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 有多不易
顾明渊出了清辉斋就不知道去哪,吹了会冷风就清醒了一些。
唐格格都睡下了,万万没想到他会来,连忙整理好仪态,堆着笑去迎接,“王爷您怎么来了,都不给妾身说一声,好让妾身准备准备啊。”
顾明渊阴沉着脸,冷声道:“给本王拿酒来。”
唐格格笑容一僵,连忙道:“好嘞,翡翠快去给爷拿酒。”
她连忙上前去扶着。
顾明渊不耐烦的把手抽了出来,坐在圆桌前默不作声。
唐格格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只能默默的招手,让奴婢端来几盘下酒菜,亲自过去揭开,端起酒坛要给他倒酒。
不料被一把抢过。
顾明渊没有动筷子,直接仰头喝了一大口,有些酒水撒在了领子上湿了一片。
桌上的饭菜他是一口没吃,拿酒当饭一样一坛接着一坛的喝,旁边的唐格格脸上笑容渐渐消失,手忙脚乱的去给他擦衣服。
“王爷,这酒喝多了伤身。”
顾明渊并不是个酒量好的,在喝完第一坛的时候头就开始晕,脑海里时不时出现几句刺耳的话,让他冷静不了。
到底要怎么样去回应云罗的那份喜欢,应该说出来吗?
她为了另一个男人,那么卑微,不惜服软求自己放过他,还说再也不怄气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可以好好谈谈,她只要给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会和李洵还纠缠不清,就可以了。
非要利用这一件小事把生活中的委屈都说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发泄一般的一把将桌上的下酒菜给扫到了地上,拿起酒坛用力朝地上砸去,碎片飞溅。
屋内乒乒乓乓响成一片。
唐格格吓了一跳,连忙叫人来收拾。
顾明渊揉了揉眉心,勉强站起,往后退了一步看着这一片狼藉。
“王爷,您醉了。”她只好去把人先扶到床边伺候着躺好,转身就让奴婢去熬醒酒汤。
她就说呢,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竟然会来自己这,原来是心里有气。
瞧着顾明渊醉醺醺的样子,她也懒得去想,伸手去给他解上衣的扣子,柔声道:“妾身伺候您就寝吧。”
等醒酒汤来时,她准备叫醒他起来喝,却发现人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只好让奴婢都下去了。
她从来不信酒后乱性这一说,顾明渊要真的喝醉了,保证一觉睡到大天亮,谁也吵不醒他。
唐格格顿时觉得无趣,抱着枕头滚到里面,俯身打量了他一会,乖乖躺在里面。
好歹他心中还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能过来瞧瞧,至于别的,无所谓了。
翌日
已经是日上三竿,几只白鸽停在了未央宫的屋脊上,俯瞰着整个京城的景色,咕咕叫个不停。
墨钦瞟了一眼龙椅旁空出来的位置,心里暗暗惊叹,顾明渊竟然没来?
小皇帝染了风寒,如今那龙椅后又加了一道帘子,后面是太后的宝座。
反对来反对去,这个女人还是如愿以偿的垂帘听政了。
他再也不想惹事,既然气数已尽,那就随她去吧。
相比起皇宫的死气沉沉,摄政王府就热闹了很多。
顾谦与一些好友在花园喝茶,时不时提一句最近的状况,都锁起了眉头。
马羽然觉着自己插不进去话,也不愿热脸贴冷屁股,只好挑了几件趁手的礼物,去清辉斋寻云罗。
到底都是女人,能聊的话不会少。
早就听闻嫂子是个五品官的嫡女,当时摄政王可谓是天之骄子,战功赫赫少年成名,到头来娶了一个这样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令人咋舌。
她这样想着,看到云罗被侍女搀扶着姗姗来迟,出于规矩还是站起来福了福身,乖巧道:“打扰到嫂嫂休息了,还请别放在心上。”
“无事。”云罗习惯性的想对她笑笑,昨夜没睡好疲乏无力,终究是笑不出来,之好先去让她坐下,“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喝茶,我这有些是从江南老家带来的。”
她揭开茶盖,捻起一点放了进去。
“嫂嫂是怎么知道奴家喜茶的。”马羽然却笑的灿烂,一改平日做派,十分自来熟。
她算是开了眼界,书中说江南女子是水做的,不比京城的艳丽,却能撩动人的心弦。
她一眼就能看出云罗是在江南那边长大的,容貌不是倾国倾城,却让人移不开眼。
饱满的鹅蛋脸尽显幼态,柳眉下是一双含情眼,状若桃花又似一汪碧泉,撩人不自知。
俏挺的鼻子下是标准的樱桃小口,这样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好像是最无辜之人。
只是脸色过于苍白,犹如快要凋零的花儿,脆弱不堪。
云罗后知后觉的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以为自己太憔悴吓着了她,无奈道:“昨夜睡得有些晚,精神不怎么好。”
马羽然笑了笑,低头打量着茶壶,想起了来这里的目的,捻起手帕擦了擦嘴,幽怨道:“奴家不该来扰了嫂嫂清修的,只是,觉着同为女人,嫂嫂应该最能体会到奴家的不易。”
不易?
她有什么不易?
云罗暗想,家是她管账是她算,新婚夫妇三日最是腻歪的时候,这新妇还到她这来诉苦。
“你说说看。”
马羽然叹了口气,渐渐红了眼眶,轻声道:“奴家不知如何惹着相公了,新婚第一夜,就把奴家轰了出来,纵使再不喜欢奴家也不必这么过分。”她越说越伤心,长这么大第一次受这样的委屈。
云罗先是一愣,夫妻私房事为何要跟她来说?
再一想,长兄如父,她这个嫂子应该要多照顾她一些,只是这夫人就在东跨院,马羽然何必绕这么远来找她呢。
她想了许多,不紧不慢道:“想来是与你无关,是你相公他自己的问题,茶好了,你尝尝。”
马羽然觉得云罗这句话说了和没说一样,心中憋闷,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又擦了擦嘴,不甘道:“奴家从小就知道出嫁从夫,他这般不留情面一定是奴家哪点没做好……”
云罗本来想安慰她几句,谁知这一抱怨就止不住了,仅仅嫁过来一天,就有这么多怨气。
她干脆也就放弃,看着这姑娘说,顺便品了品茶。
一个时辰后
“奴家不知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会被这般嫌弃。”她终于歇了口气,用手帕擦着眼角的泪珠。
云罗都坐不住了,她最不会安慰人,也不能感同身受。
如果这件事到她身上的话,她估计会很开心,爱不爱的已经不重要了,就是以后没嫡子过得苦一点而已。
午膳时间已过,她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云罗没办法,只得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轻声道:“别哭了,留下来一起用午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