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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薛策赤谣馆再胜何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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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策看着桌上的三十两银子疑惑:“剩下的二百七十两让余婉婉抢走了?”

    “没有。”霁恒心虚。

    “那银子呢?”

    霁恒将刀头如何被杀讲述了一遍,薛策一个头两个大,他不想责备霁恒,但现在他真的很需要银子。

    霁恒赶忙道歉:“三公子,我错了,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刀头肯定不是在你手里被杀的,是不是余婉婉要牵刀头?”

    “没有,跟她没关系,都是我的错。”

    “行了,别说那些了,想想怎么把银子找回来。”

    “人都死了,还能有什么办法,”霁恒低垂着头,突然神色大惊,“你不会是要去府衙抢钱吧?”

    薛策白了霁恒一眼:“你看我像活够的样子吗?把凶手找出来,这二百七十两得他出。”

    三日后,百果林。

    正值初秋时节,百果林里霜天红叶、硕果满园。果林深处传来一声声糙汉子的尖叫,与叠翠流金的秋景格格不入。

    “你能再笨点嘛,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那是心,只有射中心,人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毙命。”薛策一身青色锦服,脚踏八宝璎珞玄靴,正在教余婉婉射箭。

    果林里种着几棵高大的杨树,树岔子上吊着四个青年人。四人皆是人高马大,肌肉紧实,看模样便知是习武多年的练家子,如今却被狼狈的吊在此处,上不得上,下不得下。

    “嗖!”一只飞箭从余婉婉手中飞出,贴着脸带刀疤的青年人额角飞了过去,在额角上划出一道血痕,刀疤男斗大的汗珠涔涔直冒。

    余婉婉又架上一支箭,朝着刀疤男旁边的黑衣男瞄了瞄准。

    薛策抱着肩膀,看戏似的道:“你要射准一点,千万别射穿肠子、肝、胆这些脏腑,人又杀不死,黄的绿的在肚子里搅成一片,想想都恶心。”

    余婉婉甚是自信:“放心吧,这次我准能一箭毙命。”

    黑衣男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突然喊出来:“姑娘,等等。”

    “你喊什么,吓我一跳!”经他这么一喊,余婉婉下意识放下手中的弓箭,黑衣男这才稍松一口气。

    黑衣男稳定心神,为了微薄的颜面强撑着:“姑娘,天子脚下,朗朗乾坤,你怎么能草菅人命,视国法于不顾!”

    “国法?”余婉婉捏着下巴想了想,问道:“先生教我弹琴享乐,奶娘教我挑选金器玉帛,婢女们伺候我山珍海味,我就是没听过什么是国法,要不你教教我?”

    黑衣男:“你恐怕不知道,这个果园是尊王的产业,他的地方出了人命案子,一定会一查到底,不管你多硬的后台,都会让你杀人偿命。”

    “我知道这是尊王的产业,所以才把你们抓到这儿来,自己家的地方处理尸体也方便些。”

    一小股淡黄色的液体顺着刀疤男的裤管流下,他颤颤巍巍的问:“你,你不会是尊王府上的余婉婉县主吧?”

    “算你们几个倒霉,正是本姑奶奶。”余婉婉满面得意之色。

    黑衣男额头上的汗流进了眼睛里,滚咸的汗水让他睁不开眼睛。黑衣男的语气瞬间软了:“不知小的几个哪里得罪了县主,非要杀了我们不可。”

    “好,就让你们死个明白。王三甲还记得吧?官府悬赏五十两,我带着人都到县衙门口了,让人给抢了。”

    黑衣男带着疑问看向刀疤男,刀疤男朝他右面的兄弟努了努嘴,表示是他干的。

    余婉婉继续说:“还有程柄和刘坤,分别是三十五两和六十两,已经挂了姑奶奶的牌子,还有人敢抢!”

    黑衣男又看向刀疤男,刀疤男心虚的低下了头。

    余婉婉越说越气,她来回踱着步子,继续说:“最可气的是陈桥,官府悬赏三百两,我从平县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人带回长安,你们倒好,都到城门口了竟然把人给我杀了!。余婉婉越说声调越高。

    一旁半天没说话的薛策开口道:“赏金猎人的规矩,挂了谁的牌子就是谁的刀头,你们出来混江湖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个规矩不会不知道,难道是故意触县主的霉头?”

    黑衣男再也绷不住,刚才的傲娇劲尽数散去,他满脸苦涩:“姑奶奶,小的几个就是混口饭吃。您前面说的几个刀头,身上是挂了牌子,可牌子上什么都没刻,是个空的。”

    薛策凑近余婉婉,低声问:“你又忘带牌子了?”

    余婉婉挠着脑袋,嘿嘿一笑:“我那天是跟父王去拜庙的,哪想到会遇到通缉犯。”

    “二百七十两银票已经拿回来了,玩的差不多就算了。”

    “这可不行,他们不只是赏金猎人,还是江湖杀手,手上都挂着好些人命,我可以不杀他们,但也不能轻饶了他们。我还有好多玩意儿没玩呢,你看,”余婉婉从怀里掏出几粒指甲大的圆球,神秘兮兮的说,“这是我在鬼市上买的,打在人身上会响还有火花,虽然没什么杀伤力,吓唬人还是挺好玩的,一定能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

