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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请阴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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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女人的幼稚是不分年龄的,只分对什么人。

    在此之前,苏瑾都根本想象不到孟七居然会问出这种问题……由三七那憨丫头问出来还差不多。怎奈现实总是那么出人意料,没有人能够按照剧本中的性格保持一生。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孟七看似云淡风轻地说着,但那一双明眸善睐的眼睛却直勾勾盯着苏瑾脸上的细微表情。

    苏瑾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打住,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说嘛……”孟七靠近到他身边,绝美的脸颊几乎要埋在他脖子里面,声音酥软娇柔,是三七用来学不来的魅惑味道。

    苏瑾一巴掌按在了她的脸上,大煞风景的把她推了回去:“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切皆是虚妄,仙子请自重。”

    孟七太阳穴上面的青筋狠狠跳动了两下,心里有些发烫,双手微微发痒,不多时,无尽风沙之中骤然响起了一道响亮的惨嚎声,在空中徘徊,飘荡……

    翌日,八百里黄泉狂风如刀,飞沙走石,一看就不是什么黄道吉日,迎着天光走出房门的王小鹿等人的心情就如同这恶劣的天气一样恶劣,面面相觑之间,竟都是一副要上坟的脸色。

    “干嘛呢,干嘛呢,开心点,不管怎么说,今日都是我们家三七大喜的日子,哭丧着脸算是怎么回事。”王小鹿吸了一口气,咋呼说道。

    赵大牛和齐殃二人闻听此言,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后者叹息说道:“不是我们不喜欢长生,只是觉得三七小姐就这么嫁给他的话,实在是,实在是……”

    “有些可惜了?”王小鹿反问道。

    齐殃点了点头,转目望向三七房间。

    昨日他半宿没睡,又一次亲眼看到长生走进了三七闺房,应是一夜都没有出来。

    房间内,花凝雪自纳须弥空间内召唤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嫁衣,金色的凤披霞冠,流光溢彩,衣袖上面点缀着五颜六色的宝石,在天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这是她曾经为自己准备的婚纱,只不过在婚礼的前一天,那人还在幻想着美好未来时,她便用焠了毒的匕首刺进了他的胸口。

    这凤披霞冠,自是就再也没能用上。如今倒还是第一次要穿在一个人身上,想来穿上之后一定会很美。

    不多时,花凝雪以神念控制住了三七身躯,代入她的角色,满脸欣喜地将嫁衣穿在了身上,而后自己给自己画眉,点口,上妆,最终目光痴痴地望着镜子中那娇艳无比,宛若曼珠沙华一般漂亮的女孩,或者说新娘。

    “此时或许是你这个一生最漂亮的时刻,只可惜,你自己看不到了……”花凝雪伸手抚摸着这个具身躯的脸颊,轻声呢喃开口。

    一切准备就绪,花凝雪一人操控着两具身体,手挽着手,一起走出了房门,用三七的身份,对从昨日夜里就站在房门外监控里面动静的郡主道:“阿香,你派人去请阴卷了吗?”

    郡主摇了摇头:“还没有。”

    “派人去一趟吧,若是没有阴卷,这婚也就结不成了。”

    “结不成更好,你又不是真的喜欢。”郡主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这就派人去请阴卷。”郡主说着,转身就走出了孟婆庄大门。

    “红袖青袖,你们两个带人去冥府请阴卷,记住了,入冥府后,第一时间打听苏瑾和孟婆在什么地方,这赵吏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叫个人居然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伸手唤来两名随侍女官,郡主吩咐说道。

    两名女官恭声应是,出门没多久,就遇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孟七和苏瑾……

    孟婆庄内,听闻郡主已经差人去取阴卷了,花凝雪情绪陡然兴奋起来,以至于长生和三七脸上尽皆难以自控地浮现出灿烂笑容,在这其余人都是一片严肃的表情中显得尤为怪异。

    控制着三七转头望了一眼在场众人,花凝雪心中不可自控的涌现出阵阵得意,对于自己导演的这出大戏十分满意。等待会取来阴卷,划去她的名字后,她将真正完成逆袭,从此与天地同寿,万寿无疆!

    日后飞升登天,位列仙班,指日可待!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

    前去取阴卷的两名女官迟迟未归,长生和三七脸的神情也从愉悦变成了焦虑。

    “阿香,你的那两名女官怎么还没回来?”

