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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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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下,一只怪物蹲在七八米外的梧桐树干上,眼睛又大又亮。

    说它是怪物,是因为,这东西长着一张皱纹丛生的人脸,全身绿毛,顶着一头朱红的长发,四只利爪攀住树枝,长尾向下垂落,像猴子,气势却比猴子凶残。

    跌倒的那几秒,霍冉迅速恢复镇定。

    果然,这趟出行又有惊喜等着她!

    她深呼吸一口气,站起身的同时,从口袋里掏出匕首,准备展开一场肉搏战。

    事实上,她心知肚明,此时自己势单力薄,贸然和这龇牙咧嘴的怪物比拼,胜算小得可怜。

    新闻上说,成年野猴随手能把一个游客撕烂。她不敢低估对手的战斗力,拿命对赌,她输不起。

    僵持了一小会儿,见怪物只与她四目相对,再没有其他动作,她松了一口气。

    也许它并无恶意?

    她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怪物突然一声吼叫,惊得她一个趔趄。在那气吞山河的吼声中,她听到了一声“救命”,声音从祠堂中传出,尖锐刺耳。

    怪物吼完,利爪攀住树干,跑去了屋后的山林中。霍冉愣在原地。

    她看了一眼祠堂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怪物离去的方向,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祠堂门在响,邹颖很快就会走来,前院好像有陈北的声音,现在跑过去免不了被前后夹击,她怕露馅,便眼疾手快攀住立在墙角的梯子窜到了屋顶。

    陈北没敢出门。

    听到吼声,他拉开窗帘左瞧右瞧。明天就要离开了,说实话,他也好奇那只小野兽长什么样儿。

    睡前他骗霍冉它长得像家里的二哈,无非是信口拈来,他想,既然那东西就在院子里,他偷偷瞄一眼总是可以的。可他瞅了半天,也没瞧见任何影子,便斗胆打开窗户,把脑袋伸了出来。下一秒,被冰凉的东西缠住了脖子,他顿时嚎叫不止。

