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再次计划逃离长安
何欢陷在孟律的案子里，不能离开长安。何量改变主意，打算此事了结后再让何欢走。可李义版派人送来的书信，让他不得不赶紧做打算。
李义版差人送信问何量，上次所求之事结果如何，何量以最近兵部状况频发，已经给张维送了拜帖，还没有消息为由暂时稳住李义版。
今日何量请了半天假，一下午坐在厨房门口望着天空发呆，一直看到夕阳西下，落日黄昏。晚霞的流光照在他脸上，何量沉沉突出一口浊气，左手做锤状敲在右手的手掌上，像是做好了决定似的，自言自语：就这么说！
晚饭时，何量给何欢夹了她最喜欢吃的鸡腿，淡淡的说：“明天就动身去福州吧。”
何欢抬起头：“孟律的案子还没结，我不能离开长安。”
“悄悄的走，别让官府知道。”
何欢索性放下筷子：“之前让我走是怕我做替罪羊，现在案子峰回路转，我这时候走，不是平添嫌疑嘛。”
何量：“让你走你就走，哪有那么多话。”
何欢：“我不走。我走了你们一定受连累。那个昏庸府尹，没准把你们都抓去，用大刑逼问我在哪。”
何量挺直身子：“他敢！我堂堂七品朝廷命官，他没权审我！”何量也放下筷子，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神情阴郁的说：“让你走是因为你身上背了一条人命官司。你十三岁的时候和张二狗打架的事还记得吗？”
“记得，他欺负何泽，我把他打的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我和你娘没跟你说，张二狗后来因为伤势过重死了。”
“死了！”何欢震惊，手不小心碰撒了茶杯，何夫人赶忙帮何欢擦弄湿的衣服。
“为了不让他们去报官，我花了一百两银子才平息此事。现在他们银子花完了，又来跟我要，一开口就是三千两。这是个无底洞，给多少银子也填不满。为今之计，只有你离开长安，逃到福州去，让他们想告也找不到人。”
何量看着何欢，等着他点头。何量想：何欢最是关心家人，只要是为了保全家人，别说离开长安，就是赴死他也会去。
何欢却淡然的看着何量，连刚才知道张二狗死讯的震惊也荡然无存。何欢问：“爹，你知道为什么你每次撒谎，我娘都能识破吗？”
何量挑起眉头，摇了摇头。
何欢把何量放在桌下的手拉上来，何欢：“因为你每次撒谎一定揪手背。”何量的目光转移到手背上，手背早就被他揪的通红。
自己想了一下午才编出来的故事，这么轻易被识破，何量丧气的深深叹了口气。
何夫人突然说：“何泽你吃饱了，回房去。”
“我还没吃饱呢，我想听你们说。”
何夫人脸上从未有过的凝重，她瞪了何泽一眼，何泽撇撇嘴，“哦”了一声，听话的退出门去。
何夫人说道：“事到如今，就和她说实话吧。”
何量脸上有些慌乱，忙说：“不行，绝对不行。”
何夫人：“他早晚要知道，他今年已经十八岁了，我们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他，想怎么办让他自己定。”
何量叹了口气，无奈的把脸别过去，像是不愿意听何夫人讲似的。
何夫人突然跪在何欢面前，吓了何欢一大跳，何欢赶忙也跪下。何欢：“娘，你这是干什么。”
“对不起，骗了你这么多年。其实，你不是我们的孩子。”
“娘，你是逗我的吧？”何欢的嘴角有些抽搐。
“我说的是实话。你的父母在你出生没多久就饿死了，我们看你可怜，就把你抱回来养。”
“娘你先起来，这么多年你们待我像亲生子女一样，有没有骨肉亲缘又有什么关系。”
“不，你等我说完。十八年前，我因为体寒不能生育，才抱养你，你小时候是当女儿养的。后来遇到了个神医，他把我的体寒病治好了，就有了何泽。何泽五岁的时候，我们想找户人家把你送走，可这时候他闯了大祸，他把毒老鼠的□□当糖喂给了邻居家的小孩。邻居家的小孩中毒后，何泽吓跑了，我们以为没人知道就瞒着没说。本以为能瞒住的，没想到何泽喂那孩子吃东西的时候，被人看见了，好在那人没看见脸，只看见是带了顶草帽的孩子。我们怕查到何泽头上，就把你扮成男孩样子，如果真躲不过去，就想让你顶着。”
何欢跌坐在地上，周身冰冷，像是坠入了千年冰湖一般。
何夫人边说边哭：“我知道我们对不起你，这些年来我拼命的对你好，就是为了弥补我心里边的愧疚。本来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这件事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可那户人家不知怎么的，又开始查了，还查到了咱们家头上。何泽是何家唯一的血脉，你能不能看在我们把你抚养成人的份上，救救他，你不能看着何家断根绝后呀。”