    郡主平静说道:“三七莫急,黄泉只是冥府的第一个关口,和冥府间的距离颇远,再加上中间万一遇到什么事情耽搁了,一时半会回不来也很正常。”

    “再过多长时间是焃鴠日?”花凝雪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

    “大概七八天吧,怎么了?”郡主疑惑问道。

    “七天还是八天?”

    “应是八日。”

    花凝雪控制着三七点了点头,沉声说道:“阿香你再派人去催一催吧,不管怎么说,一定要在阿娘和苏大夫回来之前成婚,否则的话,这婚怕是就成不了了。”

    郡主深深望了她一眼,转身走出了院子。

    一日,两日,三日,转眼间五天就这么过去了。三七和长生脸上的焦虑越来越重,到了第五天时甚至彻底阴沉了下来,眼眸中都仿佛隐藏着杀气。

    “阿香,这已经是第五天了,就算从黄泉到冥府走两个来回都够了吧,为何还没有见到阴卷的影子?”花凝雪质问说道。

    郡主皱了皱眉,说:“我一直在大堂中和你们在一起,如何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再等等吧,或许明日就到了也说不定。”

    花凝雪强行压制住心头的不满和惊悸,淡淡说道:“最晚到明日傍晚,如果明日傍晚她们还未归来,那么我就只能不顾脸面的亲自去一趟冥府了……”

    翌日一早,天刚蒙亮,红袖和青袖两名女官引领着三十多名吹锣打鼓的鬼差来到孟婆庄前,齐声喊道:“三七姑娘,阴卷到……”

    大堂中,听到呼喊声的花凝雪穿着凤披霞冠就走到了门前,伸手对两女道:“将阴卷予我。”

    “暂时还不行。”红袖开口说。

    “为何不行?”花凝雪有些愤懑地问道。

    “冥王阿茶听说三七姑娘大婚,十分欣喜,特意为姑娘推算了一番,三日后的焃鴠日,阴阳交互,乃是孟婆氏和人类结合的黄道吉日,故此吩咐,要两位在焃鴠日当天完婚,到时候孟七大人和苏瑾大人差不多也该回来了,亲眼见证二位新人的婚礼,这时,才能请出阴卷,勾去黄泉驸马的名字。”

    “不行!”红袖话音刚落,花凝雪便操控着三七断然开口:“我早先就说过了,不能等阿娘和苏大夫回来!”

    “姑娘,冥王阿茶都已经承认了你的婚事,他们又怎么会拒绝呢?”青袖说道。

    花凝雪一时语塞,脑海中念头飞转,可面对这种近乎于无解的情况,亦是想不出任何破局的手段,于是便撒泼道:“我的婚事自当由我自己做主,凭什么事事都要听从别人安排?马上将阴卷予我,我今日就要成亲!”

    红袖和青袖同时后退了两步,道:“姑娘抱歉,冥王之命不可违,今日我们怕是不能将阴卷给你。”

    “我说了,马上给我!”三七的长发无风律动起来,伸手就抓向两人。

    “啪!”

    一只手掌突然自虚空内伸了出来,握住了三七的手腕,随后显化出了郡主身影:“三七,你急迫的有些不正常了。”

    花凝雪使劲拽回了三七手腕,笑着说:“哪里有什么不正常,我只是怕阿娘和苏大夫回来后会拦我罢了。”

    郡主面无表情地说道:“不管怎么说,一定要等到苏大夫回来之后,才能拿出阴卷。”

    “阿香,你是想要害我一世孤独吗?”花凝雪问责说道。

    “不,我这是在帮你,因为你现在的表现实在是太反常了。”郡主严肃说道。

    花凝雪无言以对,转目望向其他人,见所有人都纷纷避开自己的目光,便心知自己确实是太急迫了,以至于露出了马脚。

    可这怪她吗?不急迫不行啊!孟七和苏瑾回来会打破她的计划,到了焃鴠日时,陈拾那老阴鬼又会按照和她的约定,带领着峨眉众多剑仙攻打黄泉。

    她发誓,当初做出的那份约定只是为了应付对方而已,就算是有机会,她也不会勾去陈拾的名字。

    可是如今因为冥王的一条命令,导致她完美的谋划出现了一个巨大漏洞,届时孟七和苏瑾会来,陈拾和剑仙们会来,那种局面就完全不是她可以控制的了。

    “好吧,我再等等,等到焃鴠日便是。”沉默良久之后,花凝雪微微一叹,以三七的口说道:“阿香,若是到时苏大夫阻止了我和长生在一起,我会恨你一辈子!”