    薛策皱起眉头,县主要是任性起来,八头牛都拉不住。

    余婉婉又举起了手中的弓箭,箭尖直指黑衣男。

    黑衣男吓得浑身直哆嗦,他口齿不清的说:“县主大人饶命,多少银子我们加倍赔给您,放小的一条狗命,小的从此再也不踏入长安。”旁边的三个弟兄也纷纷附和求饶。

    薛策看了一眼天色,在余婉婉耳边提醒:“你再不回家,明天可就出不来了。”

    余婉婉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暗道一声“不好。”她意犹未尽的叹了口气,从箭筒里又拔出三支箭,四箭齐发,随着尖叫声,四人的绳子被射断,四人齐齐摔在地上。

    薛策指了指东边:“门在那边,趁县主还没改变主意,赶紧滚。记住你们的话,从此以后再也不许踏入长安。”

    四个人连滚带爬的跑出了百果园。

    “薛策,就这么让他们走了,我不甘心。”余婉婉嘟起小嘴,肉嘟嘟的小脸粉嫩可爱。

    “我查过这四个人,不是大奸大恶之徒,放了就放了,算你有好生之德。”

    “行吧,但下次他们再敢坏我的事,我决不轻饶!”余婉婉身穿一身奶白色的软锦衣裙,皮肤白皙,相貌娇俏,虽然努力展现狠辣的一面,却越发的透着稚气。

    百果园门口,薛策道:“现在,撒开你的驴蹄子往家跑,运气好的话,酉时之前还能赶到家。”

    尊王府家规,余婉婉必须酉时之前回府,否则要彻夜罚跪,禁足半月。余婉婉没时间回怼薛策,提起裙角,飞也似地朝尊王府奔去。

    薛策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赤谣馆。

    赤谣馆在长安的僻静街巷里,酉时开门,丑时打烊。它是个酒馆,又不只是个酒馆。赤谣馆一进门最显眼的位置搭了个台子,酒客们称之为戏阁,戏阁上摆着几道谜题,供酒客玩乐。谜题类型没有限制,从破解战场阵法到猜石像的重量,皆可摆上戏阁。

    长安人才济济,才子们总想争个高低,来证明自己是长安最聪明的人。赤谣馆凭借戏阁成了炙手可热之地。赤谣馆能如此声名远播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有彩头可拿。赤谣馆老板莫盈袖每五日定下三局谜题,最先最优解出谜题的玩主可得白银十两,每月得彩头最多者可再得五十两。

    长安是个繁奢的城市,没有银子,再有才华也只是个穷秀才罢了,断没有混进官家圈子的希望。然而才子们又自视清高,长工短工这等粗活是一定不做的,写书卖画有销路的只是少数。大多数人人前品五两银子一小壶的名茶,背后咽一个铜板五个的粗粮饼子,即便如此,也撑不了几次门面。赤谣馆既顾忌了才子们的颜面,又给了他们赚钱的机会。才子们对外都称只是对谜题感兴趣,心里却是眼巴巴的望着彩头。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只当对方是头脑精明喜欢挑战的同道中人。

    赤谣馆既卖酒也卖茶,茶酒都有品味,价格与其他酒楼茶楼比不相上下,却有两款酒两种茶品质极好,又价格低廉。莫盈袖曾对不理解的酒馆小二说,这是给长安穷酸才子的一点颜面。来到赤谣馆,不点点什么,脸上定挂不住。这两款茶两种酒是最古朴的方法做出来的原酿原茶,才子们只需要说自己就喜欢这份纯粹,便可面子里子都有了。当然,也有人是真的喜欢这种口味。

    莫盈袖不指望在他们身上赚钱,他们只是来给赤谣馆捧人场的而已。

    薛策最近总来此处,不是冲着彩头,也不是冲着戏阁上的谜题,而是他在这杠上了一个人。

    这一期的谜题是破解棋局,薛策第一次解开棋局走了二十六步,而那个人只用了二十步。他反复斟酌思量,又走出十步破解方法。昨日是最后期限,他来看看自己的记录有没有被打破。

    薛策趴在戏阁上问小二:“何公子昨天来了没有?”

    小二看到薛策顿时眉开眼笑,笑眯眯的应着:“来了来了,还是薛公子您技高一筹,何公子用了十二步,您只用了十步。”说着,递上彩头十两银子。

    薛策拿在手里掂了掂,钱袋上烫金的赤谣馆三个字像是一张眉开眼笑的笑脸。薛策:“只差了两步,这局他输的不冤。”

    胜利者虽然是薛策,但他对何公子这个他精挑细选的人越发的满意,能用十二步破解出棋局,已然是才能出众。让他来调查母亲的死因,必能拨云见日。

    一年前薛策察觉到,母亲的案子没有进展是有人在盯着他,每有线索,暗中人立刻出来切断。从那时开始他便在赤谣馆挑选可用的人才,直到最近才挑中何公子。他计划自己摆迷魂阵,让暗中人以为他依旧执着又毫无头绪,何公子则暗中去调查。

    小二:“您都抢了他六个彩头了,冤不冤的,还不是得认命。”

    “你收了他什么好处吧,每次都替他说话。我是凭实力取胜,又没走后门。再说,是他先截胡我彩头的,你倒是一点都不记得。这次他选的哪个谜题?”

    小二从柜台底下拿出个拳头大小的铁球放在他面前,说道:“不借助其他东西,让铁球浮在水上。”

    薛策拿过铁球看了看,铁球不是正圆形,颇有重量。

    薛策还没说话,他身边的一名玩主忍不住问道:“你确定它能浮在水上?不会是莫老板嫌给出的银子太多,出了道无解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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