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奇物
白松湖山脚下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苏南的到来也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
但苏南看样子熟悉的人也并不多,他只冲几个人打了招呼。
李潇迎面走来跟苏南碰了碰拳:“今晚好运。”
苏南:“借你吉言。”
“这位是?”李潇看向苏南身后的温欲行。
“林星川,我俱乐部的新人。星川,这是潇哥,今晚车赛的发起人。”苏南介绍道。
温欲行点了下头,当作问好。
他观察了一下四周,这里和s市市郊那群小年轻们的场子显然不是一个等级的,之前见过的人他在这里一个都没有遇到。
李潇对新人兴趣也不大,他玩儿这行太多年了,现在已经逐渐退居幕后,许多老手第一次跑白松湖的夜路都会半路退缩,更别提今天晚上还难得一遇的起了雾,能跑完全程的都算够胆。
他绕过话题,拿出手机打开一款闪电图标的app:“玩儿两把吗?”
这是一款专供车赛内部人员和忠实粉丝的app,下载注册都需要资深会员的邀请码,不对外开放。
车赛的发起人可以自己在上面开局做庄家,只需上缴一小部分的手续费,服务器在国外,后台很硬。
尽管如此,其中流水依旧大的惊人。
“不下对不起这雾啊,名单出来了吗?”苏南问。
“出来了啊,刚就发群里了,原本人更多的,但一看起了雾,有一半儿都不上场了。你自己看着下,我不招呼你了,赵哥来了。”李潇说罢,拍了拍苏南的肩膀,向不远处刚开过来的车迎去。
不是跑车,是辆越野。
紧随其后的还有三辆豪华大商务。
温欲行扫了一眼,看来这就是那些传说中的资本家了。
“什么玩儿法?”他收回目光,指了指苏南的手机。
苏南先大致看了一眼今晚的赛车手名单,然后切换至刚才李潇打开的那个app。
“两种玩儿法,简单粗暴,一共十六名选手,两两一组,第一种下小组赢家,第二种下大赢家。”苏南说。
所谓大赢家,就是今夜十六名赛车手里用时最短的那位。
“帮我下第二种。”温欲行道,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哪种更赚,很少有人会顶着风险下新人的,赔率绝对可观。
“你会不会太自信了?白松湖的夜路我都不敢打保票一定不出岔子。”苏南说。
温欲行呵了一声:“我又没拦你下别人。”
苏南摊手:“行吧。”
尽管名单上今晚有几个代号很响亮,但凭直觉他还是选择相信温欲行,
这种比赛比正规赛事的流程要简单得多,两两分组直接抽签决定。
温欲行抽到的是8,最后一组,也不知道运气好还是不好。
凌钰抽到1,对手是个平头肌肉男。
段扬运气一般,正巧抽到苏南,两人都是5。
抽签后各自准备,二十分钟后,比赛正式开始。
豪车云集的地方向来不缺美女,秋天夜晚的山里,温度只有个位数,可赛车女郎们依旧是超短裙,热裤,露脐装,像是感觉不到冷一般,热情地为选手们加油助威。
一直到第三组选手出发之后,温欲行才看见了自己的对手,开着辆芭比粉的车经过温欲行面前。
是个女车手,短发,妆浓得看不分明五官。
她单手扶方向盘,另一只手支在摇下的车窗上看向温欲行:“弟弟,你成年了吗?不会是背着妈妈偷偷来的吧?”
林星川的脸看起来确实很显小,又白又嫩,说是高中生大概也会有人信。
温欲行靠在苏南那辆骚紫骚紫的赛车车门上,低下头,故作惊讶:“邓阿姨?”
那女车手一愣,随即秀眉倒竖:“什么邓阿姨?!”
