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堕落深渊的雅集
皇上和景淮王正喝的高兴,听说县主和二公主打起来了,还当是小孩子拌嘴,没当回事,以看小姐妹吵架的心态亲自来看看。没想到是两人玩乐时作弊起的内讧,还撕打的大失体统,过年的好心情全被败光了。气氛如此尴尬,大臣们纷纷告辞,年宴以一场闹剧收场。
余婉婉从没有这么痛快过,出宫前,长公主若懿责备她,这等好戏怎么不叫上她。
六殿下邀请谢笙参加年宴,是想找机会跟她说说话,可被商贵妃拉着跟朝臣畅谈,愣是没找到机会脱身,只能远远的看着谢笙坐上马车,离开皇宫。
回去的马车上,余婉婉坐在谢笙的对面,认真的问:“你刚才有没有作弊?”
“作弊?没有啊。”
“那你怎么会连赢多次?”余婉婉有些质问的意思。
“摸出来的。”
“摸出来的?不可能,筹是用黑酸木做的,打磨的非常光滑,颜料也是磨了又磨,筛了又筛,确保没有一点颗粒,才入得了宫的。我摸过多次,根本摸不出来。”
“严格来说是扣出来的。画筑的颜料一般是用矿石、油脂、花朵制成,宫里与民间不同,定会用上明陶。明陶可以固色,还能保证颜色鲜亮不暗淡,但它有个弊端,就是结实的附着在木头上需要半年以上的时间。半年以内,用指甲扣就会扣掉。只有十筑筹的右上角位置有筑,扣筹的右上角,可以扣下颜料的就为十筑筹。”
余婉婉听的目瞪口呆,她玩了这么多年的筹筑,不知竟还有这些暗计。余婉婉:“每一次翻转,将筹全扣一遍,就能保证局局都是十筑。”
“当然不可,颜料掉的太多,就被发现了。”
“那怎么办?”
“选出十筑筹,在背面做上记号,比如用指甲压出痕迹,或是在侧面不起眼的地方粘上口脂,这样以后的每一次翻转都能选中十筑筹。”
“你太聪明了,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闲着没事多看书喽。”谢笙随口答。会了解这些,完全得益于赤谣馆的谜题,想到赤谣馆就想到薛策,刚才为了让二公主难堪,利用了薛策,祈祷他没有意识到这场利用。
余婉婉换坐到谢笙身旁,心情豁然开朗,她豪气的揽住谢笙的肩膀,得意的模仿回味二公主年宴上的狼狈样。
正月初四,若阳倚靠在椅子上愣神,她在想一个人,一个她只见过一次便念念不忘的人。桌上的热茶凉了,炭火熄了,她都没发现。她的殿里只有一个宫女和一个太监。宫女去领月例,一个多时辰了还没回来,定是内监克扣月钱,宫女同他们吵架呢。太监常被何美人叫去差遣,但凡她想干点得罪人的事,就差遣三公主唯一的太监过去。若阳懒得辩懒得争,也不生气。
若阳无意间听到若尧说,明日礼部要办一场雅集,或许他也会去。若整日困在这宫里,绝没有与他再见的希望,就算千难万难也要出宫去参加雅集。
出宫需要皇上或是美人以上位份的妃嫔的令牌,皇后和商贵妃自是不敢去求的,赵昭仪和白昭仪丧子后常伴青灯古佛,不理旁事。云箩殿的那位白萱昭容,每每想到她,若阳的脑袋里就会蒙上了一层阴影,这阴影倒不是因为白萱昭容,而是她的女儿若尧。从小到大,但凡她在若懿那里受了气,定是要来自己这边撒泼一阵,以显示她二公主的地位和身份。云箩殿她躲都来不及,更别提去求。除了何美人再没有更好的人选。
若阳还没迈进清蒙颠,就听见何美人斥责的声音。
“你就是个废物,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活着有什么用。”
若阳进了屋内,才发现何美人斥责的是自己殿里的太监刘顺。刘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头深埋下去,恨不得戳进地里。
何美人见若阳来了,有些尴尬,又转而斥责门口的宫女:“三公主来了怎么也不通报一声,你们都是死的吗?若阳,快到屋里坐。”
何美人话说的热情,举止却很冷漠,招呼她也不过是为了遮掩斥责她的宫人的尴尬。
“有什么事吗?”
“我明天想出宫一趟,想借娘娘的令牌。”
何美人看着若阳许久,不说话也不动,像是等着若阳把话收回去似的。突然何美人“噗嗤”一声笑了,何美人:“这事你得去找皇后娘娘,怎么找我来了?”