    郡主脸色微微一变,不过到底是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定。

    一晃眼,三天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冥历焃鴠日,黄泉起大风,阴阳交互,苏瑾和孟七踏风至,降临在孟婆庄前。

    “今日挺喜庆啊!”苏瑾向来不喜欢和别人尬戏,装作一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装逼,于是一脸平静和从容地抬目望向三七,目光如炬。

    “苏大夫”花凝雪低声喊道。

    “事到如今,还要装吗?”苏瑾望了望长生,又看了看三七,轻笑说道。

    “装什么?苏大夫,我没明白你的意思。”花凝雪控制着三七,一脸茫然地问道。

    “徒儿,你大婚怎么能不告诉为师呢?”就在此时,一道响亮的声音突然震动庄园。

    众人一起转目望去,只见一道璀璨的剑光撕裂滚滚黄沙而来,显化出了一名老者身影。

    “陈拾!”尽管他苍老的已经不成样子,和记忆中那人的形象相差甚远,但孟七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他,双眼几欲喷火,嘴里冒出獠牙,下半身竟是直接变成了一条蛇尾,整个人迅速向对方冲了过去。

    “别动,否则的话,三七必死无疑!”陈拾突然从袖口中拿出了一个木偶娃娃,紧紧捏在手中,另外一只手指着孟七道。

    孟七庞大的身躯陡然间一顿,锋利的獠牙距离陈拾仅剩两个身位:“拿一个破木偶吓唬我?”

    “在你印象中,我是那种虚张声势的人吗?”陈拾冷笑说道。

    孟七血红色的瞳孔盯着他望了许久,身躯渐渐退回到大堂之中。

    “将阴卷给我,不然我就捏碎了三七!”陈拾张狂地笑了起来,突然转身,目光阴戾地望着红袖和青袖道。

    “你捏吧。”见红袖和青袖六神无主地望向郡主,郡主又一脸无奈地望向自己,苏瑾耸了耸肩,淡淡说道。

    “是你!当日在峨眉山偷袭我的那人。”陈拾盯着苏瑾望了一会儿,骤然间勃然大怒:“你究竟是何人?我们两个之前从未见过面,你当时为何要对我痛下杀手?”

    苏瑾平静说道:“因为你长得丑。”

    “该死!”陈拾一口钢牙都快要咬碎了,浑身颤栗地怒吼道:“孟七,你给我杀了这混蛋!不然的话,我就捏碎三七。”

    “你把那木偶给我,我现在就杀了他!”孟七说道。

    “我若是给你木偶后,你不杀了怎么办?”陈拾嗤笑说道:“我可没那么容易上当。”

    “这样吧,我废了他的修为,打残了他的身躯,你将木偶丢给我怎么样?然后,我再将他给你。”孟七说道。

    “孟七,你居然如此绝情!”苏瑾暗中瞥了长生和三七一眼,见他们均是没什么反应,心中微微有些奇怪,随口答道。

    控制这二人的幕后黑手为何不拆穿自己呢,他明明知道自己是不死不灭。

    “好,成交,你先动手!”陈拾冷酷说道。

    孟七没有丝毫犹豫,手中突然凭空多出来了一柄无鞘长剑,一剑重重刺进了苏瑾的丹田之中,无尽仙气顿时顺着这小腹处的伤口流逝出来,消散在半空中。

    “我已经废了他的修为,现在到你实现承诺的时候了。”孟七决绝地抽出了自己的长剑,面若寒霜地对陈拾说道。“还不够,远远不够。”陈拾摇头说:“你把他丢到我身边来,然后我就会将木偶给你。”

    “陈拾,你出尔反尔!”孟七勃然大怒,眼眸瞬间变成了赤红色,身躯蠢蠢欲动,好似随时准备发起进攻!

    “并非是出尔反尔,只是调换了一下交易顺序而已,反正你最终都要把他交给我,那么或早或晚又有什么关系?”陈拾淡淡说道。

    孟七道:“我不会再相信你的鬼话了。”

    “那我现在就捏死三七,为了一个外人不惜牺牲自己的女儿,孟七,究竟是我狠还是你狠?”

