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地狱的路，我陪你走
“疼疼疼……”
路尘又吐出一口血后，意识勉强归位。
检查了一番身体，发现内脏因受震动呛出了点血，还有就是被拍击的左肩骨有些脱臼，使不上力。
区区小伤，不碍事。
“我还要去找橙橙，不能死在这里。”
胸腔烧起一团斗志，帮助他站了起来，向着倒地的丧尸一步一步走去。
“这家伙，彻底死了吧？”
尖刀插在丧尸的脸上，脑袋裂开条大缝。
白的红的沿着缝隙汩汩往外冒着。
只看了一眼，一股强烈的恶心在腹部汹涌翻滚。
“呕！！！”
路尘捂着肚子吐了起来，把昨夜吃的外卖连同胆汁一块吐了出来。
“死了还带亡语，准备恶心死我是吧？”
路尘白着脸颊，强忍着恶心把菜刀从脑缝间抽出，用对方的衣服来回擦拭几遍，直到把血水擦干，方才松了口气。
“结束了。”
路尘叹了口气，正准备动身，刚迈出去的右脚还没踩实，便停在了半空中。
一股冷风刮过，他的血液再次凝结。
咕咚。
路尘吞唾沫的声音在这空旷的楼道里清晰可闻。
“还有一只……”
路尘惊恐地向斜上方瞥了一眼。
楼道交叉的狭小空隙里，藏着一双灰白色的眼珠，嵌在一颗颠倒360度的脑袋上。
“是，是之前买菜的大妈。”
路尘认出了了眼前的丧尸。
正是在楼道下面被啤酒肚大叔啃食后才感染的大妈。
大妈左手挎着菜篮，右手手臂连到脖子都被大叔啃食了干净，导致脑袋支撑不稳，调转角度垂落在了胸口，仅凭几根韧性十足的血管吊着，看着狰狞恐怖却又添了几分悲凉。
“姨，脖子都这样了，要不算了？”
大妈不理会路尘，瞪圆的眼睛死死盯着他脚下的尸体，流露出莫名的情绪。
路尘眉毛一抬，比对了一下两人身上披着的羽绒外套，竟然是情侣款。
原来是两口子。
怪不得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看来是哪怕变成丧尸，也会根据体内的记忆本能走回一个叫做家的地方。
“哎。”
路尘心口涌上一股悲凉。
一对恩爱的老夫妻，就因为凭空出现的病毒，丈夫被感染，失去理智后咬向了最爱的人，结果双双遇难。
“这大概也是我和橙橙最后的写照吧。”
路尘回想起刚刚在楼上看到的那一幕。
大叔尸吼一声，伸出尸爪抓向大妈，后者似乎并没有去躲，而是坦然地迎了上去。
即使浑身被啃食，仍旧忍着剧痛微笑。
地狱的路，也可以笑着走下去啊。
“吼吼……”
想这些的时候，丧尸大妈已经追了上来。
她的速度并不快，脑袋摇摇欲坠，但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路尘清醒认识到，她是带着一股为爱人复仇的怒火而来。
火焰熊熊燃烧，根本不是受伤状态下的他能够正面抵挡的。
“抱歉。”
路尘轻语一句，擦着夺面而来的利爪蹲下了身，向大叔的肚子狠狠一掏，扯出一根血淋淋的肠子，往外用力一扯，绷紧得表面的血水飞溅。
“吼！”
大妈本能缩了一下，迫使脚步一乱，脚腕拌在了血肠上。
也不知道是大叔的肠子硬实，还是大妈本能的心软。
肠子被拉伸到了一个夸张的形变程度，但就是没有断开。
一个重心不稳，大妈滚下了楼，跌落在路尘刚刚摔倒的位置。
摔得五仰八叉，脖子上的血管再也负担不住沉重的脑袋，骨碌碌滚了下来。
生机快速消散，但那双圆眼如何都不闭上。
路尘了然，轻轻捧起大叔的脑袋放在了大妈旁边。
至此，她方才闭眼。
“抱歉。”
路尘又说了一句，然后对着两人的尸首拜了一拜。