温欲行语气敷衍:“长的很像,抱歉,认错人了。”
女车手冷笑一声,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敢说她老。
她冲温欲行比了个中指,摇上车窗,打算一会儿再给他点教训。
段扬和苏南出发后,温欲行和那位芭比粉女士也将车开到了第七组后面,等待出发。
场面越是紧张,时间过得越是快,很快,温欲行就来到了起点线上,对上了举着彩旗,准备倒计时的赛车女郎。
伴随着彩旗挥下,温欲行和芭比粉几乎同时冲出赛道。
一开始,温欲行是落后于芭比粉半个车身的,他不慌不忙地与芭比粉胶着,无论对方如何加速,都无法将他甩开。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白松湖的第一个弯道。
如果是白天,专业赛车手们面对这样一个还算平缓的弯道,通常是不会有任何减速行为的。
但此时不同,天公不作美,由于视线问题,芭比粉不得不松了松油门,另一只脚也放在了刹车上。
随后,温欲行擦着芭比粉的车身一个漂亮的漂移,超了出去。
芭比粉人品不怎么样,看见温欲行超了车,便故意开了远光,照在温欲行的后视镜上,欲图把温欲行晃瞎。
可惜温欲行即便是闭上眼,也可以凭着另外四感和对自然法则力量的感知,他毫无阻碍的继续前进,将那位芭比粉女士彻底扔在全赛道最后一位。
越是往山上行驶,雾气越重,即便开着雾灯,这狭窄的盘山公路也逐渐开始有些蒙蒙胧胧地叫人看不真切了。
更可怕的是,这公路的路边上甚至没有一条完整的护栏,只有相隔几米就浇灌出的一个个低矮的水泥墩,大大提升了每个人视觉上的危险指数。
所有的车手,只要不想死,都不得不在这样的道路上减了速。
狂妄如段扬,也一边骂娘一边在半山腰上就将车开回了在市区路上的速度,任由苏南超出他百米之外。
此时此刻,山脚下所有围观人员都狠狠捏着把汗,眼都不眨地盯着临时搭建的大屏幕。
从无人机转播的画面以及gps实时定位上来看,十六辆赛车中,只有一辆没有丝毫减速的迹象,在这如同吃人巨兽口中一般危险的崎岖山路上飞速行驶。
“那个是谁?”有人问道。
“不知道,之前没见过,这是不要命了。”
“好像是新人,我擦,这他妈还是人吗?简直是亡命之徒!”
“这路别说让我开了,我光看着就已经心惊胆战了,今晚要爆冷,黑马太刚了。”
“我压了大牛大赢家三百,我操,裤子都他妈输没了。”
“我也是……”
“……”
温欲行很享受当下的感受。
那是一种自由感。
像鸟雀在空中飞翔,如鱼儿在水中遨游。
是温欲行在过去千百年的时光中从未体会到的一种自由感。
就好像他下一秒就可以失控,可以死去。
他在不到半山腰时,便超越了第七组选手,在即将到达山顶之时,又超越了第六组的两位选手,接下来,在刚刚开始下山的第一个弯道处超越了第五组的段扬。
上山容易下山难,温欲行在两分钟后碰到了几乎撞成一堆废铁的不知道第几组选手。
温欲行并未因此做出丝毫停留,这本就是玩儿命的买卖,是每位车手自己的选择。
他绕过那堆废铁,强行掰住即将失控的方向盘,在那下坡路上一路狂飙。
最后,在即将到达终点时,温欲行看见了苏南的尾巴。他狠踩油门,咬着苏南的半截车身,冲过了终点线。
在场所有人早就在观战途中沸腾了,除了亲友,没人在乎后面的车辆,就连刚刚抵达山脚,准备上山的救援人员,都喊了半天才见负责团队出来接洽。
此时坐在商务车中的资本家们,面面相觑,除了小组赢家,大赢家的下注者,今夜竟无一人胜出,每个人脸上都可谓是精彩纷呈。
苏南从车上下来,看着还坐在车里一脸淡然的温欲行,直接激动的骂了句脏话。
不用再等后面的车回来了,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
凌钰震惊的久久说不出话来,等观众朋友们的烟花都放完之后,才如梦初醒般给了苏南一拳道:“你为什么不早说?我才赌了段扬的一百万!”