    “且慢!”眼看着他握着木偶的手掌开始用力,孟七心急如焚,一脸歉意地对苏瑾道:“对不住了,为了三七的性命,我只能如此,若有来生,我愿为你当牛做马,以赎今日罪孽!”

    “别磨磨唧唧的了,赶紧把他给我扔过来。”陈拾冷厉喊道。

    孟七满脸忧伤,俯身抓起苏瑾,狠狠丢到了陈拾面前。

    “哧!”

    陈拾对着苏瑾凌空一指,一道璀璨剑气自他指间飞出,狂暴洞穿了苏瑾眉心。

    苏瑾瞪大眼睛望着他,却是连最后的“遗言”都没能说出口,便一命呜呼,命丧黄泉!

    “孟七啊孟七,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好骗。”将目光从这具尸体上收了回来,望向不远处的绝世女子,陈拾脸上浮现出一抹嘲讽笑意。

    “砰!”

    这时,孟七还未来得及答话,陈拾脸上的嘲讽还没散去,一道黑影骤然从他脚边暴起,狠狠打在了他的手腕上面。

    陈拾手腕吃力,手中的木偶脱手而出,被那暴起的身影握在手中,转身甩给了孟七。

    “丹田被刺穿,祖窍被打碎,居然还没死,你是什么怪物!”陈拾惊骇至极,目光难以置信地望着轻盈落在地上的苏瑾。

    苏瑾没有不自量力的去挑战对方,趁着对方震惊间,从容退回到孟七身边,轻笑道:“你猜!”

    “该死,你们骗我!”陈拾咬牙切齿,挥剑便冲向了苏瑾,却被孟七悍然击退,苍老的脸膛上涌现出阵阵不正常的潮红。

    “少说废话,陈拾,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孟七收好掌控三七性命的木偶,尾巴在地板上飞速窜行,冲击向陈拾。

    陈拾飞身后退,由大堂退到了院子里,伸手从怀中又拿出了一个木偶,对着冲过来的孟七道:“站住!”

    “怎么,别告诉我,这种本命木偶,你还能制作出双份。”孟七上半身悬浮在半空中,俯视着陈拾,冷笑说道。

    “我说能制作出双份来,你信吗?”陈拾摇了摇头,道:“我不会拿这种幼稚的事情去考验你的智慧。这木偶是长生的本命木偶,只要我轻轻一捏,长生就会灰飞烟灭,连一具尸体都不会留下。”

    “陈拾,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长生是你的徒儿,你要用你徒儿的性命来威胁我这个外人?”孟七十分无语地说道。

    “长生为三七的一缕精魂所化,可以补全三七神魂中的缺陷。若是他就这么白白死了,那么三七往后余生,就只能痴痴傻傻的过一辈子,不,是痴痴傻傻,永生永世!”陈拾说道。

    “有我在,纵然她痴傻一生,我也能照顾她一生。”孟七摇了摇头,手握三尺青锋,继续冲向陈拾。

    见她竟是丝毫不在乎长生的性命,陈拾很无奈,犹豫了一下,到底是没有捏碎长生,动身与孟七战在一起,兵刃交击,寒光闪耀,剑气激射纵横,在大堂以及四面墙壁上开出了无数小孔。

    “花凝雪,你还愣什么呢?”陈拾老了,气血衰败,即便是体内仙气滔滔,身躯却根本就比不上得天独厚的孟婆氏,三五百招之后就开始力有未逮,逐渐落入下风,被迫喊道。

    “砰,砰……”正当花凝雪准备用三七的性命影响孟七时,之前为了不断降低自己存在感而一言不发的苏瑾突然出现在三七和长生面前,两巴掌分别拍在了这二人的脑门上面。

    三七双眼一阵翻白,身躯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同时,一道虚幻的影子被打出了长生身躯,在半空中幻化成一名极其美丽的少女,白衣如雪,容颜精致,气质宛若清风流云,缥缈而出尘。

