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求救
他不耐烦地解了锁点进聊天软件,发现未读消息来自“一位仙女”。
温欲行知道,这位仙女是林星川的母亲林薇。
他点开那个未读红点,看着林薇发来的消息,皱了皱眉。
大半夜三点多特意发消息说这个?
温欲行觉得莫名其妙,今天早上他就没见过林薇。
他没有回复的打算,直接退出了聊天软件。
偶尔发作的强迫症让温欲行准备将刚才那条推送广告清理掉,他刚刚将消息页面下滑,苏南便走过来轻轻拍了下他肩膀。
“明天我有空,来找我吗?”
温欲行手一抖,点进了地图软件的页面。
手机自动播报:“您的小熊【妈妈】,已开启位置共享,距离您当前位置124km。”
“什么小熊妈妈?”苏南好奇道。
温欲行没回答,他问:“你知道191519是什么意思吗?”
苏南一愣:“银行卡密码?”
凌钰翻了个白眼:“是国际通用求救信号吧?”
“那不是sos吗?”苏南问。
“你数数sos在二十四个英文字母里排第几,老年人了南哥,这都不懂。”凌钰说。
“你学没学过英文啊凌大姐?”段扬无语。
求救信号。
温欲行低头看向手机地图的页面,小熊【妈妈】已经距离他139公里了,还在继续朝市郊方向行驶。
林薇对他来说不过是个仅有几面之缘的陌生人,他又不是什么爱管闲事的热心市民。
但对林星川来说,林薇是他最重要的人,如果林星川知道自己对他母亲的安危放任不管,那就不是现在两人之间这种小打小闹了。
他很有可能跟温欲行鱼死网破,他倒是不怕,不过难免要添很多麻烦。
他在管与不管中犹豫了几秒,然后拉开车门道:“我有事,先走了。”
“喂!这性子也太急了。”苏南喊了一声。
还没说好明天要不要见面来着。
凌钰若有所思,她认真道:“去拯救地球了吧。”
……
“徐总,这不是去我家的路。”林薇试探道,徐辉的车越开越偏,已经快要驶出市区范围了。
徐辉笑了笑:“去我家坐坐吧。”
“不了,已经很晚了,我明天还有工作……”林薇试图挣扎。
徐辉问:“你在害怕吗,害怕什么呢?”
林薇握着安全带的手在冒着冷汗,脑子里在想是直接抢了徐辉的方向盘,让车子撞到路边的存活率高,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徐辉走的存活率高。
她看着徐辉仪表盘上100码的车速,还是放弃了抢夺方向盘的准备。
“停车,不然我报警了!”林薇说。
徐辉看了林薇一眼,车速不减,他笑起来:“你不是已经让你儿子来救你了吗?”
林薇心里咯噔一下,徐辉早就知道她已经求救了。
“你说他会找到你吗?”徐辉又道。
林薇没说话,他还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定位器。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林薇准备趁着徐辉开车再给林星川打个电话,她刚解开手机屏锁,徐辉就从驾驶位收纳盒里拿出了一个小型信号屏蔽器,按下了开关。
“听话一点,我可以让你少吃些苦头。”他说。
徐辉将车行驶至郊区一片别墅区。
他下了车,绕过来,主动替林薇打开车门。
林薇低头看了看手机,完全没信号。
那定位器应该也被屏蔽了。
她坐在车里问:“你想要干什么?”
“别怕,请你喝一杯而已。”徐辉笑得绅士。
林薇自问如果现在动起手来,她根本就不可能是徐辉的对手,于是只能老老实实下车。
这片别墅区是最近才刚刚交付的,因为几乎还没人入住,这里别说监控了,连路灯都没开,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在稀薄的月光下显得格外瘆人。
徐辉非常有恃无恐,他打开后车门,准备将里面放着的雨衣手套,以及工具箱拿出来。
人的求生欲都是旺盛的,林薇抓住时机脱了脚上的高跟鞋,撒腿就跑,她绕过草坪,穿过一片小花园,拼了命地往别墅大门口跑去。
徐辉看着林薇匆忙逃跑的背影,啧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不能乖乖听话呢?”
