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会面
“进来吧,她没事了”
见师傅点头,辛夷朝着外面喊了一声,随着他话音落下,夏风才慌而不乱的掀帘而入,刚跨进来就屈膝朝着两人行了一礼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但公子既与她是旧识,那应知她身份特殊,所以在她没醒来之前还请二位不要透露其身份。不管二位信或者不信,她是为了结束这场战役而来,所以、拜托了”
“你们想做什么我管不着,我是医者,不会见死不救。至于其它、”
夏风刚刚的话有几分强势,甚至带着些命令的语气,然而妇人也只是神情冷淡了些,并未有过多反应,话说到一半看了看辛夷,顿了半晌才继续道“云金近来攻势大减,却没有退兵的征兆。我要趁机会多寻些驱毒止血的草药,以防新一轮的战役”
“ 后池还是没送东西来? ”
妇人闻言面色倒是沉重起来,拍的了拍少年的肩膀后便转身出了大帐
见二人神色都不太好,夏风只得悄声退到了屏风后面,看床上的人气色红润,呼吸沉稳后不由的吃了一惊。
安阳之事后,公主身子屡屡遭罪;除了她们这些贴身的人,根本没人知晓她的身体没养好。此次强撑着来,本就勉强;但万万没想到西梁境内情况会这么诡异,以至于她们不仅要风餐露宿,还要乔装埋名;苦自是不用多说。遇到暴乱流民都是家常便饭。所以入西梁没多久公主的身体就越发不好。
遇见辛夷是意外,更让人意外的是这人不但认识公主并知道她的身份;若非他懂医术,估计当时她和虎头就已经杀了他。然而结果太出乎意料,这人不仅救了公主、还安全将她们带到凤阳大营。
“那是我师傅玄参,大家都称她是神医;只要她在,公主不会有事的。而且我师傅最见不得自己救过的人死在旧疾上。她现在的病根过半是小时候的伤留下的,我师傅对此研究了好几年,这回遇的巧,必然能药到病除”
“你说玄参?”
听辛夷安慰的话,夏风原有的几分惊讶瞬间化作难以置信的震惊
当初公主从安阳回来后一直昏迷不醒,胡医官熬了几天也没寻到法子,太医令李濂翻遍手稿后推出的方子也说把握不大。当时就听他提过让陛下派人去寻一名游医,这人名字就是玄参。连李濂这样的人都自愧不如,其医术可想而知,只是万万没想到,公主早就与其相识
对于夏风的讶异辛夷并意外,毕竟师傅的名声在外,也正因如此,她才会选择在鲜少与外界接触的后池避世
“嗯,她先前在西梁的事若她没说,我也不好讲。不过师傅交待过等她醒后再通知四殿下,所以你们尽管放心。”
平复了心里的激动,夏风又被这一席话触动,公主在西梁的过往她并不了解,以前春花在,时不时会说两句,可后来春花没了,就再没有人会提及那时候的事情。然而从这个少年的言行里能听出来他的确对那时候的事知知甚多,但他却没有多言,不是因为其它,只是单纯的尊重公主的意思;哪怕会因此惹她和虎头的猜忌。这样的人心思很纯净,所以还有什么不能信任呢?
“好,劳烦公子了”
“别公子公子的叫了,怪不好意思的,叫我辛夷就好。还有师傅说她大概会睡到晌午,你要是放心就旁边小憩一会儿,要是不放心守着也成,我就在外面,有事儿便喊我一声”
待人出去后夏风才松了口气,看床上的人确也睡的平稳,终是趴在床沿休息起来。她虽出生不高,可一直还算过的不错,后来哪怕入了宫也没遭过这样的罪,如今身在凤阳大营,别的不说,这里至少还有两万多名天韶关守将,仅仅如此,她都能安下大半的心,所以这一觉她睡的极熟,熟到醒来时床上的人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公、主”
慌乱间起身,却忽略了半靠在床边睡了那么久,身子早就发麻,没等完全站起来便又跪倒了下去。撑着床沿试了几次,依然没能站起来。此刻心中的慌乱让她顾不得那么多,就这么跪伏在地上打算往屏风外爬
“辛、”
喊声在阴影罩下时戛然而止,夏风抬眼看去,只见自家公主面色平缓,正低头看她
“我没事,你若还觉累就去床上休息”
见她有些狼狈的样子,翊阳缓下神色轻声开口,顺道伸手将人扶起来往床边去。夏风到底是个女孩子,这段时间跟着没少吃苦,能坚持到这般已经很不错了,所以她并不介意她这片刻的失责
从公主扶自己的力道中,夏风能清楚的感受到力量,这证明公主的身体确实已经好转了。欣喜之余,赶紧摇着头道“我休息好了,真的!就是身体发麻而已”
见她激动的快哭出来似的,翊阳稍稍愣了愣,片刻后才点头示意她跟自己出来
这一出来本不打紧,可待她看清药案前坐着的人后,整个人险些又栽了下去,幸而侯在屏风外的虎头眼疾手快扶稳了她
“这是、”
听见声响,邬依古冷眼一抬,也只往这儿淡淡扫了一眼,但就这一眼,便让夏风觉得这人并不欢迎她们
“无事,一旁候着就行”
“公主可真是仁义之至,对宫女也这般好。难怪总有人舍得为你赴汤蹈火”
安排好夏风,翊阳才将落座,邬依古就忍不住讥讽一番。他们之间本就算不的友好,如今她明明可以举着援军的大旗光明正大的过来,却偏要偷偷摸摸。而且这女人别看年纪小,但在京城可谓翻天覆地,却依然游刃有余;这样的人,在经历了郝鹏远以后,他已经不得不防了
被他这么说,翊阳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云淡风轻的摆弄起桌上的草药,好一会儿才悠悠开口道“看来四殿下回来后处处制肘,并不比在京城自在”
“哼!有话就说,少拐弯抹角。”
“顾一鸣呢?”
