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噩耗
邬依古自然知晓这消息的重要性,那两万多士兵虽说不是主力,可一旦生乱,便会影响军心。军心若乱,那如散沙无疑;一盘散沙,何须强攻
“这说不通,这与他送我到凤阳的初衷相违背了”
“四殿下有没有想过他的真正的目标并不是你,将你送到凤阳,不过是即困住了你又拦住了云金继续入侵,一举两得。”
面对翊阳这话,邬依古反而质疑起来。这女人若说的对,那她是如何猜到郝鹏远的想法。相反若她是刻意来忽悠自己,那她又有什么目的。直到此刻邬依古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她带了节奏。打从谈话的一开始,她就引导着自己去怀疑郝鹏远。虽说期间的话不无道理,可她越说越矛盾,由不得他不质疑
“对于顾一鸣的事你毫不知情,那么顾安已死的消息你应该也不知道了!”
面对邬依古打量的眼神,翊阳自然猜到他的想法。郝鹏远无论如何也是他兄长,手足同胞;怎么也比她这个外人来的亲近些。只是郝鹏远同他非一类人,当初便是没有她,拿下西梁王位也是迟早的事,只不过她的出现,让他提前坐上了那位置而已
“你、你此话、当真!”
听到这消息,不震惊到结巴的人就没几个。顾安是何许人也,怎么可能突然就没了
僵硬的扭头看了看静待一边的两个人,神情严肃中带着的悲愤浅淡,却依然能察觉的出。邬依古心里也明白翊阳不会拿这种事乱讲。一时间好像所有东西刹那间连贯起来,推翻了心底仅仅留下的一点执念。
“东洲有句老话叫人心不足蛇吞象!公主既然来了,定然是做好打算。特地来寻我难道仅仅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特地来寻你倒不至于,只是一路过来有太多疑惑,而我觉得能在你身上找到答案而已。不过既然来了,我想见见天韶关的统帅。”
“不可能!”
没等翊阳的话完全说完,邬依古就猛然打断。顾安身亡加顾一鸣失踪,两相结合,那么这批援军他就彻底失去了指挥权。不仅如此,他们还可能倒戈反扑,届时凤阳就真保不住了
“不是所有人都是非不分、不得轻重。天韶关兵权如今在我手中,只要我在,他们乱不起来”
“你、!”
翊阳的话云淡风轻,丝毫没觉得这话能带给对方什么震撼。邬依古只觉得这辈子所有的惊讶都不及今日多。
男尊女卑,朝堂历来没有女子立足之地。便是她贵为公主,便是她再劳苦功高。东洲朝堂那一帮老顽固也不可能同意将二十余万大军的兵权交到一个女人手里。不仅是东洲,便是在任何地方这都是绝无仅有的事
“看来他确实下了一番功夫,你这当真是耳目闭塞,一无所知”
从怀里拿出军符搁在桌上时,翊阳是带着几分讥笑的,即是笑他对女人的偏见也是笑他生在这样的帝王家却还对亲情抱着期许
“你最好控制的住,否则这凤阳大营,便从未有人来过”
“公主?”
邬依古的威胁不加掩饰,夏风听后担心的紧。虽说这有自己人在,可到底是别人家的大营,要是他真想做什么她们还真没办法
“放心吧,他不会那么做的。”
见她摆摆手没有一点担心的模样,夏风第一次忍不住好奇她家公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在冷宫长大,一个四书五经都不见的有人能教的地方,她是如何学到这些已经能称之为谋略的权术。不管是传说中西梁那六年,还是安阳之乱。明明几经生死,她依然还是这样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乱分毫
“他消息闭塞,如盲人过河,只要他还想活着,就不会丢了手中的竹杖”
翊阳眼睛未抬,拾起桌案上的药材在鼻尖嗅了嗅,或许是药的味道难闻,只见她眉头皱了皱便将那药扔回了药盘里
“虎头,你去看看辛夷;热个药而已,怎么去了那么久”
“来了,来了。刚刚遇见个士兵被蛇咬了,耽搁了些时间”
辛夷将到门口就听翊阳让虎头去寻他,于是也没等入内,就先开口说了起来,等话说完人也正好走了进来,与要出门的人撞了个正着,托盘里的药也洒了不少
“哎呀,哎呀可惜了,这可是师傅好不容易配齐的药材呢”
“对不住,不晓得你正好进来”
见他一脸心疼的模样,虎头有些抱歉。想替他端着却又怕自己一只手端不住洒的更多,只好愣在一旁尴尬的轻声道歉
辛夷也就随口一说,本就没有怪他的意思;可没想他当真了,倒是弄的他有点无措
“拿过来吧!”