他从容地戴上手套,关上车门,向林薇追去。
林薇不傻,她的体力比不了徐辉,越是空旷的地方她逃脱的可能性越低,她在一道拐角处闪进了绿化带,压低了身体,将自己藏在灌木丛后。
她透过灌木丛的缝隙,看着徐辉从不远处经过,向大门处跑去,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可蹲在这儿也终归不是办法,等徐辉发现外面没人,必然还会找回来。
她拿出手机,发现已经恢复了信号,迅速低着头颤抖着双手在屏幕上按下报警电话。
可惜电话还没接通,她就察觉了头顶处的视线。
徐辉正站在灌木丛外低头看着她。
——
林星川心下大惊,那把匕首果然是南乾的东西,可它又是如何跑到s市去的呢?
只能离魂,不能附魂,这把匕首就没了用武之地,没人敢轻易尝试。
南乾帝眯了眯他混浊的老眼:“拿上来。”
贡使将匕首交给御前的小太监,小太监低着头将匕首呈上。
南乾帝这些年来一直在追寻长生之道,如果能得到这一对匕首,他就可以在一具身体衰老前,将自己的灵魂换入另一具身体。
也算是以另一种方式求得长生了。
他仔细端详着那把离魂,半晌后开口道:“武德司总督听命。”
“臣在。”武德司总督谭仑从席桌后走出来,单膝跪地。
“尽快找到附魂,不惜一切代价。”南乾帝道。
“臣遵旨。”
林星川此刻盯着南乾帝手里的离魂,后悔的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会做出直接把匕首扔掉这种蠢破天际的事。
就在他内心的小人正捶胸顿足之时,一滴水珠落在了他手背上。
林星川以为是谁将酒杯里的酒甩在了自己手上,他随意地在衣服上抹了抹,没在意。
可片刻之后,又有水珠落在了他另外一只手上。
林星川这次看清了,水珠是从上面落下来的。
他抬头看向大殿的房顶,发现了一片颜色照其他地方较深的水渍。
好奇怪,又没下雨,哪来的水?
这可是皇宫,不会这么豆腐渣工程吧?
林星川侧头,发现阿岚也正盯着房顶,便问道:“那是什么?渗水了吗?”
阿岚摇了摇头,然后对着林星川舔了舔嘴角。
林星川这才发现,桌案上都是酒,阿岚已经玩那个空酒樽好半天了,他应该是口渴了。
林星川暗自懊恼自己太粗心,对着不远处提着茶壶的宫女招了招手,宫女走过来,福了福身,帮林星川倒了茶。
林星川将茶盏推到阿岚面前:“喝吧。”
阿岚摇头,不喝。
“那我总不能在宫宴上给你整点儿棒打鲜橙汁吧,将就将就。”林星川满脑子都是那把匕首,没心情哄小孩。
他和温欲行的灵魂互换与这两把匕首脱不了干系,现在只要搞清楚其中关窍,大概率就能解决问题。
附魂现在有点难办,它很有可能躺在垃圾处理场,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人捡走,他这次回去的首要任务就是去把它找回来。
可离魂显然更难办,属于看得见吃不着,南乾帝看样子对其格外重视,他是没办法了,只能试着跟温欲行沟通,让他去想办法。
林星川再次抬头看向屋顶的水渍,意外地发现,那片水渍好像动了。
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眨了眨眼睛,定睛仔细看去,却看到那片水渍果真正在以一个非常缓慢的速度,向大殿中间移动。
他心里一紧,看向阿岚,小声问:“是妖怪吗?”
阿岚点头。
“吃人吗?”他又问。
阿岚又点头。
林星川便将站在桌角吃饱喝足已经好半天没动弹了的云喜一把抱进怀里。
“啾!”云喜蹬了蹬鸟腿,突然翻了个白眼,不动了。
林星川顿时大惊失色,顾着身边还有不少人才没直接跳起来,他慌道:“怎么回事?!”
