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屋外，鸟语花香。
屋内，处处舒适。
杨老头想，要能在这地方住两天，回村里能吹嘘个三天三夜！
江启澜端两杯水出来，放在茶几上，“二位请喝水。”
白开水用透明玻璃杯装着，光线下一晃一晃如同微风吹拂过的湖面。
杨老头非常不满意，“我们大老远的过来，你也不泡一杯茶？”
要不用糖精冲水也行，杨老头在集市上看到过有人卖糖精水，不过他嫌贵没买，据说甜甜的可好喝了。
江启澜说，“家里没有糖精。”
“这么有钱难道连糖精也买不起吗？”杨老头嘀咕着说。
有钱人的世界他不懂。
江启澜在他对面落座，好脾气地笑道，“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江梦初将买的小菜心和香芹用水泡着，然后走出厨房，结果冷不防地看到她哥笑意盈盈的样子，一股战栗的感觉从尾椎骨升上来。
她哥笑了。
有人要倒霉了。
“你们兄妹爸妈死得早，家里没个长辈，很多人情世故的东西都不懂，我作为长辈应该点醒你们，”杨老头拿起杯子呷了一口白开水，“胜利是你们表哥，梦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下不了台，还害得他丢了工作，你说，这件事你该怎么补偿他？”
杨胜利站在杨老头背后，趾高气扬地抬起头。
补偿！
必须补偿！
要不他和他爸跟江启澜江梦初没完！
眼看杨老头激动得手指差点指到江启澜脸上，江梦初不由得为他的小命捏了一把冷汗。
大魔王可不会看他年纪大胡子白就动怜悯之心。
她的身体每个细胞都在嚎着，你们快点打起来打起来！
没想到江启澜依旧非常好脾气地说，“哦，我没听梦初说过，梦初，这到底怎么回事？”
江梦初瞪大眼睛，他居然甩锅给她了！
装得挺像的，如果她没听陈队长说过他也在场，肯定被他骗了。
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先给大魔王的演技鼓个掌吧。
她不经意碰上江启澜似笑非笑的眼神，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他对她和对杨老头父子似乎没有什么不一样。
江梦初定下心神来，口齿清楚地说了一遍事情原委，“事情就是这样，知道杨胜利被赶出纠察队以后，不少人鼓掌欢呼，可见他多不受欢迎。”
“胡说八道！”杨胜利怪叫。
杨老头马上反驳，“不可能，胜利他不是这样的人！”
“杨胜利是什么样的人大家有目共睹，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夜市问问。”江梦初说。
杨老头会去夜市问杨胜利的口碑吗？
当然不会。
杨胜利什么样子他当爸爸的能不清楚吗？他今天来就是讨说法的。
“你这人怎么说话这么刻薄？”杨老头说，“别忘了咱们是亲戚，贬低了胜利，难道你面子上就有光吗？”
江梦初没有被他这套唬住，“杨胜利在南门夜市吃拿卡要，难道你就觉得面上有光？”
不用特地打听，随便问在南门夜市摆摊的街坊，哪个人不恶心杨胜利？
杨胜利大声打断她的话，“什么叫做‘吃拿卡要’？明明是他们送给我的！”
江梦初冷笑，“他们为什么要送你东西，是因为你工作能力强，还是因为你长得好看？不过这两样都跟你沾不上边呢！”
杨胜利被气得无话可说，说真，这两样东西他都没有。
杨老头看他们越扯越远，不耐烦地拍桌子，“别说这些没用的，反正胜利因为梦初丢了工作，你们必须补偿他！”
江启澜说，“不知道你们想要怎么补偿？”
江梦初看着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心狠手辣的大魔王今天怎么任由人蹬鼻子上脸也不生气？
这……似乎有点反常。
虽然他谈吐优雅，举止大方，但她总觉得他肯定暗搓搓想要搞事。
她用一双看了《农家大富婆》的眼睛发誓！
杨老头鼓着昏黄的老眼，看了一圈屋里的摆设，别的不说，这沙发真舒服，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坐过这么软这么舒服的沙发。
“我就一个儿子，以后还得靠他养老呢，他没有工作，我的日子也不好过啊，”杨老头说，“我的要求也不高，就让他在你公司里做个小头头吧，职位别太低，太低了我怕别人看不起他。”
杨胜利不满地说，“那得事儿不多才行，事儿太多我怕麻烦！”
江梦初惊呆了，这还叫要求不高？
事儿不多还做小头头，这么好的工作哪里找？她也想要！
杨老头父子不是蹬鼻子上脸，简直就是骑脸输出！
江启澜胳膊搭在沙发上，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扶手，有些苦恼地说，“这不是问题，我们公司现在还缺一个采购部主任，这么重要的职位当然放个自己人我更放心，但是……”
“但是什么？”杨胜利连忙问。
他心里乐开了花，采购部油水多，如果能进去那不是躺着都能发财？
表弟真够意思！
江启澜看向江梦初，“可惜梦初对你的评价不高，否则我肯定二话不说让你直接担任采购部主任。”
他嗓音低沉又有磁性，提到她的名字时更显亲昵，但江梦初却从他微扬的嘴角看出了一丝不怀好意。
江梦初只想说：关她屁事，别以为她没看过小说，公司是他白手起家搞起来的，跟她一分钱关系也没有。
杨老头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她懂什么，这件事你做主就行。”
江启澜笑容更盛，“怎么能这么说呢，梦初可是我极为重视的妹妹，她的意见非常重要。”
江梦初：那我可谢谢您嘞！
她同样脸上带笑，乍看之下跟他的有点相似，“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我如此重要。”