俯身的时候，目光一撇，看到大妈打翻的菜篮里滚出一颗新鲜的苹果。
其他菜品都被污秽沾染，唯独这枚苹果格外干净。
刹那间，灰暗阴冷的世界多了一丝明媚的色彩。
路尘没忍住捡起苹果咬了一口：“真甜！”
悲凉的心境顿时被希望填满。
他招招手远去，自言自语道：“叔叔阿姨，我也去寻找我的真爱了！黄泉路上见！”
窗外，血雨变小变细，天空上的血色也缓缓退散。
最后的血光垂落在楼道上，照亮台阶上的两颗头颅，紧紧相依在一起，满脸祥和。
……
“吱呀——”
路尘推开一楼的楼道门，尽管小心到了极点，但老旧的木门仍旧发出刺耳的声响。
“坑爹的物业，那么多年一扇门都修不好！”
路尘暗暗骂了一句，随即伸出脑袋在一楼大厅左右环顾。
大厅的老式白炽灯不断闪烁，由于下过雨，地上布满了乱七八糟的脚印，在惨白色灯光的映照下，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息。
“还好是工作日下午，没人。”
这栋公寓多住着附近上班的年轻白领，所以大部分住客在这个时间都在公司上班。
路尘小心翼翼地走在空旷的大厅里，径直向公寓大门靠近。
往常几步路的功夫，他却走了许久。
主要是每走一步，都深怕从哪个角落钻出一具丧尸，所以极为耗费心神。
好在，终于顺利抵达。
可就在手要触碰到大门的瞬间，他却闪电般抽回了手。
立马拔出菜刀，竖刀向前，严神戒备。
“谁？给我出来！”
一个黑影从门口保卫室的地上缓缓支棱起身子。
刚刚由于环境太暗，他都没注意那里还躺着个人。
“小，小路啊……”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黑影处断断续续地传来。
“王大爷？！”
路尘大喜。
王大爷是公寓的看门大爷，平常对他关照有加，好几次没带大门钥匙都是他不厌其烦帮忙开门，印象里，他总是挂着一张慈祥的笑脸。
经历过两个丧尸追杀后，再遇到活人，还是一个熟人，路尘大有一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
可就在他准备扶起王大爷的时候，一股熟悉的危机感扑面而来，吓得他背后的汗毛倒竖，立马往后跳了两步。
王大爷刚好在这个时候抬起头，屋外的天光照到他脸上，露出其苍白无血的皮肤，更露出他双眼里骇人的灰白。
哪还有往日慈祥的面孔，这分明是个丧尸！
可是……
路尘盯了老半天，才终于看出王大爷身上与众不同的地方。
浑身上下怎么没有伤口，那是怎么感染的？
还有他既然成了丧尸，如何还会讲话，还记得起自己的名字？
“你，是人是鬼？”
路尘举起刀冷冷问道。
王大爷深深看了路尘一眼，从喉管里挤出一道嘶哑的声音：
“孩子，快跑，不，不要回……”
说完，他仿佛断了气，又一次跌倒在地，毫无生机。
路尘深受触动，转身欲走，但楼外不时传来各种尸吼。
虽然不知道王大爷身体是啥情况，可要是给丧尸寻到这里……
想到王大爷平常对自己的照顾，以及临死前还为自己考虑，路尘一咬牙，做了个决定。
他缓缓把王大爷拖进保卫处，从里面反锁，然后自己翻窗户爬出来，再把窗户紧闭。
“王大爷，我能做的就是这些，救不了你，起码能让你保留个完整的尸骨。”
做完这一切，他急忙推开公寓大门，向火车南站方向疾驰而去。
“橙橙，坚持住，我马上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