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杨胜利被带走时，杨老头刚好醒来，知道是自己领的警察将杨胜利抓走，气急攻心，又昏了过去。
江梦初干脆摇电话到医院，让医院派车来送杨老头去急救。
屋子里终于清静下来。
江启澜收拾好茶几上的玻璃杯，直接扔进垃圾桶，直到听见垃圾桶里发出一声脆响，略带厌恶的神情才稍微淡了一点。
“是你诱导杨胜利去偷玉葫芦的吧？”江梦初问。
她觉得十分奇怪，杨胜利有求于人，怎么会头脑发昏跑去偷玉葫芦呢？
她想起从厨房出来时，杨胜利和江启澜站在博古架前相谈甚欢的情景，脑海里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江启澜一开始就没有安排杨胜利进公司的想法，他留了后手，无论事情如何发展，他都是隔岸观火的那个人。
江启澜回过身，恰好对上她的眼神。
他不久前才发现她的眼睛长得很漂亮，睫毛如小扇子般掩着一汪春水，显得天真而不谙世事。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畏畏缩缩地躲在角落，整个人变得神采飞扬。
虽然，她如今也十分愚蠢。
他轻笑一声，伸手遮住她的眼睛，因为这双眼睛很好看，同时也让他觉得厌恶，“对，所以你现在准备指责我吗？”
他的手很暖，有淡淡的烟草味，但江梦初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刚才靠近的时候，她能感受随之带来的压迫感，他就像一个随时准备吞噬对手的凶猛动物，将一切掩盖在俊美的外表下。
她不敢挣脱开他的手，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当然不是，下次你想给谁下套，别用玉葫芦，玉器容易碎。”
万一一个不小心摔碎了，她得心疼好几天。
她的睫毛在温热的手心来回刷，有些痒，他收回手，神色平静地说，“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在他看来，只要有需要，就算将博古架上的摆件都摔了也不可惜。
能派上用场的才是好东西。
江梦初知道这一关算过了，“哥，我去煮饭了，你今晚在家里吃饭吗？”
“不了。”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好的，我知道了。”
夜深露重。
制衣厂的工人下夜班回家了，一个女工和同伴道别以后，独自一人走在空旷的大街上。
即将入冬，就连虫子的鸣叫声也听不到了，女工拉了拉领口，双手插口袋，身形有些萧瑟。
街灯昏暗，道路两旁的树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
突然从一棵大榕树下窜出个穿着连衣裙的黑影，一把抱住女工，嘴巴也不住地往她脸上凑。
女工吓得魂飞魄散，一把推开黑影，放声大叫，“救命啊，耍流氓啊！”
黑影没想到她居然敢反抗，连忙逃进旁边黑暗的小巷子里，不一会儿便不见踪影了。
江梦初今天上学的时候大家都在谈论这件事。
徐小雅拿着一只香喷喷的鲜肉包坐到江梦初身边，周文芳转学以后，江梦初就一个人坐了，班主任似乎也没有为她安排新同桌的意思。
“你听说了吗？昨天晚上制衣厂有个女工下班回家的时候，被一个穿连衣裙的男人抱住，可太吓人了。”徐小雅三两口吃完鲜肉包，又拧开水壶盖子喝了一口水。
“穿连衣裙的男人？”江梦初下意识复述。
这个年代的变态也玩得这么野的吗？
徐小雅煞有介事地点头，“对，刚好我邻居就是那女工的亲戚，所以我能知道点情况，今天上学的时候我妈还千叮万嘱让我小心点。”
“你们不用担心，”纪永怀这时候插嘴说，“像这种话穿着连衣裙的男人，他一定不敢白天出现，只敢在晚上偷偷摸摸地出来。”
要不这么有特点的人，一出现在大家面前，马上就会被认出来。
另一个叫梁志强的同学说，“我舅妈是街道办的，她们已经组织人手专门在晚上巡逻，加上公安局那边也非常重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抓住那个流氓了。”
徐小雅放下心来，“那就好，希望快点抓住他。”
大家觉得这件事离自己生活太远了，谈论过以后便投入学习中，也没有放在心上。