翊阳自然也看到了门口情况,随即开口打破了那局面。虽说一起呆了好几天,可虎头和夏风都不是爱结交的人,尤其还是在她身体有恙的情况下;他们戒心本就重,想来一直都是提防着辛夷的
听见她开口,虎头侧身让开了位置,辛夷立刻就端着托盘往翊阳那边去。
翊阳醒来有些时间了,可那时夏风还没醒,所以没人替她挽发。此刻的她一头青丝自然垂下,遮去了大半容颜。而她视线在桌上各式药材上流转,便是说话也不见抬头,看的十分认真,辛夷端着药停在她对面,悄悄低头,便能看清她狭长双眼上浓密的睫毛。脑中不合时宜的回想起晌午替她施针时的场景,一时间没忍住再度红了耳根
对面的人半晌没声响,翊阳只得抬眼看了看,见他正想着什么有些失神,也没多话,伸长了手将药接了过来,直接喝了个干净
夏风伸手速度晚了一些,于是只接到一个空空的药碗,端详了好一会儿也只发出一声叹息。
“那,那个给我吧”
闻言,夏风自然将碗放了回去,还没来的及道谢便见那辛夷火烧屁股似的拿着东西就冲了出去
“公主,你和他先前是仇是恩?他怎么跑这么快”
听夏风疑惑的发问,翊阳也抬头向门口看了一眼,门帘因力度过大还微微晃动着,显示着刚刚的人确实走的很急
“见过几次,谈不上恩怨”
大夫历来都是得罪不起的人物,因为不晓得他什么时候会药死你。所以听公主这解释,夏风也算放下了心,也难得管他刚刚反常的态度
“替我挽发吧,这么见人总归不太好”
此刻帐内只剩她们三人,翊阳便在长椅上坐了下来。她醒后辛夷给她施完针就去煎药,随着邬依古就过来了,以至于她连梳头都没时间;就这么披头散发同他谈了那么久
夏风手不如春花秋霜她们巧,只会一些简单的样式,不过这不是祭典宫宴,倒也算合适。这边他们发髻刚梳好那边大帐再度被掀开,邬依古领着天韶关在此地的统帅大步走了进来
视线几相交错后皆是吃惊不已,对于对方在此地的事情难以置信
“公主!”
“顾林?”
“这是怎么回事?”
翊阳同顾林见状都不约而同看向了邬依古,等他说个所以然
“你不是说侯爷来了吗?怎么是公主?”
邬依古显然一早就料到了两人的反应,一脸平静道“我何时说过侯爷来了,我是说带你去见天韶关统帅”
说完还不忘伸手指了指一旁的翊阳,随着又对翊阳道“如今在这统领天韶关的主将就是他。”
对他这话翊阳半信半疑,顾林虽是顾家亲兵,可却是顾一鸣的贴身侍卫,顾一鸣如今下落不明,他怎么却在这儿做一军主帅。
而顾林同样质疑,侯爷还在,天韶关统帅怎么可能换人。况且陛下就算想拿兵权,也不可能用公主来接。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说的是实话。”
见二人一副不相信的模样邬依古有些火,随口丢了句就一屁股坐了下去
“要说快说,别忘了你答应过的事!”
“夏风你们出去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
见二人离去,顾林心中一下乱了起来,公主他算相熟,可却没曾见过她这般慎重的模样。结合刚刚邬依古的话,天韶难道真关出事了
“你可镇的住这里的守将?”
翊阳没有点明,从侧面问了起来。关飞说派遣到这边的主帅是老将,一名中锋主将。这样的人有威信,压的住事儿。而顾林太年轻,也不常在军营之中,虽然亲兵的身份会让人忌惮,可一旦出事,这身份只怕压不住。所以这消息要不要通知下去需的重新掂量
“是不是侯爷出事了?”
翊阳话虽说的委婉,可明白人都听的出来她在质疑,然而顾林却毫不关心。因为他听到了别的意思。
军营之中向来以管束约束为主,然而公主却用了镇。试想一下,训练有素的军队,在什么时候才会需要镇压。必定只有暴乱时,然而又有什么能让忠心不二,万众一心的天韶关将士发生暴乱。除了侯爷,他想不出其他
见她没应声,顾林深吸口气稳住心神才铿锵应道“天韶关有二十余万将士,大小将领数万人。然而这数万人中不一定能挑出几个顾家亲兵,而顾家亲兵中随便拎一个出来,都可单独领兵,并且不弱于主将分毫”
对于这话,其他人或许会觉得夸大,可邬依古却信的彻底,毕竟亲眼见识过了。
翊阳注视着他坚定的双眼,好一会儿才轻笑了起来
“倒是我小瞧他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一块漆黑的军符被放在了桌上。忽视掉顾林眼里闪动的晶莹,终是轻声开口将消息和盘托出
“顾侯爷去了,顾一鸣失踪了。”
“去了,是什么意思?失踪、又是什么意思”
虽然一早料到,可真得到确认时还是难以相信。侯爷身体康健,他也才离开顾一鸣没多久;怎么就一个没了,一个失踪了。
她说侯爷去了,那证明侯爷不是战死;她会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这儿,那天韶关就没有异常;既然如此,侯爷又怎么会没了;还有顾一鸣,他们在临津分开时还好好的,又怎么会失踪。然而无论哪个消息,无论那种理由,对他和这边的顾家军来说都是噩耗,是一个足以引发动乱的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