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家中有难只瞒我一个?
余婉婉意识到自己失言,霎时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解释:“那个,那个,你别管什么贼,反正是有事情做。我跳窗出去是为了见他,但也不是为了见他,哎呀,好乱,反正这门亲事不行!”
薛策也道:“虽然婉婉年纪大我几个月,但我一直把她当做妹妹看待,没有半点男女之情。强扭的瓜不甜,爹,姑父,你们就别强人所难了。”
尊王十分可惜,薛策一直是他中意的女婿人选,家世尊贵,人也俊朗正派,王妃同意,薛演同意,就是没想到女儿不同意。
尊王语重心长的劝道:“你马上就二十二了,不嫁人不行了。”
余婉婉抱着尊王的胳膊撒娇:“爹,女儿才不要嫁人呢,女儿要每天都见到爹,少一天都不行。你之前答应过我,我想嫁人了才出嫁,你不会逼我,爹要出尔反尔吗?”
“可你年纪不小了。”
余婉婉仰着头,一副高傲的模样:“我爹是尊王,渊国最显赫的亲王,他的女儿别说二十二岁,就算八十二岁,想娶的人也会从长安排到苏州。”
余婉婉最懂得拿捏她爹,只要撒娇,尊王便凡事都由着她。
尊王叹了口气,对薛演说:“既然两个孩子没有此意,我们也别乱做主张了。”
见到薛演点头,薛策的心才放回肚子里。
薛演看到余婉婉跟父亲撒娇,羡慕不已,他一直想要个女儿,却偏偏生了三个儿子,还一个比一个叛逆。
有了这么个插曲,尊王忘了过问余婉婉晚归一事,在翰天府吃过晚饭,父女俩开开心心的回府去了。
大哥回来的晚,薛策没被抓现行,睡了个好觉。他躺在床上,想起二哥昨天说的话:“爹和大哥心事重重,连姨娘都不太对劲。”刚才看父亲的脸色,苍白憔悴,也没见有大夫入府,那便不是生病,怕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想到此处,薛策起身去找父亲。
到了父亲房门口,听见父亲与姨娘正在说话,他停住打算敲门的手,把耳朵贴了上去。
姨娘:“你晚上什么都没吃,多少吃一点吧。”
父亲叹了口气:“还有一年,一年里我要赶紧给策儿说门亲事才行。”
姨娘忧心忡忡:“策儿的婚事急不得,他的脾气不像昌儿和品儿,他不喜欢的,你就算把他五花大绑,他也不会娶。”
父亲:“那就让他多相看一些,总能有喜欢的。我只想在大难之前,看到策儿成家立业,也算了了我最后一桩心事。”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薛策急切的问:“什么大难?爹,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薛演:“你怎么偷听我们说话,在外面多久了?”
“该听的不该听的我都听见了,家里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没出事,你不要瞎想。”
“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吗?你跟姨娘没事在房间里编故事呢?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想办法。”
薛演颌下的一缕长髯差点被气的炸起来:“你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薛演是读书人,言辞向来谨慎庄重,尤其是对待长辈尊亲,可三子薛策的个性与他差之千里。
不仅是三子,他的三个儿子的个性都更像他们的母亲,只相貌更像他一些。薛演娶了三个妻子,每个妻子生下一个儿子。薛昌的母亲是左骁卫大将军董济之女董晴珠。董晴珠大眼大嘴,英气十足,虽为女子,却从不描眉画红,常穿男装混迹于父亲的军营之中,与兵将一起习武操练。董济常常感叹,她若是个男子,定是个骁勇将军。只可惜命薄,在薛昌周岁生辰之日死于急病。薛昌由父亲和姨娘抚养到十岁,过完十岁生辰后入了外祖父的军营。薛昌从小到大沉默寡言,做事霸道。十二岁上战场,十六岁砍杀敌人主将首级,被大皇子收入麾下,挂先锋官正印。战场之上,有勇有谋,为渊国开疆扩土立下了汗马功劳。凭着赫赫战功,三十五岁受封云麾将军,官阶从三品。
