肤有些红，她揉了揉眼睛，站在他面前不说话
楚瑾安望着她，眸光闪烁着复杂
秦伊默默的将外套递给他，“谢谢哥哥”，她转身就要走。
楚瑾安一怔，旋即笑了。
倒是挺倔的
“等一下”，秦伊身后传来青年低哑的嗓音。
秦伊侧过头，还没等看清，怀里就被扔了个东西。
她低下头一看，是钥匙。
他给她钥匙干什么？
她茫然的看着他
楚瑾安勾了勾唇瓣，浓黑的眉眼覆上一种漫不经心的笑容，极淡，却美的凄艳，“以后要哭，去校医室”
秦伊一怔，“什么？”
“钥匙给你，我不怎么过去，随时随地，你想过去就过去”，楚瑾安轻声道。
秦伊瞳孔一颤，“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青年但笑不语，他转过身，嗓音轻若未闻，“或许是见不得你哭吧”
那么小的一个姑娘，整天为了男生哭来哭去，让人看着实在是别扭。
秦伊怔怔的看着青年的背影，她握紧手心里的钥匙，眼圈有些热。
“谢谢”，她轻声道。
虽然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但是，楚瑾安是真的帮了她很多。
是时候和过去的自己告别了，她转过身
很快，她的生活彻底变得忙碌起来，做不完的卷子，上不完的课，在晚自习中学习时，她偶尔抬起头，看见身边埋头学习的同学。
以往或顽皮，或桀骜的同学们都在此刻意识到了学习的意义。
她深知这个意义，也同样为此而努力着。
为了提升成绩，她与洪涛经常一起讨论题目。
洪涛本是六十个人的班级里面的第四十五名，在与她的探讨过程中，洪涛变成了班级的第二十名，提升飞速，为此，班主任对他与秦伊都进行了表扬。
同时，她联系了楚瑾安，希望对方能帮她找一些比较专业的教师在她家里补课。
楚瑾安已经离开学校一个月了，他要专心于考研，但饶是如此，他还是答应了她。
在一切进展很好的时候，洪涛向秦伊表白了。
洪涛和秦伊是一路的，他是秦伊所在小区对面的书店老板的儿子，两人是同桌，而且关系很好，所以这段时间，她便和方妍还有洪涛一起走。
但那天，方妍有事情被她爸爸接走了，只有她和洪涛两个人。
洪涛走着走着，很突然的，就向她表白。
秦伊听到这个消息后，人傻了。
她愣了半晌，然后，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你…你说什么？”。
眼前的白皙男孩长高了许多，比她高出半头，却依旧耸着肩，有些不安的道，“秦伊，我喜欢你”。
秦伊：…
少女后退一步，离他远了点，神情复杂的盯着他。
“你知道，我们现在是高三吧？”。
“我知道，你别害怕”，洪涛连忙摆了摆手。
她有什么可害怕的？
“你…”，她捂住额头，然后叹了口气，努力保持着自己语气的平静，“洪涛，首先，谢谢你的喜欢，然后我…”。
她话没说完，眼前的男孩便眼圈一红。
秦伊：…
这…她还没哭呢？！
她无奈，伸出手，小大人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听我说完，行吗？”。
“嗯…”，男孩点点头。
挺乖的。
秦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书包带，认真的看着他，“洪涛，谢谢你喜欢我，但是我刚刚结束和萧启的恋爱，这个，你知道吧？”。
“我知道”
“所以，我没准备想和别人谈恋爱，而且，我们现在高三了，时间很紧迫，我没有什么时间与精力，去谈恋爱”。
“那就是说你毕业之后可以吗？”。
“那个到时候再说，而且你努力了这么久，把成绩提升上来，如果我们现在谈恋爱，你是不是会想着我，没有心思学习？”。
“是…”。
“那你甘心吗，努力这么久，然后毫无成就？”。
“我…可以再”
“别说什么再提升成绩”，秦伊抬手打断他的话。
“我们现在距离高考只有300天了，你没有那个时间，你需要在现有的基础上再提升自己”。
少女神情认真又柔和，漂亮的眼睛里不含有丝毫鄙夷与不满，她只是在很认真的向他陈述事情，听在耳边却不会让他觉得反感，反而下意识的想再听她说一些。
洪涛盯着她，红了脸，他低下头，“我知道了”。
“那么，我就当做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然后，你回去好好休息，可以在手机上问我题”，秦伊浅笑。
洪涛咬住唇瓣，他犹豫片刻，“那你能答应我个要求吗？”。
“你说”。
“我…能抱你一下吗？”。
少女怔住
洪涛看着她不解的目光，忙低下头，“抱歉，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可以”，秦伊点点头。
洪涛呆住，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秦伊伸出手，很轻的抱了抱他，“还是要谢谢你，洪涛，谢谢你喜欢我，谢谢你在我提出和你同桌的时候，没拒绝我”。
洪涛将她抱紧，“不用谢…”。