    听到声嘶力竭的“啊——”,霍冉在房顶上憋笑。

    刚才,她见邹颖要去敲她的房门,正愁会被发现异常,又见陈北脖子伸得老长,就急中生智,将房檐上的一条菜花蛇扔了过去。

    精准射击,那蛇灵巧地缠住了陈北。邹颖也因为陈北的喊叫声跑了过去。她得了空,便从房顶跳到后院,直接钻进了祠堂中。

    无意冒犯,但她心中不安。

    那声“救命”过于凄厉,在她耳边回旋不绝。

    一个精通巫术的女孩儿,独自居住在渺无人烟的山中,院子里还会出现一只不知名的怪物,这足以让她高度警惕。

    之前因为神兵一事邹颖出力很多,她对邹颖保有先入为主的恩人滤镜,眼下滤镜四分五裂,她觉得,与其心怀疑虑,不如去探个究竟。

    她进去,轻轻关上房门,环顾四周。

    祠堂正中是一张长桌,桌面积了一层灰尘,似乎很久没有收拾了。

    桌上由高到低摆着许多排位,每个排位前都有一盏莲花灯,灯油已经燃尽,只剩一堆干巴巴的塑料壳。最高处的排位上写着族长邹喜和爱妻陆雨,最新一个刻着“邹境”二字。

    邹境这名字她知道。司机说过,这是邹神仙的本名。

    她在房中转了一圈,并没发现异常,就悄悄回了自己房间。

    看来只是幻听。差点误会了邹颖。

    刚才,当“救命”传入耳中,她首先想到是祠堂里关着一个无辜的人。

    在她听来的玄幻故事中,少不了拿活人炼丹练功的案例,当然,那多半是邪魔外道才会干的事。

    梁松说云梦山上曾经有个女弟子,急于求成,偷炼邪术,后来走火入魔,只好每日饮用活人的鲜血来压制魔性。

    以前她只把这些当耳旁风,如今却越来越相信。世界的奇妙远超乎她的想象,固执己见不可取,唯有顺势而变。

    她坐在床边,因刚才把邹颖想成了躲在深山拿活人修炼邪术的坏人而内疚了一会儿。

    她想,邹颖要是居心不良,上个月怎么会主动帮忙处理神兵,还特意寄了符和血?显然,自己把人看扁了。

    隔壁还有说话声,她过去看看。

    陈北被菜花蛇咬了脖子,邹颖刚帮他上完药,见霍冉进来,他一脸哀怨。

    “怎么回事?”霍冉明知故问。

    “拜它所赐,又受了点伤。”陈北指着桌上断成几截的小蛇。

    “蛇?”霍冉故作惊恐状,“你被咬了?有没有中毒?要不要紧?”

    她一口气问完,感觉自己的演技略显浮夸,就皱着眉头凑近去看伤。

    “放心,没毒,把它剥了皮,明天早上给你们熬汤。”邹颖边说边收起药箱。

    闻言,霍冉和陈北对视一眼,表情同样复杂。

    把蛇剥了皮熬汤。这话邹颖说得风轻云淡,他俩却听得心惊胆战。

    一个温柔娴静的女孩儿,不怕怪物敢吃蛇,一时间,霍冉脑海里蹦出了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她想,这个邹颖,真让人捉摸不透。

    陈北的想法和霍冉相反。

    他本来就对邹颖充满了好感。隐居在深山,会简单的医术,懂古老的巫术,这完全是小说中出尘脱俗的仙女配置。此刻听到邹颖还会烹制蛇羹,就对她更添了一份崇拜。

    这世上有她不会的事吗?他想,这女孩儿真是个宝藏。

    旁边有人咳嗽,他瞪了她一眼。

    霍冉懒得跟陈北计较,瞧这货盯着邹颖目光灼灼的样子,她猜了个七八分,不想当电灯泡,便自觉远离。

    “你俩聊着,我好困,去睡了。”她说。

    手机屏上弹出新消息,听完语音,她心里五味杂陈。

    放下防备,就等于给予了一个人伤害自己的权力。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承受得起这份代价。

    踌躇了几分钟,她做出决定:再等等吧,等她对关曈多一些了解,等她对自己更有信心。

    关曈和安昭刚安顿下来。

    开了一天的车,天黑后他们到达附近县城,先找地方吃了饭,又就近订了间酒店。

    安昭去洗澡,十二点了,关曈给霍冉发信息,问她今晚要不要听朗读。

    从大同分别后他俩好几天没再联系,后来他从微博上知道【火燃阿燃】在西安旅行,点完赞,又私聊霍冉,说他以前看过几个坟头,还挺有纪念价值。

    霍冉说她正准备去乾陵瞅一眼。历史上唯一一座葬了两位帝王的陵墓,她心驰神往了很久。

    就这样,有了合适的话题,二人便聊了起来。

    前天霍冉感冒,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却非要逞强说没事儿,闲扯了几句,她问能不能读点什么听,于是接连两晚,关曈都随手找个故事读给她。

    “大佬,你这声音条件太优越了,有空录点儿音频发到网上去,肯定能俘获一大批迷妹。”霍冉说。

    关曈不了解声控圈的事,只一笑了之。

    手机“叮咚”一声,霍冉让他早点休息,说今晚不听了。他回了个“ok”的手势,说了三声“晚安”。

    “哥,和谁说话呢?”

    安昭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过来。

    关曈刚才的语气,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分明是哄小孩儿的口吻。

    他凑近去看关曈的手机,被拍了后脑勺,笑得不怀好意:“哟吼,有奸情。”眼见巴掌又挥起,他麻溜地躲去一边,“哥,你咋跟冉姐一个坏毛病,一言不合就动手,粗鲁。”

    停顿了几秒,视线扫过桌上的保险箱,他话题一转:“哥,咱这趟要送什么?”