江启澜意有所指，“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得很。”
她的心猛地一跳，突然想起原主日记里说的“秘密”，江启澜指的会不会是这个“秘密”？
杨胜利看不出兄妹俩的机锋，有些不耐烦地说，“江梦初，我能不能当上采购部的主任，就看你一句话了，你到底同不同意？”
江梦初看了一眼江启澜，“同意，我当然同意，我觉得公司正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
他不就想坐山观虎斗，想将矛盾转嫁给她嘛？
没门！
杨胜利就交给他头痛去吧。
杨胜利大喜，“表妹，等我发工资了，一定请你吃饭！”
杨老头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哎呀我们杨家祖坟冒青烟了，胜利竟然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
杨老头不知道采购部是干嘛的，但听懂了“主任”两字，“主任”可是大官呢！
她的眼睛晶莹又剔透，像沐浴着露水的黑葡萄，江启澜嘴角勾起，露出遗憾的神色，“你的态度转变得这么快，真是令我有些刮目相看。”
江梦初就当他这是在夸奖她了，“哪里哪里，跟你比我还差得远呢。”
还好她醒悟得早，要不就被大魔王推到前线跟杨胜利父子厮杀了。
杨胜利越看江启澜越顺眼，“表弟，你看我什么时候去上班好？”
他的一颗心注定要为捞钱，哦不，应该是为公司发光发热！
江启澜有些意兴阑珊，料想中的好戏看了个开头就结束，他对杨胜利也没多少耐心了，“公司员工知道要高中或者中专毕业，你符合这个条件吗？”
“这、这跟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啊……”杨胜利傻眼了，“你刚才也没说……”
别说高中了，他连完小也不是。
江启澜站起来，做出送客的姿态，“这个条件是我刚提出来的。”
“你这不是折腾人嘛？”杨老头气红了眼，“亏我们还是亲戚呢！”
江启澜惊讶地说，“我以为你们当我是冤大头，原来我是你们亲戚啊？”
“江启澜，我看清楚了，你这是拿我们寻开心呢！”杨胜利越想越不对劲，“不好好教训一下你，你还当我好脾气！”
说着冲向江启澜，扬起硕大的拳头就要砸过去。
江梦初看得真切，如果被他砸中，江启澜非得受伤不可。
江启澜快狠准地踢出一脚，正中杨胜利的肚子，后者闷哼一声立刻弯下腰抱着肚子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打人了打人了！”杨老头见状连忙跑到屋子外面。
他一个老头子可打不过小伙子，当然先跑掉再说。
“这正是我想说的，你们怎么会觉得我脾气好，什么过分要求都会答应？”江启澜走到杨胜利面前蹲下，语气十分疑惑。
回答他的是杨胜利牙缝里挤出来的呻·吟。
江梦初感到十分解气，他这一记干净利落，没有多余的动作，非常帅气。
如果将来失业了，也可以去教人自由搏击之类的。
“就是他打人的！”杨老头领着两个警察回来，“我可怜的儿子，如果我再迟点回来，不知道会被他打成什么样子！”
杨老头刚出小院，便看到正在巡逻的两个警察，急急忙忙带着他们回来了。
江启澜微笑，“你们来得正好，这个人偷了我家的古董，我要报案。”
杨老头气死了，“你胡说，他什么时候偷了你的古董？”
“就刚刚。”
“要是他偷了，我们父子俩就不得好死！”杨老头开始口不择言。
才坐了这么一会儿，他不信杨胜利能找到偷东西的机会。
从听到江启澜说他偷古董开始，杨胜利脸色就不对劲了，他想偷偷扔掉口袋里的东西，但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这么做肯定会被人发现。
现在又听到杨老头发毒誓，他倒抽一口冷气，感到肚子更痛了，嘴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话。
杨老头听不清楚，连忙凑耳朵过去，“你哪里不舒服？告诉爸！”
江启澜从杨胜利上衣口袋拿出一个玉葫芦，“他说你发誓的时候别扯上他，他可不想早死。”
玉葫芦质地莹润饱满，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杨老头傻眼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的确是我们家的古董，”江梦初到博古架那看了看，果然少了一个玉葫芦摆件，“你们看，跟这些是一套的。”
警察们叹为观止，“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们就随随便便放在客厅？”
江梦初也不理解江启澜的思路，自从辞退陈姨以后，他就把这套玉石摆出来。
江启澜说，“也不是太贵重，大概能让偷的人坐上一年牢吧，最近在严打，说不定会坐两年牢。”
两年牢！
杨老头晕死过去。
杨胜利连连求饶，“表弟、表弟！我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偷东西！”
他真是悔不当初，为什么非得到江家讨公道，结果没有讨回公道，反而讨到了牢饭。
他想起杨大姐劝他的话。
“你以为江启澜就是个面团，任你们想怎样就怎样？他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大一间公司，管理这么多人，能是个简单的人物吗？”
他真的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