“我走了就没事了吗？”
“对，你走了就没事了。真躲不过去的话，我们就说那个男孩是你，天大地大的，他们没处找你去。你去福州，你大伯会好好待你，你再找个老实本分的人嫁了，平平安安过一辈子，我和你爹也能放心。”
何欢心里一阵阵发凉，她接受不了母亲的这些话，难道这么多年的疼爱都是假的？如果那户人家这么多年仍旧没有放弃寻找凶手，将来又怎么会查不到福州？何欢这些话只在心里问自己，他张了半天的嘴，最终没吐出一个字。
沉默许久后，何欢才低沉的说道：“好，我走。”
回到房间，何欢才发现母亲早就准备好了包袱，上次包袱丢了，没有找回来，这次的包袱里只有两套男装两套母亲的衣服和一些散碎银子。
次日日上三竿，何欢才恋恋不舍的从房间里出来，何量何夫人早就等在院子里，三人都不说话，一直走到何宅后门。何欢突然转身跪下，朝何量何夫人磕了三个响头。
何夫人眼泪在眼睛里打晃，她掐着何量的胳膊让自己不哭出声来。
何欢走的没了身影，何量才说道：“你话说的够狠，别说何欢，我都快受不了了。”
何夫人再也绷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何夫人：“不这么说她不肯走啊！她会不会因为恨咱们，不去福州？”
何量：“不去福州更好，最好去个和咱们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就算以后东窗事发，朝廷也找不到她，走吧。”
何欢走在街上有些恍惚，这是她十几年来走过无数次的路，爱嚷嚷的鱼贩子吴大伯，一声不吭卖柴的张樵夫，爱显摆的卖菜张大婶，声音又细又尖的伞娘李大嫂……今天他就要和他们诀别了，心中涌出万般不舍。
“这是我先看到的。”
“我先给的银子。”
瓷器摊前，两个女子推搡争吵，何欢本想躲过去，却倒霉的被推搡过来的人撞到。
看到那人的脸时，何欢更觉得头大。
“县主。”何欢勉强挤出个笑容。
余婉婉赶忙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余婉婉：“叫我婉婉就好。”
“怎么敢造次，那我叫你余姑娘好了。”
“随你吧。正好，你来评评理，我先看中了这个瓷娃娃，她偏要抢。”
一旁的姑娘不屑：“你还没付银子就不是你的。”那姑娘打量了何欢一番，又道：“你的朋友肯定向着你说话，评什么理，你就是找了个帮手。”
“王若懿，你怎么总和我抢东西！”
“我就抢了怎么着。”
两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步半分。何欢心里好奇：王若懿什么来头，竟然敢和县主叫板。看其衣衫饰物，也定是高门贵女。
看眼前的形势，余婉婉得不到瓷娃娃，定是不肯罢休。反正以后再也不回长安，也不怕得罪长安里的贵人，先帮余婉婉把瓷娃娃弄到手，自己脱身再说。
何欢从老板那里拿过瓷娃娃，上看下看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
何欢问二人：“你们争的就是这个？”
“对。”
“没错。”
何欢提议：“简单，谁出的价高，瓷娃娃归谁所有。”
王若懿当即从怀里掏出锭银子放在摊位上：“我出十两。”
老板是个本分的小贩，看到一大锭银子摆在眼前，没有露出贪婪的目光，反而从何欢手里拿回瓷娃娃，老板：“这娃娃是我自己烧的，就值五文，我这辈子没坑过人，多给不卖。”
“有银子不赚，你脑袋有问题吧！”王若懿和余婉婉竟合伙攻击起老板来。
何欢赶忙打断她们：“办法还有很多，你们别难为老板。你们不是第一次抢东西吧？以前怎么定胜负？”
余婉婉：“打架，谁赢了是谁的。”
何欢嘴角抽动了下，心里想着：暴力。嘴上说着：“果然是女中豪杰。”
何欢四下看了看，计上心来，他提议：“不如你们比赛吧，谁赢了瓷娃娃归谁。”
王若懿瞥了何欢一眼：“你们俩是一伙的，傻子才信你们。我已经买下了它，它就是我的，我才不跟你们比。”
何欢：“你说是你的，你拿的走吗？要不就和以前一样打架，我们二个人，你一个，你吃亏。”
王若懿瞪了何欢一眼：“你说怎么比？”
何欢问老板：“最近的寺庙在哪？”
老板指着西边方向：“往西三里有个普凉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