    之前安昭以为,用保险箱送的东西,多半会和《速度与激情》里演的一样,一路上险情不断,被各方势力尽相争夺。可他俩从广西到青海,上高速下高速,路途平静得不像话。

    原本他还沉迷在自己手挥长剑拯救霍冉和关曈于危难的英雄故事中,以为这次也能力挽狂澜,却没料到,一路上自己除了吃就是睡,一觉醒来,又是吃和睡,便渐渐觉得索然无味。

    英雄没有展示实力的舞台,相当无奈。

    至于要送的东西,说它一般吧,它用的可是加密保险箱,说它贵重吧,他实在感受不到它的贵气。

    安昭好奇得不行,就抱起箱子摇了摇,听不到任何声音,他窜去关曈跟前。

    “哥,你知道密码不?打开看看呗。”

    关曈被逗乐了:“你是不是傻?我只是收人所托,怎么可能知道密码?”见安昭一脸失望,他说,“不过,里面的东西,我倒是见过。”

    “是什么?快说说。”安昭迫不及待。

    “鲸鱼曈,据说一颗价值百万。”

    关曈话音刚落,安昭就从床上弹跳起来:“哥,捕杀鲸鱼犯法。”

    他爸一直教育他,违反法律、违背良心的事绝对不能做,安昭牢记于心。

    他盯着关曈,话说得一字一顿:“哥,咱要做守法公民。”

    “不是鲸鱼的眼睛,”关曈想解释,又觉得太费口舌,干脆说,“你自己上网查,我去洗澡了。”

    安昭点开网页,搜索“鲸鱼曈”。

    一分钟后,他长出一口气。再一分钟,他盯着保险箱眼珠子滴溜溜转,好想自己也拥有一颗鲸鱼曈。

    《述异记》中记载,南海出产一种极为珍贵的宝珠,叫“鲸鱼曈”,因它夜间可以照出人影,又名“夜明珠”。

    网上还说,这种珍珠只产自百年老蚌的体内,珠子集天地灵气,凡人随身携带,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原来如此,难怪一颗价值百万。

    安昭抱起保险箱猛亲一口,心想,出发前关曈让他负责看管好这箱子,可不能再疏忽大意,万一把它搞丢了,砸锅卖铁他都赔不起。

    关曈出来,就见安昭正枕着箱子酣睡。

    之前他跟安昭商量,跑完这趟,会付他一笔劳务费,安昭心眼儿实在,不要钱。

    “哥,管吃管住就行。”他挠头憨笑。

    没什么贡献就拿人钱财,他心里过意不去。而且,凭良心讲,关曈和他妈对他挺好,他觉得做人不能贪得无厌。

    关曈同意让安昭跟着,是觉得这毛孩儿性子单纯又话唠,长途行车,确实是个不错的搭档。

    吴蕊也喜欢安昭,这有些出乎关瞳的意料。

    这两年,也许是更年期到了,吴蕊见谁都不顺眼。看到大街上的年轻人,不是嫌他们造型浮夸有伤风化就是嫌土得掉渣不会打扮。见到安昭,她倒一反常态,家长里短问个没完没了。

    出发前,她说安昭的发型不合适,让关瞳带他去换一个。他还没动身,她又说自己正好闲着无聊,要亲自带安昭去。于是,一个小时后,安昭的一头杀马特奶奶灰,就成了干净利落的板寸。

    “这才是精神小伙儿。”吴蕊乐呵呵。

    她还要帮安昭挑衣服,被关曈拦住。

    “妈,你热情得过分了。”他说。

    吴蕊的解释让他无言以对。

    “你小时候也喜欢把头发染得五颜六色,但是前年你回来,就换了一个人。这孩子讨喜,我看见他,就像看见这个年纪的你一样。”

    缺了儿子整整八年的成长期,吴蕊耿耿于怀。

    关曈想,既然吴蕊乐意,那就顺其自然吧。

    电视还开着,屏幕上锣鼓喧天,男子骑着高头大马,要去娶亲。他剪着寸头,穿了身大红长袍,旁边的群演都是短褂。不难看出,这是一场民国时期的戏。

    关曈吹干了头发,正要关掉电视睡觉,拿起遥控器的那一瞬,他呆立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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