    “花凝雪!”苏瑾喝声喊道。

    花凝雪很聪明,知道没有了长生和三七的身躯作为筹码,以她的实力来说,若是继续逗留于此,只怕是凶多吉少,故而转身就逃,眨眼间就飞出了大堂。

    “休想逃走!”一直以来都插不上手,被动成为背景板的赵吏和郡主一人持刀,一人举着狼牙棒,拦在了花凝雪身前。

    花凝雪手中凭空凝聚出一柄仙剑,单剑斩双兵,那薄薄的剑刃气势凛冽而恢宏,竟是打的刀棒节节败退,不一会儿就退到了庄园门口。

    “撑住,我们来了!”王小鹿挥舞着不知从何处得来的鬼头刀,带领着举锤的大牛,端着杀鬼刀的齐殃,一起冲向了花凝雪,汇合赵吏和郡主,五人同力,勉强挡住了她的元神。

    无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冲出黄泉,花凝雪心里也急了。

    她和以真身过来的陈拾不一样,仅仅是单纯以元神附体在长生身上过来的,一身陆地神仙境界的实力大部分都留在了肉身之中,否则的话就凭这五个土鸡瓦狗又有什么资格拦住她?

    可是现在她不仅被拦住了,甚至于拖得时间越久,情况便对她愈发不利。若是元神消亡在了黄泉内,纵使身躯内留存再多的力量又有何用?

    “都给我滚开,不然大家就一起死!”花凝雪拼了命,一柄仙剑大开大合,以攻代守,以伤换伤,硬生生顶着五人走出了孟婆庄。

    “这点小事儿都做不好,废物,废物!”看到花凝雪居然逃走了,陈拾大怒,愤懑叫道。

    任何阴谋诡计都需要一定的实力作为支撑,若是本身实力不够,便无法承受任何计划之外的变数。

    陈拾如今面对的就是这种尴尬局面,他打不过孟七,又经历了三次变数,以至于进不得,退不得,被生生拖在了这里,险象环生。

    “嘭!”

    不久后,陈拾被孟七一尾巴重重抽在脸上,一声惨叫,身躯狠狠砸落在院子中,打碎了苏瑾的木质摇椅。

    “且慢,且慢!”陈拾龇牙咧嘴地哀嚎了几声,见到孟七毫不停顿的再度扑杀过来,连忙高声喊道:“阿七,我是你的丈夫,是三七的生父啊,你怎能杀我?”

    孟七对他的呼喊充耳不闻,一剑狠狠刺向他心口……“人常说蛇类冰冷无情,如今看来果真是如此,孟七,这是你逼我的。”陈拾磨牙切齿,身躯化作一道清风,飞速退出了孟婆庄。

    孟七心道不妙,紧跟着追杀而去,抬眼便看到陈拾捏碎了一枚布满符文,流光溢彩的金丸。

    轰隆一声巨响,被苏瑾加固过的两界封印轰然破碎,无数脚踏飞剑的白衣剑仙宛若海底游鱼一般布满天空,向着孟婆庄方向疾驰飞行,不一会儿便站满了天上地下,将小小的庄园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起来。

    正在激斗赵吏等人的花凝雪见此情况大喜,趁着王小鹿和赵大牛发愣间,强行突围而出,转眼间就没了踪影。

    她元神上面的伤势太严重了,根本就不敢再奢望什么阴卷,只求能够尽快返回阳间,回到自己身躯之中。

    功亏一篑,无奈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赵吏倒是没有去责怪王小鹿和赵大牛,或者说根本就没时间去责怪他们,转身就向阴兵军营方向疾飞而去……

    “哈哈哈哈……”万千剑仙袭来时,陈拾御风来到半空中,指着下方的庄子道:“各位同道,阴卷就在这庄园内部,杀了这些阴卷守卫,夺来阴卷,勾去大家所有人的名字,吾等一起与天地同寿,并日月长生。”

    “且慢!”眼看着一场大战一触即发,一名仙风道骨,气质出尘的老道士突然开口:“抢掠归抢掠,但是杀人的性质就不同了。勾去名字后,将阴卷再还给他们,冥王就算震怒,也不会花费巨大代价携兵前往阳间。可若是杀了孟婆,弄丢了阴卷,谁能承受冥王怒火?”

    “一派胡言!”陈拾喝声道:“清羽掌教,到了现在,你还优柔寡断些什么呢?犯法就是犯法,冲击黄泉,夺取阴卷本身就是大逆死罪,你不杀人就能减轻罪责吗?诸位同道,随我一起,杀孟婆,夺阴卷!”