江梦初放学回家，刚好在院子门口遇到王茂林，交谈之下她才知道原来遇到流氓的女工是他们公司的员工，王茂林刚刚代表公司去女工家里探望。
“其实类似的事情以前也发生过，前些天已经有人逛街回家的时候，发现这个爱穿连衣裙的男人在跟着她，但她没在意，以为是一个疯子，发生昨晚的事情以后，她越想越怕，也去报警了，”王茂林叮嘱说，“这段时间最好晚上别出门了。”
江梦初想起她和徐小雅还去南门夜市做裙子，约好了这个星期六取的，看来得改时间再去了，“我知道了。”
王茂林对江启澜说，“现在这件事闹得人心惶惶的，我不放心秀琼一个人回家，待会儿去接她下班。”
彭秀琼是王茂林妻子，在制药厂上班，从制药厂到他家正好经过昨天出事的地方。
江启澜给他一个公文包，“行，这些就你拿回家做吧。”
王茂林原本以为今天能早点回家，结果老板突然丢来一沓文件，他本来开心雀跃的表情一下僵住，“我很久没跟秀琼去逛公园了。”
“星期天这么多时间还不够你逛？”江启澜说，“万一你们遇到那个流氓，不就破坏了好心情吗？”
“我不一定打不过他。”
“呵呵。”
这句呵呵伤害性不高，但侮辱性极强。
江梦初忍不住笑了起来，大概连周扒皮也得跟江启澜拜师学艺。
城区北边是一片平房，这种平房一般没有厕所，想要上厕所得到外边的公共厕所。
夜里，住在巷口的两姐妹结伴到公共厕所，她们刚进去，就发现里面还有人。
这人站在洗手台前面，背对着她们，身上套一条碎花连衣裙，理着小平头。
姐姐突然想到最近“连衣裙流氓”的传闻，心里打了个突，拉拉妹妹的手示意她出去。
可妹妹比较急，愣头愣脑地就准备往里冲。
“嘿嘿嘿……”
小平头转过头来，原来他脸上蒙着一条粉红色的纱巾，咧开的嘴角在纱巾下忽隐忽现，豆大的眼睛闪着精光。
这下连妹妹也觉得不妥了，哪有人大晚上做这样的装扮，就算唱戏的也没这么夸张。
小平头上前两步，突然猛地掀开裙子。
里面什么也没穿！
第二天。
班主任黄老师占用早读时间，再三强调安全问题，建议女同学晚上最好不要出门，真有必要出门，最好结伴而行。
黄老师一走，班上就炸开了锅。
看来昨天晚上有人又遇到那个连衣裙流氓的传言是真的！
徐小雅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现在别说去夜市了，就连下午放学迟一点回家也不行，我哥说从今天开始他下班以后顺道来接我。”
旁边几个女同学纷纷表示，“我也是。”“我爸说他接我放学，直到那个流氓抓到为止。”
纪永怀问江梦初，“今天你做值日生，放学后你哥会来接你吗？”
江梦初非常确定地说，“不会，如果哪天他来接我，估计太阳都要从西边出来了。”
这是大实话，大魔王的宝贵时间从来不会浪费在她身上。
纪永怀有些担心，“现在快到冬天，你做完值日天都黑了。”
“不要紧，我家离学校近，回家路上人也挺多的，”江梦初说，“‘连衣裙流氓’不敢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纪永怀还是放心不下，“等你做完值日，我送你回去。”
“不用……”江梦初心里过意不去，连忙拒绝。
“别跟我客气。”纪永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摆摆手就走了。
坐在后排座位的张庆华听得清清楚楚，怪叫一声，“你看他脸都红了，他该不会对你有意思吧？”
江梦初瞪了张庆华一眼，“你现在挺有空的，看来是老师布置的作业太少了。”
张庆华吹了个口哨，“假正经。”
另一边，王茂林也在问江启澜，“我听说那个流氓昨天晚上又出现了，弄得现在大家人心惶惶的，你今晚要不要去学校接梦初？”
江启澜淡淡地说，“她十七岁，不是小孩子了。”
王茂林只能闭嘴。
做哥哥的不着急，他一个外人着啥急？
“那个家伙还没被抓住？”江启澜问。
“还没，他狡猾得很，不会重复去同一个地方，”王茂林说，“想要抓住他，估计得花一段很长的时间。”
傍晚下班，江启澜循例带着满满一公文包的文件坐上小汽车。
在路上不时能看到戴着红袖章的人在巡逻。
江启澜说，“去春阳一中。”
司机小王应了一声，方向盘一转，“好的。”
他们来到春阳一中，刚好江梦初和一个男孩有说有笑地走出校门口，非常熟稔的样子。
这一幕着实碍眼，江启澜放下手中的资料。
小王连忙摇下车窗伸出头喊，“江先生来接你了。”
江梦初瞪大眼睛，今天太阳真从西边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