阿岚将云喜从林星川怀里拎出来,捧着鸟肚子上下摇了摇,然后将云喜贴在耳朵上听了半天小声嘀咕道:“中毒了。”
林星川:!!!
“死了吗?!”他问。
阿岚又不说话了,他摇头。
“会死吗?”跟阿岚交流真的很费劲,林星川又问。
阿岚依旧摇头。
林星川当真有些哭笑不得了,笑的是云喜好像没什么大碍,哭的是妖怪来了,他正指望云喜保命呢,云喜晕倒了。
就在这时,隔壁桌的老将军抬起手摸了摸头顶上的水渍,奇怪道:“哪来的水?”
林星川吞了下口水,没说话。
南乾帝验完了贡品,请两邦使臣入了座,宫宴便准备开席,宫女们纷纷端着瓷盘从殿外走进来,大殿中央也留出了空地,乐师奏乐,舞姬起舞,一片歌舞升平。
林星川还没吃过这传说中满汉全席的宫宴,强忍着内心的慌乱,动起了筷子。
味道却没有想象中让他惊艳,还不如国师府宝来的手艺。
他见阿岚不动筷,便用阿岚自己的筷子给他夹了几样菜。
阿岚依旧不动。
“没有宝来做的好吃,我总不能现在让宝来来宫里送饭,将就将就。”林星川道。
饭过五味,席间便开始敬酒。
这酒桌文化当真是老祖宗时期就流传下来的。
所有人在一场歌舞结束后,一个对视便整齐划一的起身,端起酒杯:“恭祝吾皇,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这要么是事先排练过,要么就是年年都这样。
林星川懵逼的跟着大家站起来,嘴里胡乱绊了几句。
南乾帝哈哈大笑:“那朕便祝各位四季如意,阖家欢乐吧!”
“谢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又统一坐下。
简直让林星川想起了他小时候班级合唱他总是记不住歌词,站在最后一排角落里嘴里胡乱对口型的事。
幸好没人注意到他。
恭祝完了皇上,这些朝臣便开始起身一一去恭祝虞衡,虞华,虞路,虞殊,然后便轮到了林星川。
林星川还是个没有走上社会的单纯大学生,他对这样你来我往的恭维显然还招架不住,秉着少说话的原则,他笑地脸都要僵了。
在应付过了一位穿着二品朝服的官员之后,达娅和虞衡同时出现在了林星川面前。
“总督大人新年好。”达娅笑盈盈地看着林星川,朝他举了举酒樽。
南乾帝早先便和虞衡打过招呼,戎安会来一位公主,与南乾结秦晋之好。
外族公主当不得正妃的道理谁都懂,皇子若是娶了外族公主为正妃,在皇位的争夺中极易落人话柄。
但达娅身份不低,不好敷衍。
让她嫁与太子为侧妃再合适不过。
虞衡看着这即将要成为自己侧妃的女人,对自己求而不得的白月光露出这般毫不掩饰的小女儿姿态,气就不打一出来。
他开口讽刺:“未曾见过达娅公主这般热情主动的姑娘。”
达娅也知道虞衡的身份,对他爱搭不理道:“那太子殿下见过的姑娘还真是少。”
“大家闺秀当端庄应内敛些才是。”虞衡蹙眉。
达娅撇嘴:“我们草原上只有巾帼英雄,没有大家闺秀。”
虞衡冷笑一声:“伶牙俐齿。”
林星川夹在中间,有些尴尬。
他正在考虑应该如何开口化解这种尴尬的场面时,变故发生了。
陵疆一位使臣死了。
他本坐在席间跟邻桌的同僚说话,整个人却突然一愣,随后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不等周围的人上前查看,便见他脸色瞬间苍白,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下去。
像是气球被抽干了空气,很快便成了一张人皮。
连骨头都消失了。
“怎么回事?!”南乾帝站起来道。
众人大惊失色,武将们见惯了尸身血海的场面,并不畏惧,纷纷围上前来。
文官们不行,带着妻儿纷纷往后躲,生怕看见什么夜里做噩梦。
林星川抬头,看着那死去使臣的头顶上方。
那片水渍,竟比刚刚大出了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