    “陈拾,是你自己与孟婆有仇吧?所以想要借我们的手,除掉对方!”清羽道长冷笑说道。

    陈拾皱了皱眉,见人心开始浮动,心中不由大恨。

    这些废物同道简直一点脑子都没有,现在阴卷都还没到手呢,居然就要内斗,愚不可及,令人头疼。

    “各位听我说,就算不杀他们,我们首先也应该先将阴卷抢到手吧?等勾去了吾等名字之后,再去商议如何处置孟婆如何?”陈拾朗声道。

    清羽道长想了想,这话说的倒是很有道理,便不再开口反驳。

    “镇压孟婆,夺取阴卷!”陈拾振臂一呼,高声喊道。

    “镇压孟婆,夺取阴卷!”

    “镇压孟婆,夺取阴卷!”

    这一次,成千上万的剑仙们统一了战线,齐声呐喊,宛若洪流一般不断逼近向庄园。

    “玩够了吧,演够了吧,气势达到顶峰了吧,是不是觉得胜券在握了?”庄园内,收到赵吏暗中传音的苏瑾走出了院子,独自面对上万名剑仙,轻笑说道。

    “装腔作势,你想要干什么?”陈拾抬起了手掌,剑仙们脚步顿时一停。

    “我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啊,就是不断给你希望,不断让你看到成功的曙光,在你感觉胜券在握,甚至登上云端时,一棒打死你,让你临死都带着无尽的遗憾和悔恨。”苏瑾冷冷说道。

    “我们有上万名剑仙,你拿什么打死我?就靠着一张嘴吗?”陈拾嗤笑说道。

    苏瑾摇了摇头,喝声说道:“赵吏何在?”

    “哗,哗,哗……”他的话音刚落,一片片衣甲碰撞的声音接连响起,无尽黑色阴云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好似一张黑色大网,把所有剑仙都兜在了其中。

    “这些阴兵是怎么来的?”陈拾陡然间瞪大了双眸,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今天发生了太多太多出乎意料的变数,这些变数纷纷化作无形大手,拼命地把他拽入深渊。

    “陈拾,没想到吧,我们苏大夫掐指一算,就知道你肯定对黄泉有所企图,便早早的埋伏下了十万精兵。让你张口闭嘴杀啊杀的吓爷爷,今日你死定了!”王小鹿长长吐出了一口气,挥舞着长刀说道。

    “不,这不可能!就算是圣人也无法算无遗策,那姓苏的又凭什么掌控所有变数?”唯一或者说最后的希望就此断绝,陈拾疯了,哪怕自己都清楚不可能,依旧冲着周围的剑仙们喊道:“进攻,进攻,只要能够活捉孟婆,我们就依旧有成功的可能!”

    周围剑仙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疯狂大喊,看着他歇斯底里,看着他奔走在许多人身边,拉着催促着让这些人动手,却没有一人敢有什么异动。

    这一幕看起来很滑稽,很无奈,也很冰冷。

    孟七恢复了人身,一步步走向陈拾,挡在她身前的剑仙们自动分流,让出一条道路。

    陈拾也不知是真疯了还是在装疯,感受到危险后,拼命拨开拦在自己身前的同道,向高空中飞去。

    “砰!”

    十万阴兵结大阵,共同举起手中刀兵,身躯上喷涌出无量黑光,在上空凝聚成了一只黑色大手,一巴掌狠狠抽在陈拾身上,将其狠狠砸入黄沙之中。

    陈拾挣扎着从黄沙中爬了出来,还未站稳脚跟,双腿便蓦然一软,跪倒在了沙海之上。

    “哧……”

    孟七一剑斩在了他的胸膛处,砍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汩汩流淌而出,染红了金黄色的沙砾。在他身下,一朵朵血红色的曼珠沙华吞噬仙血,破土而出,妖异而唯美。

    陈拾在地上挣扎着后退,孟七神情冷漠地挥舞着长剑,一剑剑斩在他身上,全部都避开了要害位置,逐渐千刀万剐。

    陈拾挣扎着退了很远,体内仙血慢慢流尽,鲜花因此开了一路,成为了这贫瘠沙海中一条靓丽风景。

    “噗!”当陈拾的身躯已经风干在沙海中后,孟七一剑砍掉了他的脑袋,怔怔望着那脑袋被狂风吹的咕噜噜打转。

    “哈哈,哈哈哈……”静默了许久后,孟七一把丢掉了手中长剑,在风沙中肆意大笑,笑声中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和无尽悲凉。