是她救了他才对，那样执着又热烈的少女，一点点的帮他提升了成绩，又如此尊重他的喜欢。
他果然，还是很喜欢她。
秦伊拍了拍他的背，“我先走啦，洪涛，明天见”。
“好”，他笑着点点头，然后不舍得松开手。
秦伊刚松开手，准备和他告别，忽而，洪涛背后闪出一个人影，秦伊还没看清楚，眼前的洪涛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人向后趔趄几步，鼻子一瞬涌出鲜血。
秦伊惊住，她抬起头，对上双眸凶戾的萧启。
萧启染着血的拳头在抖。
他是刚从学校里面出来的。
秦伊不愿意见他，甚至于和她的同桌相处的越来越好，种种迹象表明，少女离他越来越远了。
他知道，秦伊有时候会和洪涛一起走，身边的人说，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了。
他不信，秦伊的前男友是他，怎么可能看得上洪涛。
洪涛的确长的还可以，但人又弱又没骨气。
他不死心，像个不见光的囚徒，得知方妍有事后，人偷偷跟着秦伊两人。
他远远跟着，望见少女和洪涛交谈，然后，抱在一起。
怒火与嫉妒充斥着他的大脑，让他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东西，看什么都是血色的。
他气的头晕，人像只小狼一样窜出去。
萧启阴冷的看着被秦伊扶起来的洪涛，“谁让你碰她的？”。
秦伊低下头，拿出纸巾递给洪涛。
洪涛轻声道谢，人在擦拭血迹。
秦伊扶起洪涛，轻声道，“我扶你回家吧”
“我在和你说话！洪涛！”，少年阴冷暴怒的声音传来。
秦伊蹙起眉，她站起来，“萧启，你这是在干什么？”
萧启一怔，望见她谴责的目光，少年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不想让他碰你…”
“可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她轻声道，“你忘了吗，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少年握紧拳，“我不相信”
“你相不相信，都已经是事实了”，她扶起洪涛，“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你！你真的和他在一起了？”，萧启不可置信。
秦伊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往前走，背对着萧启。
洪涛歉意的看了她一眼，“抱歉”
秦伊摇摇头，“你又没做错什么”
“秦伊，你是真的不打算理我了吗？”，少年声音有些委屈。
秦伊像是没听到，步子缓缓迈开。
是他先不要她的，所以，哪怕再不舍，她都要往前走了。
她不会再在萧启面前流露出任何的脆弱姿态了。
“秦伊，你要是真的和他在一起，我就每天去找他麻烦”，萧启阴沉的声音响起。
秦伊脚步一顿
洪涛拧着眉望向萧启，“随你便”
萧启冷哼一声
少女缓缓侧过头，盈盈眸子氤氲着淡淡雾气，她双眸不含丝毫情绪，静静望着他
萧启眼里的桀骜莫名散去，眼睫轻颤，回避她的目光。
“萧启，成熟点吧，别让我觉得，喜欢过你，是一件很耻辱的事情”，她轻声道
萧启像是被无形的箭矢刺中了心脏，心脏在刹那间被撕扯成数块，痛入骨髓。
“你说……什么？”，他红着眼睛问她。
为什么，她总是能用这样平静的表情，说出这样无情的话语，伤透他的心
“我和谁在一起，我做什么，都和你无关”，秦伊声音轻若未闻
“我之前，每天守在校门口，就是为了向你道歉，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和苏惠走的太近，我已经和她断绝关系了，我想向你道歉，可你一直躲着我，他们都说，我变得不像萧启了，我也清楚这一点，只是因为，对方是你，我才这么执着，可你现在说，喜欢过我，是一件耻辱的事情？”
少女望着他，宁静幽密的瞳孔闪烁着莹光，映在阳光下，她双眸如若冰晶，碎裂而晶莹，美丽又无情。
她没说话
萧启眼睛有些红，他定定望着她，目光深重，隐含不可置信与绝望。
“萧启，以后离我远一点吧，这样对我们都好”
少年冷笑一声，他捂住脸，笑声带着令人刺痛的悲戚与苍凉。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过来烦你了”，他转过身。
他是有他的骄傲的，他已经在秦伊身上，花费太长时间了
他早就应该放手了，只是他舍不得。
秦伊望着他的背影，她毫不犹豫的转过身。
她默默注视了萧启很长时间，清楚少年的骄傲与自尊。
如今，她伤害了他的自尊心，那他便再也不会回头了
再见了，萧启
抱歉，我骗了你。
虽然结果不那么美好，但是，我并不后悔，喜欢过你
人是要向前看的，所以，哪怕再不舍，再不甘心，她都要向前走了。
至此，初恋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