“刚过完年节,皇后娘娘事情多,我不想去烦扰她。”
“不想去烦扰她,就来烦扰我?”何美人悠闲的起身,到柜子上把女红篓子端过来,一边扯针线,一边说,“且不说宫外居心叵测的人多,就是磕到碰到,我也担当不起。在宫里待着好好的,出宫干什么?”
若阳看何美人心不在焉的模样,就知道何美人不会帮她,她在何美人的心里一丁点分量都没有。既然不帮忙,又何必问那么多。这话若阳该问出口,但问出了又能怎么样,若阳嘴唇动了动,还是算了。
回寝殿的路上,刘顺抱怨:“何美人平时没少使唤咱们殿里的人,这点小忙都不帮,真是太过分了。”
若阳没有说话,刘顺还是喋喋不休:“三公主,你刚才就不应该走,应该好好质问她。什么难堪的事都挂着您的名头,都头来这点恩惠都不舍得施。”
若阳突然回头,问:“何美人刚才叫你做什么?”
“陛下送万才人一缸水莲,何美人嫉妒,让奴才去砸了它。”
“我让你去了吗?”
刘顺指着清蒙殿的方向不知所措:“何美人让奴才去的,奴才,奴才不敢不去啊。”
若阳满面冰冷,如同她脚下冻了三个月的冻土。若阳:“我从没让你去给何美人办差,你每次离开也没向我禀报一声。和何美人攀了这么久的交情,怎么还是这幅丧家犬的模样。你不必跟我回殿里了,既然何美人喜欢你,就留在这儿伺候吧。”
刘顺顿时慌了:“三公主,奴才也是为了您才不敢得罪何美人的呀,您不能不要奴才呀!”
若阳转头走的时候,感觉又从身上撕下一块没用的狗皮膏药。
云箩殿这边,若尧拉着白昭容的胳膊晃了好一阵,晃得白昭容胳膊酸疼。
“娘,求求你了,就让我去吧。礼部办雅集还是头一次,来参加的人一定都是名流才子,娘也想我嫁的好,为太子皇兄出份力吧。”
若尧求了半天,也就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若尧频频出宫,会影响她的名声,但若是这样好的机会都错过的话,要好名声还有什么用。
“你去也行,但不能自己去。”
若尧噘起嘴:“我不想和太子皇兄一起去,这不让那不许的。”
“管着你就对了,免得你不知道天高地厚,捅了娄子把自己栽进去。”
“话不是这么说,娘,我和太子皇兄一起去,他一定会撮合我和他看中的人。咱们不能一棵树上吊死,若是将来太子皇兄坐不稳东宫,我又嫁给了他的心腹,那我不跟着一起遭殃。我要嫁个不参与党争的人,进有太子,退有夫君,这样才能保证一生都荣华富贵。”私心里,若尧是想去雅集偶遇薛策。
白昭容满意的点了点头:“想不到我女儿有这么大的长进,之前的那些雅集没有白去。”
“那是自然,娘是答应了?”
白昭容想了想,若让她自己去,还是不放心。白昭容:“你叫上若阳一起去,若你父皇责备起来,就说是若阳求着你带她去的。在外面遇到危险,还能让若阳替你抵挡一阵。”
“有那么多护卫跟着,哪会遇到危险。但若是父皇责备我出宫,倒还真需要若阳当挡箭牌。”
母女俩一拍即合,当即派人去通知若阳。
若阳人已经坐在了马车里,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她掀开帘子朝外望了望,这正是出宫的路没错。
若尧:“一会你别乱跑,我让你在哪等着,你就老实的在哪等着。如果回宫的时候找不到你,我就把你丢在宫外,听见没有?”
若阳老实的点了点头。
雅集上的翩翩公子比若尧期待的还要多,他们高谈阔论,大谈当前局势和政治主张。侃侃而谈和自鸣得意的样子,吸引了众多女子的目光。
若尧这边看看,那边瞅瞅,眼睛都不够用了,却见着若阳只盯着一个地方看。若尧好奇:“你在看什么?”
“那个人一直盯着你看。”
“哪个?”若尧藏不住心事,脸上绽出笑容,她顺着若阳的眼光看过去,在角落里看到个四十多岁、脸上满是皱纹和狡诈的猥琐男子。那人也不掩藏,大胆的与若尧对视,还咧开嘴朝着她笑。
若尧满眼的厌恶和不屑都被冯鸩看在眼里,他也不气恼,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藏不住心事正常。
若尧恼了:“这等龌龊的下贱坯子也配看本公主。”若尧把若阳往前推了推,让她挡住冯鸩的视线。
若尧马上转移视线去看其他公子。“若阳,你看那个包黑色软脚幞头的公子,生的真好看,还有那个,男子的皮肤怎么能生的那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