放下手里的东西翊阳难得认真起来;一双细长的眉眼间浸满了冰霜,就那么直直的盯着邬依古
“这你怕是问错人了,他虽然是跟我一道儿来的西梁,可他根本没来凤阳。你来质问我,我还想问问公主,东洲给的援军如今在哪儿?”
邬依古本见她那冷冰冰的模样还有些心悸,可听她那质问的语气后又觉气愤;从京城出发时东洲皇帝就承诺过还会有第二批援军,可他已经回来近两月,却连新援军的影子都没见着
被他这么一问,翊阳似乎寻到些眉目,却又想不通缘由。只得开口问了起来
“三万东洲守备军驻守桐邱半月有余,你不知道?”
“你说什么?”
邬依古闻言拍案而起,眼里的震惊不假掩饰。
“我走时桐邱已经遇过两次袭,虽规模不大,但云金越过交战地已经是事实”
本就难以置信的邬依古此刻再也坐不住,顶着盛怒就要离开。离开京城时,他就想一定要先拿回王位;可跨入西梁那一刻起,凤阳的战报就一封接着一封,逼的他不得不先上前线保住邬家基业。可万万没想到云金这般狡猾,若都城都失守,那凤阳还有何用
邬依古的反应更加确定了翊阳的猜测:凤阳被孤立隔绝了,而他完全不知情。
“你要调兵回去?”
“那不然呢!都城若失守,凤阳还有什么守的理由”
“你最后收到都城的消息是什么时候?”
邬依古掀帘的手僵在半空,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想了片刻,才惊觉问题所在
都城的消息前两天他才收到过,但其中却对桐邱之事一字未提,甚至连东洲援军都没送到交战地;若非翊阳突然来,那他到现在恐怕还一无所知。
见他停下,翊阳也知道他应该想到了问题。于是也不再试探直接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援军是郝鹏远亲自安排的,若非一去就遇上云金偷袭,我并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你的意思是他知道云金会去桐邱?”
邬依古忍住冲动,三两步又回到了药案前坐定
“本来不确定,可现在能确定了”
对着折回来的邬依古,翊阳嘴角浅扬了扬。伸出两个手指头在桌上敲了敲
“凤阳的消息内城一无所知。桐邱遇袭,大家皆以为是交战地失守,我曾也这样想。可如今一看,交战地四殿下守的牢靠。既然如此,援军直接到凤阳退敌不是没可能,又何必守在桐邱。他做了一个最被动最劳心费力的安排。这不是一个有脑子的王上会做的选择”
“你的意思是凤阳传回的消息,桐邱毫不知情?”
“不止桐邱,我一路经过的地方,无一处知晓”
翊阳这话说的慎重,邬依古刹那间便明白的彻底。为何云金来势汹汹却停在凤阳,不是因为邬家大军强悍,而是特地在等着他
极怒之后,邬依古的脑袋反而清醒了些;从郝鹏远登上王位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会做这事儿并不稀奇。只是他既然瞒了桐邱和援军的事儿,那是否还瞒了其它的事
“你刚刚问顾一鸣在哪儿是什么意思?”
话题转回来,翊阳的脸色少见难堪了几分,顿了半晌才开口道“在入西梁后不久就失踪了,和郝青青一起?”
“什么?这怎么可能。他来西梁后就留在了都城,根本没来交战地。而且以他的身份,郝鹏远怎么会有胆子动他”
邬依古再次拍案而起,疑惑已经不能形容他此刻的表情。见他这反应,翊阳的心沉了几沉。顾一鸣失踪的消息连东洲都人尽皆知了,而小小西梁境内却还有地方毫不知情。如果作为一军之将都丝毫不知,那在凤阳的天韶关守将又从何知晓,否则这凤阳大营又怎么会这般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