二子薛品的母亲名为郑凝,是当代首屈一指的书法家郑白之女。郑凝是世间罕见的绝色佳人,性格温婉,聪明绝顶,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无一不精。只可惜红颜薄命,郑凝在薛品周岁生辰之日死于意外。薛品由父亲和姨娘抚养到八岁,此后每年有半年的时间居住在苏州的外祖父郑白那里,郑白用了十年的时间将毕生所学全都教与薛品,又带他拜尽天下文人名仕。薛品仰慕秦朝的李斯,一心想让渊国统一天下。他拜别外祖父回长安时踌躇满志,就在要入朝为官的前三天,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事,让他性情大变。他整日酗酒,不问世事,后来竟流连起戏馆歌苑来。
三子薛策的母亲是洛阳富商吕平璋的女儿吕幽芸。吕幽芸天生眉眼带笑,眸如曜石,黑而闪亮,有如万顷星辰。吕平璋靠粮食生意起家,其后做起了丝绸、玉石和瓷器的买卖,近几年又对航运颇感兴趣。吕幽芸是吕平璋独女,从小便跟着父亲走南闯北,足迹踏遍中原,十七岁便能独自带商队远赴塞外营商。吕幽芸精明睿智,有胆识有见识,不拘礼数和尊卑,薛策从小在她身边长大,自是学的她那一套。两年前吕幽芸带着薛策去洛阳省亲,路过华阳时,得急病过世。
薛演顺了顺气,朝薛策摆摆手:“回你院子去,我的事我心里有数。”
“你是我爹,你有事不能光你心里有数,你让我也有点数行不行!”薛策见父亲不愿告知,索性往他们床上一栽,耍赖道:“爹,你明天早上还要上朝的吧,你不说我就不走,反正我明天没事。”
薛演了解薛策的性子,知道他说的出做得到。他给姨娘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姨娘就带着薛昌来了。
薛策猛的从床上弹起来:“爹,咱们说话,你把大哥叫来干什么!”
薛昌紧皱眉头,一脸冰霜:“你在爹的内房胡闹什么,回你院子去。”
“大哥,爹有事瞒着咱们,刚才爹和姨娘说有大难临头,正好你来了,咱们一起问爹。”
“我和爹都还活着,薛家的事用不着你出头。”
薛策恍然大悟:“大哥,你知道是什么事?你们都知道,凭什么瞒着我?二哥知道吗?”
“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赶紧回你的院子,别耽误爹休息。”
“我不走!”薛策一屁股又坐回床上,斜着眼睛不满的嘟囔,“整天说我纨绔,我倒是想出点力,你们也不给机会呀!”
“既然不想回院子睡觉,就去祠堂练功!”薛昌说罢,扯过薛策的胳膊扭到背后,押着他往祠堂去。
“大哥,疼,疼,你轻点。”薛策一路叫嚷着被薛昌提到祠堂。薛昌亲自替薛策架上铜鼎。薛策心中不服,但迫于大哥的淫威,只能就范。
深夜子时,薛策估计这个时辰大哥不会来盯梢了,就放下铜鼎,倚在上面休息。万籁寂静,薛策对着成排的灵位念叨:“列祖列宗,不是我有意偷懒,昨天一宿没睡,今天又在树林里走了一天,我真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正念叨着,一阵“咕咕……”声从肚子里传出,薛策看了看贡品桌上的吃食咽了咽口水。那是祖宗的东西,他肯定是不能动的。
“吱嘎……”门突然开了,吓得他手忙脚乱的举起铜鼎。可门外却没有人进来,门只开了一条小缝,小缝里扔进来一个油纸包。
薛策顿时展颜,不用说,外面的人肯定是薛品。薛策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个馒头。
门外的薛品有昨天的教训,没有进祠堂。把馒头扔进去之后就要回院子。刚一转身,就看到身着便服的薛昌。薛品猝不及防,闪了下腰,差点坐在地上。
薛昌朝祠堂扬了扬下巴,薛品轻车熟路的自己进祠堂跪着了。
薛品和薛策两人静夜无语,突然,薛品猛锤了下地面,发狠的说道:“我要出去单独立府。”
“有大哥在一日,单独立府就是做梦。”
“凭什么,谁家儿女不是成亲后单独立府,我都成亲十年了,还在这个府里头,大哥不能不讲道理。”
“大哥讲过道理吗?”
两人相视,同时叹了口气,便再无话。
翌日清晨,薛策躺在床上睡得深熟,余婉婉火急火燎的跑来找他。霁恒将她拦在了门外。
“县主姑奶奶,三公子已经两晚没睡过觉了,现在就是着火了也叫不起来。”
“你别拦着我,我有大事找他。”
“你的事再大,也大不过大公子的吩咐。大公子让三公子在房间里思过,五天不能出门。”
余婉婉恨铁不成钢的直跺脚:“他怎么总惹大哥生气,我就和薛策说两句话,说完我就走。”
“县主姑奶奶,你饶了小的吧,大公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我让你过去,他们也不会让的,”霁恒让开身子,让余婉婉看见门口四个面色冷峻的守卫,说道,“要不你去找大公子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