    “老苏,这些剑仙们如何处置?”庄园内,赵吏询问道。

    “排队,放血,沿着这两条直线洒过去,浇灌出一条两边开满曼珠沙华的黄泉路来。”苏瑾伸手指了指,微笑说道。

    赵吏点了点头,独自一人来到上万名剑仙面前:“刚刚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吧,是选择自己放血,还是我们来帮你们放血?提前说明白,你们自己来还能掌控着一个分寸,让我们来的话,可就一点分寸都没有了……”

    万余名剑仙很无奈,甚至说很气愤。他们是高高在上的剑仙,不是卑贱的猪猡,怎么能接受这种羞辱?正当其中的一部分人准备讲道理时,另外一些脾气火爆的人就爆发了,极速冲向苏瑾等人。

    他们是热血未冷,不是脑残,所以不会在十万阴兵的包围下还天真的想着突围。唯有冲上前去,劫持一两名人质,才有可能全身而退。

    “杀无赦!”苏瑾冷酷说道。

    十万阴兵中突然站出来了八千名弓箭手,一支支黑铁箭矢破空而出,在半空中宛若鸣笛一般极速飞行,凶猛洞穿了一名名剑仙的胸膛。

    仅仅是三波齐射,所有轻举妄动的剑仙尽皆被射成了马蜂窝,尸体在孟婆庄前堆成了一座座小山丘。

    苏瑾抬步走出庄园,看着脚下被仙血浸透的沙砾,轻声呢喃道:“若是那曼珠沙华的种子再多一点就好了,洒满整个黄泉,也不至于浪费这么多仙血。”

    看到这一言灭杀诸仙,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走了出来,数千名剑仙胆战心惊,下意识后退,尽失威风。

    “听话,还是去死,你们自己选一个吧。”苏瑾微微一笑,根本就不用做出什么狰狞和凶恶的表情,在那尸山血海的衬托下,这笑容就足以令剑仙们浑身发冷,额头见汗。

    “我们若是死在了这里,留在阳间的山门和弟子怎么办?为了祖师基业,纵然我们自己受尽委屈又何妨?”良久后,清羽道长站了出来,微微一叹,悲天悯人般说道。

    “是啊,我们受辱没有关系,可万万不能影响到祖师基业啊!”有剑仙附和道。

    “若一定要有人先站出来,开这个先河,那么我愿以血化作明灯,指引诸位前往生的彼岸!”一名大胡子剑仙大义凛然地说着,来到阴兵们划定好的区域,以剑气割裂了自己手腕,将仙血源源不断的滴在地上。

    一朵朵曼珠沙华随着仙血的落下而绽放,盛开……

    两个时辰后,在大约七千多名剑仙的仙血浇灌下,一条从两界封印到孟婆庄的黄泉花路逐渐定型,那一朵朵鲜花花开如火,照亮了昏沉的夜晚,美丽到惊心动魄。

    出卖了血液,背叛了灵魂,剑仙们得到了救赎,争先恐后离开了黄泉沙海,不一会儿便彻底没了身影。

    “大家搭把手,把这些尸体都剁碎了,做成花肥。”赵吏拍了拍手,对十万阴兵们说道。

    日复一日的拼命训练,结果因为对方怂的太快没能打上仗,阴兵们心里本就窝着一团火。毕竟没战争就没军功,没军功就得不到好处,得不好好处那么这般吃苦是为了什么?

    本就在生闷气呢,结果还让他们做这事,他们这心里就更难受了,却偏偏没办法对赵吏发脾气,只好把所有怒气都洒在了剑仙的尸体上面,拿刀将其剁成粉碎,以森寒鬼气制作成了散发着阵阵异香的花肥,洒在开的娇艳的曼珠沙华之上。

    “真好看。”孟七沿着黄泉路,缓缓来到孟婆庄前,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一脸懵逼的苏瑾,红唇贴在他的耳畔,轻轻说道。

    苏瑾本来想像以往时那样,伸手把她给推开的,但就在这时,双耳敏锐的听到了泪水落在地上的声音,微微抬起的双手顿时一僵,最终又放了下来,叹息说:“孟七,我不欠你什么了。”

    “你本来就不欠我什么。”孟七在他肩窝里面摇了摇头,眼泪和鼻涕全部擦在了他衣服上面。

    苏瑾并不知道这一点,否则的话肯定在第一时间推开她了:“不不,我欠你一份注定无法圆满的感情。”

    “苏瑾……”

    “怎么了?”