苏南此刻人都还是飘的,他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李潇要整场车赛的视频,除了迫切地想要观摩,这段视频一定会在地下赛场封神。
温欲行一战成名,当晚,在全省乃至周围五省的地下圈子里,都打响了名号,知道了s市有个代号“行星”的赛车手,在大雾天的夜晚破了白松湖赛道的记录。
而温欲行本人,对他个人所造成的轰动,后续如何半点儿都不关心,他已经在忙着数钱了。
——
南乾往年的宫宴都是在承平宫举办的,但为显对番邦来使的重视,虞殊特向南乾帝请奏,命礼部将宫宴设在了重华大殿之上。
觥筹交错,鼓乐齐鸣。
南乾风气开放,男女大防并不严,宫宴之上并无不可携妻儿的规矩,只是会分席。
林星川带着阿岚盘腿跪坐于南乾帝下首位,与太子虞衡相对而坐。
云喜一动不动地站在桌角上,像个摆件。
林星川打量着宫宴之上来往的众人,传言南乾帝早年间后宫佳丽当真有三千,只是后来年岁渐长力不从心,慢慢也就形同虚设了。
如今还能出现在这宫宴之上的,无一不是膝下有子有女或者娘家势大的。数来数去也没剩下几位了。
文官武官朝服不同,倒是好分辨,不少人携子携女来与林星川打招呼,林星川都故作高冷地敷衍了过去。
南乾帝携皇后冯氏入座后,两邦使臣才姗姗来迟。
“戎安达知兰,携王妹达娅,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达知兰带领一众使臣跪地行礼。
麻涂也带人行礼:“陵疆麻涂,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南乾帝大笑。
达知兰起身,拍了拍手,戎安贡使便抬着成箱成箱的贡品从殿外走了进来。
达知兰一抬手,那些贡使便将箱子当众打开。
两箱毛色相当漂亮,成色极品的兽皮。
两箱香料,两对象牙,两对犀角,两箱丝绸,两箱乌木,两箱蓝田暖玉。
两箱金银器具以及两箱戎安特有的珍惜药材。
达知兰单手扶肩,声音浑厚:“另还有汗血宝马五匹,已交由训马司,戎安愿南乾千古盛世,万古长存。”
可谓诚意十足。
“好!好!好!”南乾帝满意大笑,连声道好。
众朝臣皆是暗自点头,私下悄声赞叹。
只有林星川内心毫无波澜,他是见识过国师府库房的人,这种小场面算不得什么。
与之相比,陵疆的贡品却要单薄了许多,陵疆贡使在麻涂的示意下,只推着辆木车上来,其上放了三样东西,蒙着红布,看不出个所以然。
南乾帝一看,便蹙起了眉:“陵疆这是何意?”
麻涂躬身:“陛下莫怪,此次进京朝贺,南乾国泰民安,休明盛世之景属实让我陵疆众人大开眼界。”
“南乾富庶,我陵疆王左思右想还是认为那些个金银俗物入不得陛下的眼,特找来几样奇物,献于陛下。”
南乾帝一听,果然来了点儿兴趣:“哦?是何奇物?”
麻涂对身后的贡使招了招手,一位贡使便提起一物走上前来。
所有人都盯着那人手里的东西,南乾帝倾身看去,林星川也跟着抻了抻脖子。
麻涂掀开红布,只见那人提着的原来是个鸟笼。
里面站着一只一尺多长,长相艳丽,色泽光亮,绿身彩尾的大花雀。
众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站在林星川桌角上的云喜。
除了颜色,几乎一模一样。
南乾的国师大人,一品武将夜行司总督的爱宠,竟与陵疆上贡给南乾帝的“奇物”相似至此,如出一辙。
麻涂像是没看见云喜一般,继续道:“此鸟名为灵沧雀,是生于我陵疆圣地,渝海之上的苍梧林中的神鸟。数量稀少,善于长途传音,我陵疆守卫守候苍梧林百年,三年前才遇到了这一只。”
听听,那是陵疆圣地才有的祥鸟。
还善于传音。
一只从陵疆而来,抓到后时隔三年才进贡给南乾帝,还有一只一直在国师府。
这说明什么?不就摆明了在说温欲行与陵疆来往甚密吗?
林星川心下一沉,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被针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