    “我不要任何名分,甚至不强求你也喜欢我,能不能让我永远跟随在你身边?”孟七说道。

    苏瑾沉默了许久,摇头道:“这几日,我想明白了一个道理,我的使命注定了要千山独行,任何人都没办法始终陪伴在我身边。为了不耽误任何人,我不能让这种短暂的感情开花。”

    孟七伸手擦了擦眼泪,脱离了他的怀抱,吸着鼻子笑着说:“你这话说的,好像要走了一样。”

    “我要走了。”苏瑾道。

    孟七一怔,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迅速问道:“为什么要走,而且还如此突然,事先根本就没有任何征兆。”

    苏瑾沉默了片刻,无奈说道:“其实并不突然。给你说实话吧,我是为了三七的幸福而来,可我也不知道中间过程中出现了什么差错,导致很多东西都出现了错位,甚至是面目全非。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若是我继续留在这里的话,我们三个的关系注定是一个死局。唯有我离开了,时间冲淡了我在你们心中的印象,你和三七才能真正获得幸福。”

    “没有你在,我们去找谁要幸福?”就在此时,身穿凤披霞冠,不知何时醒来的三七端庄大气地来到两人面前,望着苏瑾的眼眸说道。

    苏瑾望了望她,又望了望孟七,突然间有些头痛:“话说,你们喜欢我哪一点,我改还不行吗?”

    “不行。”他都要走了,孟七和三七也因此统一了战线,相互间对视了一眼后,异口同声地说道。

    苏瑾:“……”

    “三七,从现在开始,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坚决不能让他离开我们的视线!”孟七沉声说道。

    苏瑾:“……”

    一千年后。

    “嗡,嗡,嗡……”一辆华丽的跑车轰鸣着冲进黄泉,刚刚跑了大概百里路,就被身穿黑色警服的齐殃带着人给拦了下来。

    “下车,下车,黄泉不准飙车不知道吗?驾驶证给我看一下。”齐殃伸手敲了敲全黑的车窗,大声说道。

    电动车窗自动落了下来,一股酒气顿时疯狂钻出,令齐殃下意识皱眉,举目望去,但只见郡主穿着一身束胸吊带,牛仔短裙,露着白花花的大腿,一张嘴,一个酒嗝就打了出来,很显然,又喝高了。

    “是老齐啊,都是熟人,就不计较好吧?”郡主笑嘻嘻地说道。

    齐殃木着脸摇头:“我记得你没考过驾驶证吧,无证驾驶,黄泉飙车,酒驾……你死定了,等着交罚款吧!”

    “齐殃,你真是一根木头,怪不得迄今为止都没有女朋友!”郡主不爽地大声喊道。

    “好意思说人家。”这时,赵吏带着一只吊死女鬼走了过来,嘲笑道:“你单身的时间并不比他短。”

    “卧槽,我见鬼了……”吵吵闹闹的声音惊醒了阿香副驾上的一男的,这人目光惊恐地望着窗外的女吊死鬼,惊声尖叫道。

    女吊死鬼看了他一眼,将舌头强行塞回了嘴里,大着舌头招手道:“嗨……”

    男青年双眼被吓得一阵翻白,竟是直接昏死了过去,比死人更像是死人。

    与此同时,孟婆庄内,苏瑾无奈地望着面前一个cosplay兔女郎的少女:“我说三七,你已经盯了我一千多年了,我也陪着你们娘俩过了一千多年,几乎是凡人的十世轮回了,你还不肯放过我吗?”

    “万一把你放走了,你不回来了怎么办?”三七捏了捏帽子上的吊带球,帽子顶部的一只耳朵顿时竖了起来。

    苏瑾要哭了,举着三根手指道:“我发誓,我一定回来!”

    “如果你不回来怎么办?”穿着一套红色法官袍的孟七自判桌后面走了过来,认真问道。

    “天打五雷轰。”

    “不行,男人的誓言不能相信。”孟七道。

    “那你说怎么办?”苏瑾无奈道。

    “晚上到我房间里面来,我给你准备一套契约合同。”孟七说道。

    苏瑾还未开口,三七先不干了,摇头道:“阿娘,你说过会让着我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孟七一脸茫然地问道。

    “上次你喝醉了之后,说不和我抢苏大夫。”三七气鼓鼓地说道。

    “傻孩子,醉话你也信?”孟七莞尔说道。

    苏瑾:“……”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这娘俩还是个人吗?

    谁来救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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